北京瞧办主任
近代史中的历史人物–冯玉祥北京政变中的一幕
张俊声当时在首先进入北京城内的部队之中,1960年代张把如何潜入城内,接应冯玉祥大軍,包围总統府和拘禁曹锟的一段经过写了出来。
当时张是第十一师二十二旅四十四团一营营长。师长馮玉祥兼,旅长鹿钟麟,团长过之纲。张团是一向駐在城内旂檀寺的。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馮玉祥的部队奉命为第三軍,担任出古北口经热河直趋沈阳的一路。驻在南苑、通州的部队,均已陆续出发,惟有张团迟至1924年9月二十几还未开动。官兵們紛紛议論,以为每次作战部队出发都是很快的,为什么这次与往日不同,大家有些莫名其妙。有一天,馮玉祥到了旂檀寺(那里有他一个办公室,他每次由南苑进城时,就在这里住脚或会客),张和第三营营长李向寅去見他。馮对大家很亲热,談話也很随便,他問:“你們都准备好了嗎?”张說:“早就准备好了,官兵們全都很着急,为什么命令还不下来,并且为什么把我們排在后边呢?”馮笑了笑才说“你們着急了嗎?軍队行动是有計划的。咱打个哑謎吧,你們听听:在前的挡不住在后,在后的挡不住在前。明白嗎?”大家齐声回答說:“明白。”其实还是糊塗着,认为是叫听命令罢了。
回营后,官兵們問到张哪天走,张说:“检阅使说,軍队行动要秘密,叫我們听命令,随时准备好,命令一到就出发。”过了两天,命令下来了,部队遂即出发。第一天駐在北苑,第二天駐在高丽营,走了四天才到密云县,这也是历来沒有过的行軍速度。旅长鹿钟麟就駐在这里。张部队也驻下来,一直过了十几天未动,每天出操、上课,有时还到附近小村子里去演习,全沒有一点作战的气味。
到了10月中旬,听說旅长赴古北口开会(实际是赴滦平开会)10月20日晚鹿才回来,当即召集团长会議。团长回来对张:“旅长命你就去見他。”张見了鹿,他說:“大局变了,我旅奉命即回北京。你这一营,另拨給你一連机关枪,先行秘密进城。所有全旅的大車駱駝也全給你,装做領运給养的样子,把武器弹药包藏起来,装在大車内。官兵分散开,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跟在大車和骆駝后面不要露出部队的形迹来,混进城去。限明天夜間到达旂檀寺,听兵站总监蒋鸿遇的指揮,接受新任务。”张問““我們回北京做什么?鹿說:“我們不做吳佩孚的走狗,一定要推翻他,你还不明白嗎?”张随口說:“这不是国家又多事了嗎!”鹿很严肃地說:“少多嘴!行动要机密迅速,不要誤了事。到京后立即打电报告检閱使和我。张也不敢再问了,說声“是”便回来传达命令。大家把大車駱駝編成了几个队,包好武器弹药装盖在車上,队伍分配好,一直忙了一夜,4点多钟才出发。在路上检查了一遍,把队伍交給营副于恩元带着,张骑馬直奔北京。
当夜10时左右张到达旂檀寺,見了蒋鸿遇。他一拱手說:“老弟你可来啦,你們的队伍呢?”张说:“至迟明早天不亮能到。”他說“好极了,好极了。你先体息休息吧!”张說:“旅长叫我到达北京后馬上打电报报告检閱使和他,并听总监的指揮。”蒋:“你倒很仔細,我来报告他們吧。现在北京的城防部队,是孙岳的第十五旅,已与他們联絡好了,我們队伍进城,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至于你的任务,待部队来到,明天早晨再谈。”张吃了饭,休息了一会儿,遂去安定門接队伍。因为有大车、骆驼,走不快,3点多才进了安定門并沒有人盘问,天不亮到达旂檀寺,各回原住处休息,离开了不过二十几天。当时的部队,对于夜行軍是有足够训练的,行动很肃静,顺利地完成了入城的任务。
第二天一早,蒋把原先当电务員的何燧請来了,叫张同他研究临时断絕电报、电話、通信的工作。何对北京电报局、电話局的情况非常熟悉,把任务分配給几个连排长,由他带着熟悉了地形,并教給他們断絕通信的办法。当时的情况张只記得电报总机关在永定門外,将那里的总机一拔除,全市所有电报都发不出去了。另外,蒋給张的一个任务是包围总統府。张对他说:“我在旂檀寺住了几年,这一带我們全很熟。”蒋說:“尽管熟,还是换上便衣偵察侦察好。”张按照蒋的指示侦察完毕后,召集张营官佐,詳細规定包围总統府的办法和应注意事项,并分配給各连各自的任务,利用大車和駱駝阻絕府前街、府右街、南北长街的交通。
是日傍晚,蒋对张說:“你們旅的部队已到北苑,今夜12点进城。你們晚11点开始行动,11点半包围总統府,12点断绝通信。你在布置完毕后,带一連先到安定門,去接你們旅长进城。完成任务后,再回来指揮队伍。”蒋鸿遇指示的非常具体,大家只是遵照执行。断絕通信的事,由何燧与一个连长負责。包围总统府,先由营副于恩元負责。张带了营里一个连,机关枪一个排,赴安定門去接队伍。到了安定門,与当时守城的十五旅孙岳部队的一位排长接上了头,张对他说:“今夜我們有一部分队伍要进城,多关照一下。”他笑了笑說:“沒間题,自己人。”张交代自己的連长一声“你們就在城門等着,我前去接一接旅长。”不到12点,旅长骑着馬来了。一路上大家走着路,张向他报告到京后的一切情况。鹿問““城門上沒有問题吧?”张說:“沒問题,都联系好了,而且有我們一连多人在城門上。”
夜深人静,队伍悄悄地都进来了。走了不远,鹿钟麟停下来說,“我要在这里分配一下各部队的任务,随后我到天安門太庙的前門去,你把队伍带回去,好好看住总統府。”张回到北海前門的三座門,見到营副于恩元,就問他:“有没有事?”于說:“沒有动静,总統府后門关的死死的。”张告诉他:“旅长和队伍都到了,旅长在太庙,你快去东华門。你负责东面和南面,我负责西面和北面,随时派巡查哨联系。”夜1点左右,中南海北門出来一人,骑着自行車,张向前拦他下来,問他是干什么的。他說:“电話全不通了,叫我出来查一下。”张也没往下問他,就让弟兄們把他送到旂檀寺看管起来。直到天亮,再沒有其他情况。听說那天晚上,检阅使署軍务处长王镇淮曾邀請总統府卫队的几位负责官长打了一宵牌,总统府仅剩下来約一团人的卫队,没有官长,很顺利地过了一夜。至总統府全部卫队繳械和开出中南海的事,是鹿钟麟和孙岳他們交涉的。第四天张营正式接替中南海的防务,负责看管曹锟。
过了几天,馮玉群来到旂檀寺,张去見他,并向他报告这次进城的经过。他说:“你們这次做的很好,一枪未放,就把个大总統給捉住了。要好好看管,别让他跑了。可是有一层,看管是看管,好好招待,不要有失礼的地方。”接着,冯又问到曹锟的情况,张說:“这几天,除了我們的人陪着有人出入之外,并没有单独去見他的。不过我初次见他的那天,他大喊大叫。他对我说,检閱使对不起他。他說检阅使与吴子玉不和,怎么能这样干呢?还有一次,他叫张陪他来見检阅使。他的火气很大。张说,总統不要生气,检阅使对总統很好。他的事太忙,叫我好好伺候总統,劝总統不要着急。”馮听了哈哈一笑說:“对。請他委曲一点吧!你每天给我写个详細报告:有什么人去看他,他的一切举动,越详細越好。”张見没有别的事,顺便問問大局的情况,馮說:“大局很好,这件事我們当兵出身的不行哟,还得請几个大老們出来共同商量商量。你們回去好好招呼着队伍吧!”
有一天,鹿钟麟派陈继淹、李向寅邀张一同去見曹锟,要把曹銳(曹锟之弟,其刮钱很多,冯想从他身上弄点儿钱,全軍关一个饷,是不成間题的。)带走。张带他俩去見曹錕,說:“检閱使要請四爷去。”曹一听,无名火起,大声:“請他干嗎?有事对我談吧!他有病,去不了。”陈和李都說““各方面对四爷的风声不好,請四爷和冯检閱使当面說說,只会有好处的,絕对沒有别的意思。”曹把眼一瞪“我兄弟陪我住在这里,是尽手足之情,有罪我一个人担当,完全与他无干。”大家見曹坚不肯应,都站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語:“不要誤会啦!談談就回来啦!”等了很久,曹仍未应允。最后陈和李說:“四爷不去,叫我們回去怎么交代呢?”这时,曹銳就由里屋走出来,说:“我是曹銳,各位的来意,我在屋里全听清了。我拿点东西,咱們就走。”他返身进屋片刻,穿上大衣,出来一同上车。先到鹿的旅部,经鹿与馮电話联系后,又乘车前往旂檀寺。冯未接見前,先把曹銳安置在一間只有一付床板的空屋子里,据說还沒有准备好。张令人給他找来桌椅痰孟等,就离开了。后来听他們说,曹锐服毒了,经送至协和医院抢救无效身死。据张所知,冯并没有加害他的意思,他自己服毒自杀是确实的。他搜刮地方民財时,不知死多少人命。这对他来說,也是个报应罢。
在张看管曹錕时,他太太去看他,经过請示后,准予接見。大家在院子里,他們談話很随便。不料,他的太太很多,有五、六个之多。今天这个去,明天那个去,并带去一些吃的用的,均未禁止。后来几个太太一块儿去,还陪着曹錕一起打麻将牌、吃飯等。值班軍官向张說:“怕有冒充他太太的吧?”张說:“咱們也沒法去核对眞伪,叫他們进去吧,只是别让他們的汽事开进中南海里来就行了。”有一天馮忽然把张叫去,对张說:“曹錕有要逃跑的消息,你知道嗎?”张說:“已经听鹿司令說了,现已加派队伍严加看守了。”馮說:“曹要跑了,你要拿头来見我。”根据馮的这个要求,除了加派哨昼夜巡邏以外,张每天早晚都要和曹錕見两次面。看管的任务,一直到次年(1925年)开春,张調升北京警卫第一旅的团长时,这个任务就移交給新任的营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