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江

张虎江逐字稿
访谈时间:2018年11月

王=王志龙 张=张虎江

张虎江
张虎江

   我家是七里店,城关镇七里店村,敌人还没来的时候我就当了儿童团团长,在那个儿童团站岗放哨。再到后来敌人来时我不知道没让出去,原来我准备出去的,家里老的不让出,待在家里,我那时候十二三岁。

   后来敌人来了以后,蛤蟆滩村冯福林把村里青年人一赶上城抓了,抓兵了,抓兵到了列为伪军。训练了四个月,白天训练,还有站岗。住了俩月炮台,在七里店炮台上住了一个月,最后就是其至炮台。其至炮台上有四十四个人,有六个日本人,以前这个地区住过日本人。地下工作队叫曹纪如讲出去联系好就起义,这边就做了个计划,分了仨组,因为不是找了个借口下村了,有时候两个日本人下了村了,一班,两班两个人杀日本人,去了上其至,原来计划是分仨组,一组两个杀日本人,去上其至。

   我是在第二组,还有一组是盯着炮台,因为炮台上还有日本人。分了三组,六个日本人分了三组,我这一组是俩日本人。南山上民兵打了响以后,一队带领俩日本人从炮楼上下来去半路上准备消灭他,班长王守仁一下子去把日本人弄倒了,我瞅着弄倒了,我就跑去和岂丑牛两个人去抓石头把日本人砸杀,去了其至朝另一个日本人打了两枪,他跑到了下其至,看见车上拉了一车兵,过了炮台后联系没联系上,起来就走了,走了下来之后把日本人拉走了。把日本人谋杀以后返回炮台上去把子弹武器这些东西收起来,上了黄背垴,黄背垴有独立营练习营,去了后吃了上晌午饭,独立营派了一班机枪手护送我们到拐儿,没想到了山上,不知道山上有日本人了,打开了,把我们打散了,我们有五个人在一起,日本人也退回城里了,我们过了山里边穿过一道沟到了松树坪,松树坪是八路军驻地,在那里住了几天,才换上衣裳裤,后来去城里礼拜堂,城里有个美国人盖的洋楼叫礼拜堂,我们去里面住下了,当天开的远军欢迎会。

   整顿了以后去了石匣了,在石匣训练也不知道多长时间,就去后边大约是赞皇了,这又往后边走,我走了半路生病了,呕了,吃也不能吃,连长批准了让我回来,走了几天还没去了地头了,我回了家以后,班长让我回了石匣训练那个地方,我又回去归了队,住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去祁县子洪打炮楼了,打炮楼没打下来返回了石匣。又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就去打襄垣城了,打襄垣城不知是竖梯任务,我也不熟悉竖梯,我挨了一砖这个地方。我当时以为是炸弹,我说这是权当死了,不知道是伤着了不能动了,双手就起不来了,光俩腿没劲起不来下来后没让去,当时天都黑了,第二天襄垣就解放了,我躺了了礼拜还是多长时间,后来又去打屯留县了,主体突击任务,突击队,一直去到城墙根,没等上梯这个地方挂了彩了,眼,就是这儿,都不省人事了,后来不知道,返回襄垣韩村医院,我才苏醒过来,在里边住了好几个月,住了半年了,第二年三月才好。出院那天,顺利出了院去了涉县,去涉县司令部,晋冀鲁豫边区,那时候就是司令部咱也不知道就上玩玩再回去,连长说不要回,我说不行,腿疼哩柱了拐棍,离不了棍了,我说实在是不能行了,能行我就不回去了,才批准了回来。

张:小时候家里……两口、四口,七八口人。

王:除了父母还有哪些人呢?

张:祖父祖母,兄弟姊妹。

王:您老几啊?

张:我是老大。

王:后面还有哪些啊?

张:后面还有老二,老三不在了。

王:父母都是做什么工作的?

张:父亲在供销社了,祖父是农民。

王:母亲呢?母亲是什么工作的?

张:母亲在家里做家务活。

王:没种地啊?

张:种了地了。

王:家里有多少亩地啊?

张:种了有十来亩地。

王:都是自己家的吗?是不是自己家的地啊?

张:原来我小时候我祖父还雇工。

王:你家里还雇了工人啊?家里还有雇工吗?雇了几个人啊?

张:雇了一个,有时候一个,有时候半个。

王:雇了一个人是吧?这个雇工主要在你家里做什么工作啊?

张:就是种地,我不是小哩,我父亲不在家,祖父是岁数大了。他过去是赶牲口的,过去没亲戚,没有这些,家里喂了牲口,赶了牲口出去磨面,在家开了磨坊,两脚蹬着(00:29:57)手还得背着,磨面。

王:赶了牲口给人磨面啊?

张:恩。

王:家里给雇农的工资一般给多少啊?

张:工资?那时候没有工资,工资给他粮食。

王:给不给衣服给他穿?就给粮食吗?

张:不给不给,光给他粮食。

王:一年大概给多少粮食啊?一年大概给雇工多少粮食啊?

张:我小记不清楚了,没多少,那时候都是出来吃饱肚子就行了,那时候吃好困难。

王:你家你小的时候家里整个生活是什么样子啊?吃饭穿衣?

张:我家那时候还是可以的,是中农,叫中农户,还算可以的,一年吃了三顿面,家里可以吃三顿面。

王:一天啊?

张:一年。

王:一年吃三次面啊,那平时吃什么呀?

张:八月十五,正月十五,过年,吃三顿面。

王:三顿白面?

张:恩,三顿白面。

王:那平时吃什么呀?

张:平时吃豆面多,磨的有豆面。

王:豆面,是黄豆的吗?

张:黄豆面,玉米炒的炒面,把玉米炒了,爆米花,没炒面吃炒面,再到后来吃不上,吃糠,野山菜,从山坡上打下来。过去生活不行,现在这生活好了。

王:您老的父亲在供销社上班?您老的父亲在供销社上班,对不对啊?

张:供销社原来没回来,后来给人家做饭了。

王:家里经济应该是不错的,你父亲不是在供销社上班嘛?

张:他也是退休了,原来卖货,后来做饭,工作了四十来年,活了八十。

王:庄子上有没有地主啊?你们村上有没有地主啊?

张:有地主有富农,实际上有时候地主富农都是自己劳动的。

王:都是自己劳动积累的对吧?

张:劳动起家,现在你看比富农财主都哪有这个生活哩,衣裳裤,补上补丁,补丁补上再补丁,补丁补补丁,现在你看。

王:当时庄子上有几家地主啊?有几家地主啊?你们村?

张:两家,有姓孙的,就这一家,就这一小庄里,其他都是富农。

王:地主的土地是自己种还是出租啊?

张:自己也种也用人。

王:地主的土地是自己种还是出租啊?

张:自己种,自己用人中。

王:哦,自己雇人种啊?

张:诶,雇工。

王:地主一般有多少土地啊?

张:扯淡,那时候就是村里有土地,扯淡,没多少,庄上二三十亩是顶多的了,没多少土地。

王:你小时候念过书吗?读过书吗?

张:念书是家里喂了牛,夏天了去放牛了,冬天了去七里店念书。

王:冬天去读书啊?

张:恩。

王:去哪里读的啊?

张:就在村里,本村小学,就在村里念小学,没在城里。

王:读了几年书啊?

张:读了三四年,不去嘛,光是冬天去,去了两天一点不在心。

王:主要学什么呢?

张:赵钱孙李周吴郑王,我知道,百家姓。

王:还有呢?还有没有其他的?

张:后来就是敌人来了念了一年,我这就不是上学了,弄不清了。

王:敌人什么时候到你们庄?鬼子哪一年到你们村啊?

张:不是经常去了,七里店,经常去了还。

王:最早是哪一年去的?鬼子最早是哪一年到你们村的啊?

张:三几年,七里店,村里有炮台嘛,离城七里地嘛。

王:离县城七里,七里店,有炮台吗?七里店就有炮台?

张:恩,炮台上住了敌人,原来修飞机场,原来修飞机场时候修的炮楼。

王:鬼子经常到你们村?

张:就是去乡里捣乱,吃会儿喝会儿,去乡里吃喝。

王:去乡里去吃喝?

张:恩,去乡里吃些儿喝些儿。

王:有没有打人啊杀人啊?

张:有狗,咬狗,咬祖父,把手给咬了。

王:有狗子是吧?狼狗?

张:有狼狗。

王:带狼狗下乡是吧?

张:恩,带了狼狗去。

王:谁的手被咬啦?你祖父的手被狗咬啦?谁的手被狼狗咬啦?

张:带去家里,去家里咬老人。

王:有没有烧房子?烧农民的房子?烧老百姓的房子?

张:来的时候烧了一家在路口,大路口烧了一家,烧了三间房,三间北房。

王:大路口,就你们那个村路口吗?是不是你们村那个路口啊?

张:就是,来的时候,敌人来的时候,来了有一天,从榆次过来路过七里店路过这个大路,就在村边,村边烧了三间房。

王:有没有杀老百姓啊?

张:没有杀,后来在村里住下时候,修飞机场了。我有个亲戚,老姑父他儿子不是当八路军了,修飞机场在村里山上站岗了生了个火吃饭了,他把炮弹掉进锅爆炸了炸杀了个日本人。他没办法待下去了他才去村里随着八路军。结果我叫人家叔叔了,他比我老姑父小,他比我小,来了村里也问这些人,谁当八路军的?谁是八路军?问这八路军家属了,有个表弟他小不是,日本人给吃糖了,哄他们,他这说了,他说他哥哥是八路军。给他吃糖了,我还说服他的,我说你可不敢瞎说,说哪里是,没拉线,埋炸弹没拉线你能埋上了?埋上炸弹了,结果把老姑父揪下城了,抓下来,过了半个月,还回村里给崩了。

王:你姑父叫什么名字啊?

张:我姑父,哎呀,老姑父记不上来了,哎呀,记不上来了,上猪来着,带了个猪字。江洋猪,江洋的洋。猪肉的猪。

王:八路军什么时候到你们村呐?

张:八路军敌人没在了,他们去的。

王:就是走了他们去的啊?

张:部队嘛,整支部队去住了。

王:部队到你们村?在你们村住了吗?八路军?八路军什么时候到你们村的啊?

张:我那时候小,可记不清了,一二九师就是在西河头,在各村都住的,石匣、马厩都住了。

王:八路军主要在你们村做什么?

张:做啥?不做啥?有时候就是像训练。

王:训练啊?八路军在你们村训练是吧?住在你们村的八路军在你们村主要做什么事啊?

张:帮助农民担水啊扫街啊,那时候家里没有自来水,在你家住着给你担水,扫院扫街。

王:给不给他们饭吃啊?老百姓们?老百姓要不要给饭给他们吃啊?

张:人家自己有伙房,我们还去人家那里打饭,我不是小孩嘛我去打饭,打回饭了给我吃了。

王:你家里住的八路军呐?住了吗?还记得吗?

张:住了,住了三次。给了我放大镜,不知道是什么官师长还是团长,有两个人伺候,有警卫员嘛。

王:穿什么衣服啊?八路军?

张:穿的灰衣服。

王:有几个口袋?当官的有几个口袋?

张:几个口袋?四个口袋,上头两个大的,下头两个小的,四个口袋。

王:帽子前面有没有徽章啊?

张:红五星。帽子前有红五星,胳膊上别着八路军。

王:三个字啊?八路军三个字啊?

张:八路军三个大字。这里头边边还有小字不记得了。我换了衣服也有的,我起义过来换了衣服也有的。

王:八路军到你们村有没有组织农民,成立农民组织啦?比如说妇女联合会、妇女救国会有没有?

张:妇女会。

王:有?还有哪些?

张:还有就是游击队。

王:还有呢?

张:妇女是妇联会

王:青年呢?

张:青少年是儿童团。

王:还有?

张:再到后来成了团员了

王:有没有听说过各救会呀?是什么东西呀?

张:各救会,哎呀,我叔叔就是各救会的,他们说各救会是党的组织。

王:你叔叔是各救会的啊?

张:记得我叔叔是各救会的。

王:叫什么名字呀?

张:赵世昌,在麻田工作,栗峪有医院,住医院了让日本人给杀了。

王:他就在各救会工作呀?

张:那是党的组织嘛,各救会就是救国会嘛,党的组织。

王:你做过儿童团团长是吧?你们主要做什么工作呢?

张:站岗,在路上站岗,要路条。有路条让你过,没有路条不让你过。

王:哦,没有路条不给过。

张:没拿路条来把你叫回办公室,叫领导审查。

王:你们有没有拿武器呀?

张:砍刀。

王:木头的吧?是不是木头的?砍刀是不是木头的?

张:砍刀有的是铁的,有的是木的,铁的木的都有。

王:你们儿童团有多少人啊?

张:十几人,没多少。

王:你在儿童团做了多长时间?你带领这个儿童团带领了多长时间啊?

张:将近二年。

王:两年,两年以后你去干什么了?

张:没干什么,就在家里,在家里磨面了。

王:后来呢?

张:后来种地上地。

王:我们在稍微等一会儿,休息一下行吧?你在家里面干农活嘛是不是啊,后来怎么去当兵的?

张:就是人家抓的当伪军。

王:谁抓的?

张:,我不是和你说了村里村长,敌人来了有村长,村长派了蛤蟆滩村冯福林是汉奸,去村里把青年人赶下城了,以前敌人进来的时候啊,我就是当兵是拿过来了,你拿着了你去当,然后是弟兄们都有,有弟兄五个的四个的弟兄仨的。我就是人家抓去的,抓去城里去了城里不给回了。

王:村长叫什么名字?


张:叫杨四半。

王:当时你多大呀?

张:当时我当兵抓我时十九,虚岁十九。

王:把你抓到哪里去了啊?

张:抓到城里。

王:抓到县城是吧?

张:有中队部,就去了二中队。在县里面有一中队、二中队两个中队,就是在二中队,在二中队训练了四个月,我不是和你说白天训练晚上站岗。

王:伪军?

张:恩,伪军,七里店炮台上住了一个月,后来就是最后在其至炮台上过来啊。

王:在伪军里面衣服是什么衣服?

张:衣服是,不是灰也不绿也不灰,黄黄的。

王:那时候别人都叫你们什么?老百姓怎么喊伪军的?有没有听说过二鬼子?老百姓叫这个伪军二鬼子吗?

张:哦,给敌人办事嘛,叫你二鬼子。有的是自愿的,有的是不自愿的,被抓的。那时候没办法,你不去不行。

王:老百姓叫你们二鬼子?

张:恩,你一去就是汉奸。

王:在这个伪军里面吃饭怎么样啊?能不能吃饱啊?

张:吃饭有食堂。

王:吃的怎么样啊?

张:就是小米饭大米饭,最好吃有白面。

王:去了四个月是吧?

张:训练了四个月。

王:四个月以后把你们派到哪里去啦?

张:七里店炮台住了一个月。

王:你们在炮台里面主要做什么事啊?

张:出外头就得炮台上派上几个去,不出发也是他自己了。

王:日本人如果出发就叫你们几个去是吧?

张:叫我们去哩。

王:你们和日本人在一起处的时候关系怎么样啊?

张:相处,中国人嘛,不是自愿的哪和他一心哦,和他不一心。那时候他们糟蹋老百姓。

王:你们也不愿意去糟蹋老百姓是吧?

张:有的坏家伙,里头有坏家伙哩,不能说都是好人,那时坏的是少数。有铁盖子,他还欺负新兵,你说去这些新兵,他还怄你还欺负你。

王:你们当时去当这个伪军,你们村有几个人啊?

张:去了三个人。

王:还有哪两个人啊?

张:有张玉林,也有张成孩,小孩的孩。

王:后来这两个人到哪里去了?

张:都回来了,都到了八路军来。

王:都参加八路军啦?

张:都参加八路军了,没有手续。

王:你在这个四个月之后在七里店炮台呆了多长时间啊?

张:一个月,轮流的嘛。

王:然后又到哪里去了啊?

张:回来以后就到了其至炮台了。

王:上其至呆了多长时间啊?

张:不到一个月就起义了。

王:哦,到上其至不到一个月就起义了,那你能给我们讲讲这个起义是怎么回事吗?

张:起义就是联系人是曹纪如。

王:曹纪如?曹纪如联系谁的?联系你们中哪一个了?

张:地下工作人员,就是联系的,说要起义,研究了三个班三个组,分了三个组。

王:这个曹纪如也是伪军吗?也在伪军里面吗?

张:咱们的地下工作人员。

王:打进伪军里面吗?

张:恩,地下工作人员。

王:他也不是伪军吗?他也不是在做伪军吗?

张:那是假装是伪军,不是伪军进不了里头。

王:除了曹纪如还有谁呀?

张:不知道了,有小队长,也是共产党员。

王:有没有赵吉义这个人啊?

张:恩?

王:赵吉义是什么官啊?

张:小队长嘛,中队长、小队长,在下面是排长班长,也是党员,有的党员还不少了。

王:他是怎么动员你们起义的?

张: 要杀日本人,联系好了已经和八路军这联系好了。

王:当时你敢起义吗?当时你是怎么想的?

张:我那时候能回来光是怕回不来。

王:你不怕日本人打你们吗?

张:咋不怕人家打哩?怕人家打哩,没办法。

王:当时你们炮台有几个日本人啊?

张:六个日本人,打死五个,跑了一个。我在半路上刺死一个人。

王:哦,你打死了一个日本人啊?

张:班长弄倒了,我瞅着班长弄倒了, 我就去刺,刺了没刺到,咋刺的不清楚,刺了拔不出来,再补上一刀,费了多大劲拔出来又给了一刀。拔不出来没刺过第一次。

王:当时是不是害怕啊?

张:想的他不怕了,着急了嘛。不刺杀他就错过了,班长去弄倒,我和岂丑牛瞅着班长弄倒了,我就去刺到半道上,原地刺了刺不上,哎呀,到底拔不出来,费了多大劲拔出来。

王:紧张是吧?

张:恩,太紧张了。

王:你们当时起义的计划是什么啊?有没有计划啊?

张:计划就是出来和八路军接了头,计划着去松树坪,松树坪有村。

王:你们这个行动起义之后你们怎么办呢?把日本鬼子杀了之后怎么办的?

张:起义之后和独立营在黄背垴住了,去了吃了饭以后独立营拍派了机枪班护送我们过来了,在山上了不是,结果没上到山上,半路在山上打下去了。

王:护送你们到拐儿去啊?是不是护送你们到拐儿去啊?

张:到拐儿去松树坪,八路军在那边了,去松树坪八路军。

王:八路军在松树坪是吧?你们那次在路上遇见日本人有没有伤亡啊?怎么打的?
张:我不是说了嘛,后来人跑了打散了,四零五散的,五个人四个人一组的,我这一组就是五个人。

王:后来你们到了松树坪吗?

张:恩,到了。

王:到了以后有没有发枪啊?发服装啊?

张:住了几天才换装,住下了去了才换军装。

王:换八路军服装?脱下伪军服装?

张:脱下伪军服装,换上八路军衣服。

王:八路军看到你们穿伪军对你们怎么说的?

张:啊?

王:你们不是去找八路军吗?那八路军看你们穿了伪军的服装,当时有没有对你们进行射击啊?

张:没有,当时他都知道了,都联系好了,村里人还出来都欢迎。

王:你们换过军装以后到哪里去啦?

张:我和你说回了城,回城开欢迎会哩,回城在大操场开欢迎会,后来就在县城礼拜堂住着。

王:教堂是吧?你们住在教堂里面?

张:在里面住着等着去开会去参加会议

王:先住在教堂后来参加欢迎会?

张:恩。

王:我想问一下,那个炮台里面的所有的伪军都起义了吗?

张:都起义了。

王:你们有多少人啊?

张:四十四个。

王:当时在和日本人战斗过程中有没有伤亡呢?

张:没有伤亡。

王:就是从起义到后来遇见日本人都没有伤亡吗?

张:没有伤亡,没见有伤亡。

王:你当时和日本人交火的时候,感觉日本人部队战斗力怎么样?

张:战斗力,日本人家武器好。

王:他们用什么武器啊?

张:日本人使唤的武器都是盖壳儿有盖儿,咱们都是七九枪。你说当伪军,当伪军发的也是七九枪。

王:当时日本人有没有用炮啊?日军呐?有没有用炮啊?

张:没有炮,伪军里头有机枪。

王:有机枪吗?什么机枪啊?

张:拐把机枪。

王:你们参加这个欢迎大会以后到哪里去啦?

张:在石匣,到石匣整训了。过了一段时间不是就后边大约是赞皇,有任务了。

王:在石匣训练之后你们这个左权县独立营到河北元氏县去啦?

张:哦,就是赞皇,有任务去打。

王:爬过这个太行山?

张:从西洋厂东边转了沟沟,爬了山,我就是后边咋不知道就上去了。

我在后面走了两三天。

王:两三天过太行山?你们过这个太行山用了多长时间?

张:走了两三天才过去。

王:你到了赞皇吗?

张:没到咯。

王:什么原因呢?

张:半路上我跟你说了我走到半路生病了,不能吃呕了吐了。

王:哦,病了。

张:不能吃一直吐,后来跟班长请示批准返回家里。

王:回家啦?

张:恩,回家了,当年在后边回来,回来以后又去了石匣。

王:他们到石匣以后你又归队了是吧?独立营完成任务以后啊到了石匣你又归队了?

张:恩,我又归队了。

王:当时你们独立营的营长是谁呀?

张:营长记不着了。

王:记不到啦?

张:记不着了,不知道是不是。

王:你们在石匣住了多长时间?

张:石匣住了多长时间,石匣前前后后不知住了几个月,到后来去打子洪,打子洪又返回去了。

王:到哪里去了?

张:子洪,祈县,子洪是一个炮楼,去打没打下来。

王:没打下来是吧?什么原因没打下来啊?

张:我们的枪不好子弹也不多。

王:没子弹?打不下来?

张:恩,子弹不多。

王:又回来啦?

张:又返回石匣,再到后来不是就去打襄垣。

王:打襄垣,是不是45年8月?

张:恩,就是八九月份,阳历八九月,我记得吃了月饼了嘛。

王:你为什么打襄垣的时候啊被砖头砸了?怎么头被砖头砸了吗?

张:这是打屯留哩,这是打完襄垣去打屯留哩,挂了彩。

王:你不在襄垣被一个砖头砸了哪里呀?

张:砸在这里,砸在背上。

王:这个砖头从哪里来的?

张:城墙,城墙上砸下来的,有时候是枪打下来的,有时候是砖石头砸下来的。

王:哦,砸在左背这里了。

张:我那时候以为是炸弹,砸了之后起不来,伤了起不来,爬了起不来,光俩腿没有劲不来,下来时没让入,再到后来才把我带回去。

王:你休息了多长时间?被砖头砸过以后啊你休息了多长时间呢?

张:哎呀,弄不清了,我那时候时间不短,上午打了下午才回来嘛,才回来住里面,一直在城墙外头,东关,在东关村住哩。

王:东关住在那里养伤,你住在那里养伤是吧?

张:对了,第二天就解放了,第二天就打下来了。

王:打屯留的时候啊你是怎么受伤的啊?

张:打屯留这给了任务,竖梯、突击队、架梯突击队,去了没上楼梯上,都不知道都晃着了弄不清了。

王:你这里中枪了,头部中枪,这里打了一枪吗?

张:不是枪啊,弹片,有可能是弹片了。

王:哦,弹片划伤了。

张:有可能是弹片,枪就打死你了。我都给你记了脑瓜盖儿了,我数数可能是弹片,弹片嗖的一下,当时就不知事了。

王:当时你在住院的时候,医院里面有哪些医药?

张:那个是襄垣,在韩庄、在韩庄住了医院。

王:韩村吧?

张:恩,韩村住的医院。

王:当时那个医院里面有哪些医药啊?

张:哎呀,那时候药品挺缺的。

王:你住了多长时间呐?

张:我连着腿伤,住了五六个月了吧。

王:你除了头受伤了,腿也受伤啦?

张:头部是受了伤,这里是生了疮,自己生起疮来了。

王:在病床上时间呆的时间长了是吧?

张:这都长好了,这是自己原来米大小疙瘩,也不知疙瘩破了以后里面烂了,一烂一沓一烂一沓,这个大疙瘩一片,绷带缠了十周,上了床以后,绷带穿的秋裤还痒,哎呀臭的自己臭的没办法。

王:出院以后到哪里去啦?

张:出院以后送去司令部了,到涉县,涉县城西边不都是尚庄。

王:冀鲁豫军区?

张:晋冀鲁豫军区司令部。

王:当时去有没有见到刘伯承他们啊?

张:刘伯承?

王:恩。

张:我没有见过刘伯承,刘伯承在这个地方不好,还拄了拐棍。

王:最后是你要回去还是部队叫你回去的啊?

张:我自己要请假了。

王:要回去?自己申请回去的?

张:恩,要请假的。

王:部队同意你回家?

张:不同意能回嘛。

王:你回家部队有没有给你什么待遇啊当时?

张:没有。

王:你回去就是村里面有没有什么待遇给你啊?你回到村嘛,当时你回去村里有没有给你什么待遇啊?

张:回到村没啥待遇,村里没待遇。

王:就回家了,46年3月是吧?46年3月?

张:恩,46年3月。

王:回来以后在村里边有没有做干部啊?

张:后来当了民兵了。

王:哦,又当了民兵。

张:参加了民兵,在晋中战役。

王:在晋中战役你做民兵主要做什么工作啊?

张:去当民兵就是护送,运输队嘛。

王:哦,运输队,你们主要运什么呢?

张:缴获回来的运输哩,前方打仗缴获了东西运输了。

王:缴获的东西往回运呐?往哪里运呐?

张:往后方运输了。

王:往后方运输,有没有运送过伤病员啊?

张:啊?

王:有没有运过伤病员?

张:没拉。

王:哦,主要是物资?

张:没拉过伤病员,光是运送东西,光运物资不管人,没拉运过人。

王:日本人投降的时候啊您老在哪里呀?

张:啊?

王:日本人宣布投降的时候,您在哪里呀?

张:宣布投降?宣布投降到了还在石匣了,在那边训练了。

王:在训练,你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张:来宣传的嘛,进行宣传的。

王:当时有没有什么庆祝活动啊?

张:啊?

王:有没有什么庆祝活动啊?

张:没啥活动,那时候光是训练,有任务了,让去哪儿就去哪儿。

王:当时想不想回家啊?

张:回家?

王:恩。

张:那时候还没有意识了,那时候出去打了后面打仗打的多。

王:什么时候入党的啊?

张:我没入党。

王:一直没入党啊?

张:我入了团了,一直没入党。入党在村里是入了党了,后来出来了,出来了出来参加了工作,说日伪军,在这一点就是臭,当日伪军了,给日本人办事了,汉奸,所以说这。

王:所以说入党不行?

张:哎,原来在团委会取消,到了保险公司到了计划委员这不是到了药材。

王:一直就没入党啊?因为有过一段当伪军的经历,所以一直没入党是吧?
张:我后来就没要求,在村里没要求。

王:什么时候结婚的啊?

张:啊?

王:什么时候结婚的啊?

张:结婚我是日本在结婚的,日本在的时候结婚的。

王:你是做伪军之前就结婚啦?

张:恩,当伪军之前结婚了。

王: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张:啊?

王: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张:去哪儿认识,过去结婚都是老的们做主。

王:哦,父母做主。

张:恩。让跟谁就跟谁。

王:老伴是哪里人?

张:啥?

王:老伴是哪里人?

张:马厩?

王:离这儿多远?

张:离七里店五里地,都不远。

王:啊,离七里店五里地。

张:不远。

王:你们结婚之前认识吗?

张:不认识,都没见过。这是摊开了因为村子里有亲戚,去人家亲戚家,正月天不是村里闹红火,演花戏唱花戏,去了亲戚家去瞅花戏互相介绍一下。

王:到亲戚家看戏,介绍一下?

张:看红火,见了一面,没说过话。

王:见了一面?

张:恩,那时候是亲戚带着见。

王:哦,后来亲戚介绍是吧?

张:恩,亲戚给当的介绍人。

王:后来你去抓去当伪军的时候啊,你经常回家吗?

张:去哪儿回家?去了以后一回也没有回过。

王:没回过,那老伴有没有去看过你啊?

张:没有,谁敢去?没人敢。

王:没去看,那怎么通信呢?有没有通信呢?

张:不通信。

王:哦,也不通信。你起义以后回家了吗?

张:起了义之后不是石匣离家不远,跟班长说回去住了一黑,第二天就。

王:住了一个月啊?

张:一黑,一晚上。

王:一晚上就走啦?

张:回去住了,再到后来不是去后边打仗我一路病,我回去住了几天,从河北回来住了几天。

王:哦,回来养兵的时候?回家养病。

张:回家养病住了几天,再到后来又去了。四十五岁,老伴四十五岁就不在了。我和老伴同岁,我比她多活了一半还多了,九十,多活了三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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