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 头

付继荣



昨天,学画石头,画着画着,脑海里呈现了一块块或有棱有角,或平滑倾斜,或凸凹有致,或似圆,或像扇……的石头。

从小在山沟里长大,以石头为伴,对石头有深深的情感。大山的人家,谁家门口没有几块石头当坐凳、当饭桌?田间里干活累了,躺在地头的石板上,头枕双手,仰面观天,随手扯一片树叶或一根草棒含在嘴里,权当是充饥止渴。石头上躺着真的很舒服,哪管他什么姿形优雅不优雅。

当背着一大捆柴草,忍着咕噜咕噜的肚子叫,往家赶时,可以一倾身,靠在一块大石头旁,让它替你扛一会儿。你可以伸伸脖子直直腰,得以片刻休整,继续前行。

衣服脏了,被褥拆了,蹲到水坑边的石头上,摘一把酸枣叶当肥皂,搓啊,洗啊,久而久之,石头磨平了,磨光了,家家的衣服、被褥干净了,石头也光滑平展了。

家门口大槐树下的锤布石,那简直就是一架钢琴,左邻右舍带着晾干的衣物、新织的土布,叠好铺到石头上,两个人对坐,各抡一对棒槌,左右交叉,时而双手,时而单臂,你起我落,轻重缓急,叮叮当当,叮叮当当,四首连弹的乐谱,自然、轻松,石头就是一架琴。顿时欢声笑语,响彻了整个山村。

冬天,太阳升起时,女人们端出针线筐坐在石头上,晒着太阳,扯着家常。夏日,炊烟散尽,夜幕拉开,干完一天农活的人们坐在石头上,抽着烟圈,讲着故事,从天到地,从古到今,云里雾里,讲着舒心,听着开心。

谁能打开石头的记忆,那就是一段丰富多彩、无可替代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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