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首位飞行员冯达飞在抗大

李胜利

冯达飞烈士(1901—1942)简介

原名文孝，又名国琛，字洵。广东连县人。

冯达飞1914年小学毕业后，进入连县县立中学，1919年中学毕业后，考入广东陆军测绘学校，后转入肇庆西江讲武学堂学习。1924年考入了黄埔军校第一期学习，在黄埔期间，他如饥似渴的研读马克思主义，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年底在黄埔军校毕业，入广东军事飞行学校学习。1925年2月，随同黄埔军校学生军驾机参加讨伐军阀陈炯明的第一次东征。7月，冯达飞被我党和广东革命政府派遣到苏联第二航空学校学习，航校毕业后，又被党组织选派进入基辅高级合成步兵学校学习，成为中国工农红军中具有丰富的军事理论知识和多种军事技术专长的人才。

1927年11月冯达飞回国，12月参加广州起义，失败后回家乡从事秘密革命活动。1929年秋他到南宁，先后任张云逸领导的广西教导总队教员和警备第4大队机枪连连长。同年12月参加百色起义任红7军第2纵队第2营营长、纵队长。1930年1月留守百色城只有冯达飞领导的教导大队和机枪连等500余人。百色地区反动派乘虚反扑，偷袭百色城。冯达飞指挥留城红军经过3个多小时的激烈战斗，击溃土匪武装,保卫了百色红色政权。1930年10月,任红7军第20师58团团长，教导队队长，经辗转作战7000里，经故乡连州，成功获得家乡人民补给赞助后，于1931年3月突破敌人的堵截,到达湘赣苏区。后任河西教导队队长、独立师师长、红8军代军长、红军学校第4分校校长等职。1932年3月任中央苏区中国工农红军学校(长征前又改编为红色干部团)军事教员，后任上级干部队地方干部科科长。参加了湘赣、中央苏区反“围剿”和长征。1935年6月任红军大学炮兵科科长。到达陕北后先后担任抗日红军大学炮兵科主任教员、庆阳步校训练部主任、中国人民抗日军政大学第4大队和第2大队大队长。

1938年秋,调新四军任教导总队教育长、副总队长，培养新四军急需各类人才5000余人。1940年12月任新四军第2支队副司令员。1941年1月在“皖南事变”中负伤，2月8日被捕，监禁在上饶集中营。蒋介石得知他是黄埔军校第1期毕业生，曾派人诱降，遭严词斥责。冯坚贞不屈，于1942年6月8日在上饶茅家岭英勇就义，是茅家岭集中营牺牲的新四军最高级别指挥官。

冯达飞是红军首位飞行员

一．我党首批进入航校学习的人

1924年9月在大革命时期国共合作背景下，周恩来来到黄埔军校任副主任，11月成为主任。周恩来在黄埔军校提出的重要措施是以共产党员为主的优秀学生进入各部门当党代表。共产党员刘云进入为航空局筹办航空学校的党代表。在周恩来、刘云以及苏联来的顾问李糜组织、挑选下，1924年11月30日从黄埔一期毕业的共产党员冯达飞与其他七位黄埔一期毕业生及两位飞机修理厂技术员被选送进广东航空局军事飞机学校学习飞行技术。其中有五位是中共党员。学习期间冯达飞曾经驾驶飞机参加了东征惠州、淡水、韶关等地战斗，也曾在沙基惨案时在空中支援游行示威的工农兵群众。

二．我党派往苏联首批学习飞行技术的人

1925年8月在李糜带领下国共两党又从航空局军事飞机学校学员中选送六人赴苏联学习航空，其中共产党员就有三人，另外三人到达苏联后全部入党。冯达飞进入莫斯科以南的苏联第二高级飞行学校，学习驾驶战斗机。一年后又被派往基辅高级合成步兵军官学校学习炮兵技术。

三．驾驶缴获敌机飞回苏区

冯达飞1927年回国，参加了广州起义和百色起义，1931年随红七军长途跋涉来到湘赣苏区。1932年5月中央调他去漳州，在没有通讯设备，没有导航图情况下成功将漳州战役缴获命名马克思号的飞机驾驶回到红都瑞金。所以冯达飞是我党，我军第一位驾机战斗的共产党员飞行员。图中上图是红一军团领导林彪、聂荣臻与缴获的马克思号飞机合影，下图是民国资料报道在占领瑞金后发现的完整马克思号飞机照片。

冯达飞在抗大的主要经历

一．抗大前身红军学校、红军大学时期

1932年1月，以冯达飞为队长的湘赣军区河西教导队为基础组成红军学校第四分校，冯达飞任校长。在反围剿艰苦斗争中冯达飞甚至把自己骑的马杀了，分给大家吃，与学员们一起忍饥挨饿。同年3月冯达飞被调往瑞金红军大学任教员。长征前瑞金红军大学有专职教员只有12人。其中,军事教员有郭化若、周士第、王智涛、边章伍、宋时轮、冯达飞、陈时骥、彭梦耕、何涤宙,政治教员有萧劲光、张如心、吴亮平。兼职教员有瞿秋白、贺昌、李弼廷、李翔梧等。长征后建立上干队，由中国工农红军大学和一些地方干部合编而成，学员共130多人，均为中层以上领导干部。上干队属中革军委建制，由红军干部团指挥。当时上干队的队长是萧劲光，政委余泽鸿。上干队下设军事指挥科(科长周士第)、政治科(科长苏进)、地方工作科(科长冯达飞)等三个科。其中政治教员有董必武、徐特立、成仿吾、李一氓、冯雪峰等5位老同志。他们名义上是“教员”，实际上是重点保护对象。至于上干队的学员，则都是团、营军事、政治或地方县级干部。

二．中国工农红军大学时期

1935年6月红一、四方面军会师后,由红一方面军干部团和红四方面军红军大学合并组成中国工农红军大学。倪志亮任校长(未到职),何畏任政治委员,刘少奇任政治部主任,李特任教育长。下设上级指挥科(科长张宗逊)、上级政治科(科长李井泉)、步兵团、特科团(团长韦国清、政治委员宋任穷)。特科团下设骑兵科，科长苏进；工兵科，科长谭希林；炮兵科，科长冯达飞；机关枪科，科长王智涛。战术主任教员由冯达飞兼任。

一九三五年十一月干部团同原陕北的红军干部学校(校长吴岱峰)在瓦窑堡合编为红军学校，校长周昆，政委袁国平，政治部主任莫文骅，训练部长郭化若，政治主任教员陈明，骑兵科主任教员苏进，炮兵科主任教员冯达飞。

三．中国人民抗日红军大学时期

红军大学第一期是自1936年6月1日正式开学到12月底毕业。在原红军学校基础上于瓦窑堡七里湾，成立了中国人民抗日红军大学(简称“红军大学”)。校长林彪、教育长罗瑞卿，训练部长袁国平，校务部长周昆。编成三个科:一科(高级科)训练师团干部科(上级干部科)训练团营干部;三科是训练连排干部。一科、二科的专职政治教员只有冯达飞、杨兰史、张如心等几个人，没有专职军事教员。

校址开始在保安，不久迁至延安。主要训练师、团、营军政于部。1937年初,改称“中国人民抗日军事政治大学”(简称“抗大”)。

四．庆阳步校时期

1936年11月,红军12、4方面军会合后,刘伯承总参谋长率领红2、4方面军两个随营步兵学校(均系培养连、排干部)来环县木钵镇,同活动在这里的步校会合了。把步校组成了一个战斗师—中国工农红军教导师，这个师当时以执行战斗任务为主，同时对东北军和地方势力进行统战工作，并利用战斗间隙进行军事、政治训练。冯达飞调入后兼任专任教员。

教导师亦称庆阳步校（抗大二校），师长由刘伯承总参谋长兼任,袁国平为政治委员,郭化若为参谋长。原步校的训练部改为教导师司令部参谋处,苏进为参谋处长，政治部改为教导师政治部，罗贵波为政治部主任。张令彬为供给处长。教导师共约2000余人,成为当时陇东地区抗击敌人进攻的主要力量。1937年春冯达飞接替苏进任庆阳步校训练部长。

五．延安抗大总校时期

七七事变后冯达飞调入延安抗大总校第三期（1937.8-12)工作。该期分为五个大队，第二大队为政治大队，辖第四、第六队（五队空缺）及女生队，苏振华任大队长，穰明德任政治协理员。训练红军普通干部的一个军事队和一个游击训练队，后来，编为第四大队，由冯达飞任大队长，驻瓦窑堡。不久，冯达飞与苏振华对调，改任第二大队大队长，苏振华任第四大队大队长。

冯达飞在抗大第四期(1938.4-8)第二大队，任大队长（冯调任新四军后，郭林祥接任），李干辉任政治处主任。

1938年1月，针对八路军总部和各师、旅、团司令部组织指挥能力不强，参谋业务水平不高，不适应对日作战需要问题，开办高级参训班。滕代远、聂鹤亭率总部各局局长郭天民、曾希圣、黄春圃（江华）、王铮以及二十多位参谋，一一五师副师长陈光、一二O师参谋长周士第、一二九师参谋长倪志亮分别率所属旅、团参谋长、股长、参谋，总共二百多人参训。曹里怀、冯达飞负责司令部工作。

高素质、高水平的优秀红色教官

由于冯达飞具有黄埔一期，基辅合成陆军军官学校的学习背景，所以他在抗大在培养我军高级军事干部方面贡献很大。

从上面教材图片可知，无论抗大前身的红校四分校还是抗大总校时期，冯达飞呕心沥血运用自己的军事知识扎实功底编写出及参与编写了多种各方面军事战术的教材。

据王智涛将军回忆，抗大正式迁到延安后，冯达飞与谭希林、韩振纪、曹里怀、王智涛、李东朝，在充分调查研究、广泛征求学员意见的基础上，制定了《抗大军事教育和训练大纲》和《抗大第二期军事教育和训练计划》。经校首长审批下达执行后对抗大军事教育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尤其是1938年初毛主席发表了《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后，郭化若按照主席要求组织冯达飞等精英专业人才写出《抗日游击战争的战术问题》一书，该书既是抗大教材，更是指导伟大抗日持久战的指导性文件，是《抗日战争丛书》之一。

《抗日战争丛书》的出版是抗日战争研究会研究成果的集中体现。这套丛书共5本。第一本是毛主席的《抗日游击战争的一般问题》……第三本是《抗日游击战争的战术问题》，由郭化若、周纯全、陈伯钧、李振远、谭家述、刘少卿、冯达飞、陈奇涵写作，1938年9月出版。

另一方面冯达飞的高尚的人品和素养使得他在抗大师生中口碑极好。我母亲伍乃茵在抗大四期二大队担任女生队指导员时冯达飞正是二大队的大队长，是我母亲的直接领导，50年后母亲在回忆抗大时深情写出对她影响最大的人就是作风深入的、善于施教的大队长冯达飞同志。她写道：

初次见面，冯达飞同志就给我以和蔼可亲的印象。他是经过长征,数次参加粉碎敌人“围剿”的老红军，但他并未因他过去的功绩和现任的职务而使人感到他严威不可亲近，他很能抓住女同志的心理状态进行教学和做政治思想工作。他对我们既严格又亲切,亲自到现场指导我队操练,到寝室里检查内务,鼓励我们学习军事技术,养成革命军人遵守纪律，内务整齐、清洁的习惯。……这使我对他更为敬重,以后我碰到困难,都会向他倾诉心里的话。

第二次国共合作谈判的参与者

冯达飞在延安抗大期间还是一个历史性谈判的参与人。西安事变以后，为了促成全国一致的抗日，国共双方进行了多回合的谈判。延安方面以周恩来为首，叶剑英、博古、陈赓等人都有参与。1937年4月周恩来劳山遇险后，5月就有国民党报纸刊载中共谈判代表里面有“此项代表中有为共军干部，而人未注意之一人，即冯国深（琛）氏。冯原名洵，为粤北之连县人。”的内幕消息。该文对冯达飞的身份背景介绍大体正确，应该就是指冯达飞本人。

当时国共双方都在打黄埔感情牌，据《炎黄春秋》记载“周恩来在同故旧接触中感到……遂调遣红军中几位“老黄埔”到西安来，与国民党部队在西安的黄埔派联络情感，以减少摩擦抵触。除陈赓、左权、徐向前来自三原红军总部外，还特地从两广调来才华横溢、能言善辩的宣侠父，对蒋系黄埔派开展交友论道、统一认识、增进团结的公关活动”。图14即曾为黄埔军校学生的红军高级将领来到西安，准备谈判。

这一点也可以从图13蒋介石给西安国共谈判的国军代表顾祝同的电文可以看出，该电文要求顾祝同：“对恩来除多说旧感情话以外，可以派亲信者间接问其就抚后之最低限度之方式及切实统一之办法。”延安方面也对应派出周恩来、叶剑英、陈赓等与黄埔有关系的谈判代表。冯达飞作为黄埔一期学生，当然符合双方所造成的气氛，以具体办事人员身份参与谈判。

冯达飞在苏联基辅高级合成步校学习过，对各兵种配置甚为熟悉，1937年的谈判关键就是与国民政府就对延安方面成建制部队的武器配备，物资供应，人员编制达成共识。冯达飞正好在这些具体问题细节谈判上发挥作用。

劳山遇险后国民党方面同意后续所有谈判都派飞机去延安接送周恩来等中共代表。冯达飞作为我党最早在苏联培养出来的飞行员，身为代表团成员可以用专业眼光监督国军飞机驾驶员，起到避免任何不测发生，保护我党高级干部方面不可替代的作用。

正是由于冯达飞在抗大成立后无论是在培训我军高级军事干部及抗日热情斗志昂扬的广大青年方面扎实贡献，还是第二次国共谈判成功的艰辛努力都给中央留下深刻的良好印象。所以1938年7月18日毛主席给前方的朱德总司令电文就提出“后方只能调冯达飞当参谋长”。可见在完成国共谈判任务和三期，四期抗大领导工作后中央甚至准备从抗大调冯达飞任八路军后方留守处参谋长。当然可能因为新成立不久的新四军更为急需人才，所以后方留守处参谋长职务由曹里怀担任，冯达飞则于8月底赶赴云岭总部走上新四军教育总队副总队长兼教育长的新岗位，为解决新四军培养大批抗日所需军事人才的燃眉之急，为新四军大发展贡献力量。

奔赴皖南，开创新四军的抗大

冯达飞皖南赴任以后是唯一不兼职的总队领导，全力以赴投入到总队建设中去。他首先把抗大校训带到新四军教导总队，办学两年中以抗大作风和精神激勉教育5000多名学员，以抗大模式创建和运行教导总队，同时把从延安带去的成套抗大教材印发给学员，成为教导总队的主要教材。所以很多人回忆说冯达飞在新四军创办了又一个抗大。

烈士精神永存

1941年1月初皖南事变发生，身为新二支队副司令员的冯达飞率领部队突围，奋不顾身，伤及腿部。撤离至长江边的繁昌县时不幸于2月8日被叛徒出卖被捕。在狱中他英勇不屈，严词拒绝蒋介石派来的黄埔一期同学邓文仪中将两次劝降，并且在狱中组织难友们学习马列，与叶挺将军秘密联系。狱方恼羞成怒给冯达飞戴上两副脚镣。

1942年6月8日敌人残忍地将抗日将领冯达飞与其他11名新四军干部一起杀害、埋葬在上饶集中营雷公岭山脚下。

冯达飞烈士已经化为青松巍然挺立，已经化为高山直上云天，他更是我们心中的丰碑激励我们继往开来！

参考资料：

1.唐铎，《忆刘云同志》

2.莫文骅，《红色上干队》

3.郭化若主编,《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史大辞典》

4.罗瑞卿著，《罗瑞卿军事文选》

5.《苏进画传》

6.《胡耀邦画册》

7.王智涛著,《从共产国际归来的军事教官王智涛回忆录》

8.王健英著,《中国红军发展史》

9.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编,《院校回忆史料》

10.伍乃茵，《喜迎校庆忆当年》

11.连州市委党史研究室《抗日名将冯达飞》

12.裴怀亮，赵可铭主编；《国防大学编著,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防大学史第1卷》

13.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朱德年谱》

14.《炎黄春秋》八路军诞生记——国共谈判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