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小兵 | 一炮崩出个世纪奇观 郭沬若高兴地说:“有解放军参加,特别是38军的同志,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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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汉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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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炮崩出个世纪奇观 
作者 邵小兵
 
1968年5月23日,是注定要载入中国考古史册上的一天。
当时由38军代管的北京军区工程兵第六工区,是它们首先掀开了深埋在地下的宝藏,造就了中国现代史上最重要的考古发现之一。虽然有偶然的因素存在,但不可否认的是,第六工区为中国考古事业所做出的贡献,青史留名,功不可没。
第六工区是一支师级建制的部队,下辖3个团,主要担负国防工程的建设和重点地区永备工事的构筑任务。在那个特殊年代,第六工区与38军关系甚好,他们相互支持、相互帮助、相互配合,亲如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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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简单介绍故事的来龙去脉。 
1968年5月23日上午,六工区第165团8连11班在距离满城县城西南1.5公里处的陵山(也称凤凰山)进行军事工程的施工,目的是为38军在此建造一个战时指挥所和与之相配套的坑道设施。12时左右,战士柯支文、于振柱、张士林在已经掘进了数米的坑道内,向工作面上的炮眼里紧张有序的装填炸药,完成后,点燃了导火索。”轰”的一声巨响,碎石飞溅,山体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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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在石头山爆破施工的惯例,此后的工作要等到洞口周边的落石稳定,洞内的硝烟散去,再进行下一步工作。班长李锡明让战士们返回驻地吃午饭,自己留下看守现场。
坐在洞口边的李锡明感到今天的爆破有些奇怪,通常情况下爆炸后会有烟从洞里飘出,可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洞口却没有一丝的烟雾飘出来。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代理排长曹培成提前吃完饭回来了,他催促李锡明赶快下山去吃饭。李锡明没有着急走,向曹培成说了他发现的”怪事”。
曹排长疑惑地问:“是不是爆破没有成功?”李班长斩钉截铁地回答:“肯定炸了,刚才的响声很大,还有落石。”最后两个人决定进洞里看个究竟。进去后,他们发现里边爆炸后留下的碎石没有平时多,更惊讶的发现,在爆炸面的底部出现了一个直径约60厘米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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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打眼放炮后崩出的洞口

李班长向洞里扔了一块石头,根据落石的声音判断出洞很深,他们又拿来皮尺拴上石头伸进洞里丈量,发现洞深达到6米。两个人打算下去看看,他俩用钻杆把洞口周围的疏松的石头捣碎,搬开较大的石块,终于把洞口扩大到一米以上。
吃完午饭的战士们陆陆续续回来了,听说洞里的情况后,都很好奇,纷纷跑进去观看。曹排长、李班长和一个战士,抬来一根6米长的粗木杆,正好抵到黑洞的底部。因为是昼夜施工,战士们又拉来施工用的电线,接上电灯泡放进洞内,一切准备就绪后,曹排长、李班长和三个爆破手顺着木杆滑到了洞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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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灯光,透过的淡淡的烟尘,大家都惊呆了,洞穴的面积差不多有篮球场大,在洞中散落着数不清的坛坛罐罐和金属制品。虽然大家不是考古人员,但这个山洞很有可能是与当地人传说的王陵有关。于是大家七手八脚的找了几件相对完整的器皿、铁器,带出洞外。
 
在满城陵山发现古墓的消息,迅速报到团和工区,经过简单的查看后,六工区马上将有关情况向38军进行了汇报并送来了发现的四件物品。李光军军长、王猛政委和其他军首长确认后,觉得发现大型古墓,此事非同一般,而且证据明确,他们深感事情重大,绝不能耽误。
38军立刻把在满城发现大型古墓的情况向北京军区报告,并通报给了河北省革委会,同时要求六工区停止在陵山的一切施工作业,封锁消息,派出部队严加防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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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军战士清理后室塌落的石板

 
经过层层上报和有关部门批准,河北省文物考古部门首先对古墓进行了初步的勘察和研究,最后确认:此墓为汉朝刘胜的墓地(注:刘胜:公元前165年一113年。汉景帝刘启之子,汉武帝刘彻异母兄,蜀汉皇帝刘备的祖先,西汉中山靖王)。难怪在电视剧《三国演义》中,刘备经常对别人说自己是:汉室宗亲,是中山靖王的后代。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社会秩序混乱,满城又是两派武斗频发的地区,所以发现古汉墓属于高度保密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周围的老百姓被要求不允许靠近陵山,进出道路完全有荷枪实弹的军人把守。在后来的挖掘、整理、分类、运输等环节中,都是由考古工作者和部队的人完成,没有雇一个民工。
周总理对在保定地区满城发现古汉墓的事情非常重视,并向主席进行了汇报,毛主席讲:“让郭老去看看吧,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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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总理宴请坦桑尼亚总统

 
6月18日,在人民大会堂宴请坦桑尼亚总统尼雷尔的间隙,周总理将满城发现汉墓的消息告诉了郭沫若,希望郭沫若能去看看,并指示中科院具体去办理。当时郭沫若是中科院的院长,又是著名的考古学家,在国内外享有崇高的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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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任中科院院长的郭沫若

 
6月26日,中科院派出文物、考古专家13人与河北省文物工作队进入墓室,正式开始了挖掘、清理等工作。
7月22日,郭沫若要亲赴满城陵山考察。之前,38军已得到上级的通知,军里明确由徐炜副政委具体负责。对此,徐副政委专门召开会议,他强调按照上级要求,对郭沫若一行的安全保卫等工作做了精心布置,他在会上说:“这是党中央、毛主席、周总理交给我们的任务,必须坚决完成好,不能出半点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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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军徐炜副政委陪同地方的同志前往古汉墓现场
22日一大早,郭沫若在夫人和女儿的陪伴下,一行10多人从北京出发。进入到保定地区的地界后,沿途的路口都有解放军在值勤,每走一段都有38军所属部队的领导出来迎接,并带领车队通过他们的防区。
上午9点多,郭沫若的车队近10台车到达徐水境内,徐副政委等军地领导早已在此等候,简单寒暄后,他们引导郭老的车队向保定方向开去。10点左右,郭沫若一行的车队进入到保定市内,这时沿途的路段都有部队的值勤人员。
10时40分,车队来到满城县,简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经过的街道有很多解放军官兵在站岗放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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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沫若(左前者)在墓室中观看出土的文物

到达六工区驻地后,陪同的军区黄副政委向郭老介绍:这是38军副政委徐炜同志。郭老紧握徐炜的手,高兴地说:“有解放军参加,特别是38军的同志,我就放心了!”
军区黄副政委对一路的安全警戒工作表示满意,徐炜说:“固城以北由112师负责,以南由113师和军直负责,部队都进行了动员,一定确保首长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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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沫若在古汉墓现场
 
郭沫若等在工区驻地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开了个短暂的小型座谈会,会上,首先由徐炜讲话,他代表38军党委、全军指战员和李军长、王政委对郭老一行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并保证38军将全力以赴,保障好古墓的挖掘工作。
紧接着六工区董儒强主任介绍发现墓地的简要过程,然后由中科院考古研究所满城汉墓工作组卢兆荫研究员进行了汇报。吃过由38军充分准备的简单而又精致的午餐,稍作休息后,郭老一行开始到现场去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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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山全景
陵山海拔高度300米,坡度较陡,汽车只能开到山脚下。虽然工区修了一条简易的上山人行道路,但考虑到郭老已经75岁高龄,行动困难,对此,部队做了周到的准备,165团挑选了十几个身强体壮的战士,他们连背带抬,把郭老送到了墓地的入口处。
这时通往墓室的通道已经基本完成,因为不能爆破,完全是165团的官兵用钢钎、铁锤一点点的凿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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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刘胜墓的中室
郭老看到宽大的墓室很吃惊,兴奋异常。在此停留了一个多小时,他看的认真,问的仔细,并拿出放大镜反复查看出土的文物,表现出一个考古专家严谨的工作作风和高度负责的求实态度。
郭老不愧为是考古大家,走出墓室后,又向北前行了近一百米,他肯定地说:“这附近应该还有一个墓地。”的确,不久就在这儿发现刘胜之妻的窦绾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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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工作者和战士们清理1号墓棺床前的堆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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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号墓金缕玉衣出土情形

郭沫若在满城只停留了几个小时,离开时,他握着徐炜的手激动地说:“感谢解放军的大力支持和帮助,你们安排的太好了,我很满意,38军真是名不虚传啊!我要把你们所做的一切向中央和总理报告……”
郭沫若的满城之行,是他离世前的十年间最后一次出京考察古墓地,他的大家风范给所有陪同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有人说:满城古汉墓的发现充满了神奇色彩,如果不是38军决定在此建造战时指挥所,就无从谈起放炮炸山了;如果爆炸点往上多抬高一米,就会与汉墓擦肩而过,不知道它还要在地下沉睡多少年;如果往下炸,将破坏古墓,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因为爆破开的洞口正好在墓室的前壁上方,这个位置很恰当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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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汉墓的发现和开发利用研究,填补了国内考古领域的多项空白,也为当时考古界的困境,送来了一缕阳光,它被誉为中国二十世纪一百项重大考古发现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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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除2号墓封门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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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号墓金缕玉衣出土情况
 
满城古汉墓是当今发现的保护最好、最完整、规模最大(刘胜墓长51.7米,宽37.5米,高6.8米)、出土文物最多的古汉墓之一。汉墓的随葬品多达10633件,达到文物级别有4000余件,其中国家一级文物一百多件,出土的金缕玉衣等文物是精品中的极品。在河北省博物馆的十件镇馆之宝中,有三件来自满城汉墓。
让人意外和蹊跷的是,在汉墓中没有发现刘胜和他夫人的遗体(骸),有些考古专家说:他们在较空旷的环境中,经历了两千多年,已经灰烬湮灭了。笔者认为:在科技高速发展的今日,这个千古之迷,总会留下蛛丝马迹,解开它并不是很难吧。
我们要感谢我们的前辈,特别是六工区的指战员和38军的官兵,经过他们的努力,为世界发现和留下了如此宝贵的文化遗产。
我要说的是:这一炮崩的值,炸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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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汉墓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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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墓靖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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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号墓窦绾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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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胜、窦绾两套完整的金缕玉衣,是全国考古工作中首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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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信宫灯,窦绾墓出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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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金博山炉,刘胜墓出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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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衔环杯,窦绾墓出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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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38军军魂):邵小兵 | 一炮崩出个世纪奇观 郭沬若高兴地说:“有解放军参加,特别是38军的同志,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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