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 参加 八路军 的 北洋二代

1938,台儿庄战役后,国军大部撤出山东,八路军115师深入敌后,挺进山东。12支队从延安新来了一位干部,名靳怀刚,时年20岁。他身份特殊,不久,被罗荣桓任命为后方政治部主任,作为八路军的代表,专事对外联络,统战。

115师师部到鲁南后,住在一个叫大炉的地方。与罗荣桓等同住开明士绅万春圃家后院,一个多月时间朝夕相处,罗帅闲暇时亲切称他是“大少爷”或“靳少爷”。

罗帅为什么会同他开这个玩笑?

 靳怀 刚,祖籍山东省邹县,1918年2月22日出生在天津。其父靳云鹗是吴佩孚的副司令、河南省省长。其伯父靳云鹏当过北洋政府时期的国务总理,家庭背景极为显赫。靳怀刚并在这个家庭中度过了他的少年时代。

山东邹县苗庄村族谱:

靳家曾祖一代,家里很穷,举家逃荒到济宁,靠路边卖茶卖煎饼度日。其曾祖父35岁早逝,曾祖母仍靠卖煎饼拉扯七个孩子,三个兄弟想到当兵吃饭,到天津入了袁世凯的小站新军。有言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战乱中枪子不长眼,但三兄弟个个福大命大造化大。随着北洋势力膨大,老大靳云鹏历任北洋军第五师师长、上将陆军总长,国务总理等。是段祺瑞手下”四大金刚”之一。

其父靳云鹗排行老二,投军之初只是个炮兵挑夫,凭着能吃苦,很快成为正式炮兵,当上了棚长。他一天学没上,别人闲时赌博、胡吹,他却能坚持读书识字,后来被选送到保定军官学校第一期速成班学习,毕业后驻清江浦陆军第十三混成协任参谋,全军起义,参加辛亥革命,改任北洋军第2路备补军混成团团长和第八混成旅第2团团长,1912年跟随段祺瑞围剿白朗获胜,当了8年团长后,1918年底,由曹锟保举靳云鹗升任第八混成旅旅长。同曹锟的结拜兄弟,更是奉系张作霖的儿女亲家。

国民党北伐成功,靳家政坛失势,但在北京、天津、济南等地已拥有众多公馆和产业,如济南的大观园、淄博的洪山煤矿、鲁丰纱厂等28处工商产业,并经营了横跨五县的数万亩大庄园,规模在老家济宁苗庄一带仅次于孔、孟两家。

靳怀刚1930年进南开中学读初中的,第二年“九一八”,东北沦陷。不久日军又策动了“天津事变”,在南开中学后面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建了靶场,枪炮声终日不断,搅得同学们无法听课。上高一时,他离开天津到了北平。    1935年,在北平参加了“一二·九”运动被捕.。当时北平市警察局长袁良是靳云鹏老部下,其伯父就派人到监狱来把他要出来,并劝他出国读书,他却逃回山东老家。

时值“七七事变”爆发,靳怀刚回在山东参加了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中共领导的群众组织)。不久,中共山东省委通过“民先”省队部,指示靳和另外4位同学在故乡邹县建立抗日游击队,并指示如不成功就去延安。因为当时日军又迫近邹县,靳怀刚他们一时无法完成组建游击队的任务,只得奔赴延安。

1938年2月,靳等来到八路军西安办事处(安吴堡),被安排他给林伯渠当文书。林老得知他姓靳、又是山东人时,就问道:“山东有靳云鹏、靳云鹗,你知道吗?”

靳怀刚回答:“那是我伯父和父亲。”

林老惊奇了好一会儿才说:“军阀的儿子怎么也跑到共产党这里来了?”

靳说:“我是平津学生,民先队员。”随后就把自己冲破家庭阻力投身革命的过程告诉了林老。

一位 参加 八路军 的 北洋二代

靳怀刚(车上右一)白求恩(车下右一)

    林老还说,北伐时他是北伐军第四军的中共代表,打汀泗桥时,他感到在北伐中遇到的能打仗的军阀就数靳云鹗,想不到他是你父亲。最后,林老意味深长地说:“大军阀的孩子都能来参加革命,这可是中国革命的一大特点……”

进过了一个月,林老放他到延安“抗大”学习。在“抗大”学习期间,参加了中国共产党。同年8月,他在“抗大”快要毕业时,恰好山东省委黎玉来延安汇报工作,便把他带回山东。

到山东后,罗荣桓听说来了这么一位大军阀的二代,很是高兴,先命他担任115师联络科长,专司统战工作。后又考虑到到作为115师八路军代表不能太低,于是就任命靳为115师的后方政治部主任,以便于同东北军51军于学忠及第112师师长霍守义打交道。因老一辈的交情,于、霍二人称呼靳为”老弟”。由于有这层关系,山东八路军同东北军很快出现团结抗日好局面。 霍守义奉调南下苏北后,同新四军三师仍然保持着统战关系。

在115师师部,有一次,靳怀刚曾同罗政委谈起他很长时间想不通的一件事:“一二·九运动期间,我在北平,当时凡有扛旗子、领着喊口号的事,学校的进步同学就让我出头,有时还让我骑上当时北平少见的摩托车送信。但在组织民族解放先锋队时却不通知我,使我感到用不着我时,就把我甩了……”

罗政委听后笑道:“让你扛旗、喊口号,是因为当时北平市警察局长袁良曾经当过你伯父的副官长,这样做比较安全,这是党的工作需要。当时不让你参加‘民先’,有些事不便告诉你,也是党的工作需要。要多从党的事业上考虑,就可以想通。”

1942年12月,经组织批准。靳怀刚同一位叫戴维珍的女八路完婚。戴氏祖籍镇江,前辈随淮军到山东枣庄开创中兴煤矿公司,战前一家三代及外戚多是公司的管理人员、或矿上的医生、教师。台儿庄战役,年仅15岁的中学生参加共产党组织的战地服务,随后上了沂蒙山,参加八路军,她的另两位堂兄则随国军到四川做军医,再后到台湾,1998年秋,在台湾的堂兄及外甥发起中兴同学会枣庄聚首,被枣庄市政府作为台商接待。

靳妻戴维珍《回忆录》中写道:我1939年,17岁,在大炉村同靳相识,他刚从延安派过来。在一个食堂用餐,还一起排演节目,很有好感,我敬仰他虽出身豪门,却不怕吃苦,没有阔少的架子。后来靳调到115师司令部。别后几年,他对我一直很关心,每次见面都互相鼓励。1942年,靳奉调回鲁南区委工作,提出同我结婚。1942年12月的一天,我步行到区委驻地涧村,靳买了几斤炒花生,招待机关的同志们。大家围坐桌旁,要我俩唱歌,刚唱了一句:“春天里来百花香···,”就听到日寇扫荡的枪声,连夜转移到上村,在老乡牛棚里度过了新婚之夜。

当时内部规定,“285团”,即28岁、5年革命经历、团级干部、才允许结婚,靳怀刚24岁,但他已是任职3年的团级干部了。

1943年冬,我怀孕临产,被安置在半山腰一个独姓村里,第二天老乡在集上买鸡蛋引起敌人怀疑,扬言搜山,我们当晚转移,冲过2道封锁线,又走了几十里山路,到目的地,发现出生不到3天的女儿浑身发凉,已不会吃奶,房东大嫂也抱着放怀里暖也没暖过来。我们的另两个孩子也是战争年代出生的。

皖南事变后,蒋介石令李仙洲部进入山东接替于学忠鲁苏战区总司令职务,于部不等李部到来就撤,走时按照同八路军的约定,烟火为号,八路军即进入。于部则经坦埠、旧寨,通鲁中根据地八路军的防地,转道至安徽阜阳。沿途,八路军筹备粮草,予以欢送。于学忠不久改任军事参议院副院长闲差。112师霍守义部到苏北后,同新四军三师仍然保持着统战关系。

一位 参加 八路军 的 北洋二代

(时任鲁南铁路工委书记的靳怀刚在车厢门口)

    1940后,靳怀刚即改任鲁南第3军分区政治处主任。著名的铁道游击队,归鲁南3军分区领导。当时中央有大批领导和干部经常从鲁南路过,如少奇同志和周恩来同志都在这个时期从延安来到山东,在过津浦铁路(峄县~枣庄)段,铁道游击队打个招呼,敌伪哨卡不敢阻拦。1945年9月,迫使企图南撤向国民党投降的千余日军在沙沟就地向八路军缴械。

 《铁道游击队》一书的作者刘知侠在创作后记中写道:庆祝抗日战争胜第一个新年,他们欢欣若狂地痛饮胜利酒。可是也就在这极度欢乐的时刻,他们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为夺取胜利,而在战斗中倒下的战友,他们又泪流满面,放声哭泣。我在《铁道游击队》小说中,曾经写到这一激动人心的场面,那是我当时的感受。他们是在微山岛上开新年庆祝会的。一溜三大间房子里,摆满了好多桌丰盛的酒菜,进间迎面的一桌酒宴是空着的,这是为他们牺牲的战友准备的。这个桌子上的酒菜比其他桌上的更丰富。 酒桌靠墙的正面,都是写上了以洪振海为首的一些烈士名字的牌位。

参加宴会的人都坐在东、西两间。庆祝新年的酒会开始,由鲁南铁路工委书记靳怀刚讲话。在日本鬼子投降后,我党国国民党谈判,属于解放区的铁路应由解放区人民政府接管。因此,鲁南区党委在所管辖的铁路上成立一铁路工委。铁道游击队临时归铁路工委领导。靳怀刚在酒宴前讲话。他说明这是抗日战争胜利后的第一个新年,他们的战斗胜利是来之不易的。要大家尽情地欢庆,

就在这次带悼念性的新年庆祝会上,靳怀刚书记有个提议:为了悼念死者,一是把铁道游击队的战斗事迹写成一本书;二是将来在微山岛上立一铁道游击队革命烈士纪念碑。当第一个提议我答应下来后,又在会上向大家建议;说我为了《铁道游击队》的写作,从滨海到鲁南跋山涉水,通过敌人封锁线,到这里来和他们一道工作和生活。提议我为铁道游击队的荣誉队员。大家以热烈的掌声通过了靳怀刚的这一倡议。

1946年3月,鲁南铁道大队奉命撒销,在此基础上建立了鲁南铁路局,靳怀刚任局长,大队长刘金山任副局长,大队政委郑惕任特派员兼兖徐段段长,副大队长王志胜任局工会主任。铁道大队部分骨干亦转业地方,分别担任了津浦铁路兖徐段和临(城)赵(墩)支线各火车站站长。鲁南铁道大队所属3个长枪队和1个短枪队,约500余人,组成鲁南军区特务团,编入47师139团,参加了淮海战役、渡江战役、浙江剿匪战斗等。地方留少部分短枪队员编为鲁南铁道局警卫连,守卫铁路。

1949年,靳怀刚随人民解放军南进支队赴上海任接管工作队中队长,以军代表的身份接管旧上海的市公共交通公司,同时任驻英商、法商在上海的水、电、交通企业的军事特派员。1950年3月起任上海市公共交通公司总经理。1959年12月,任上海市隧道工程局局长、市环境卫生局副局长、代局长,他刻苦钻研业务,深入基层,和工程技术人员一起攻克隧道工程难关,开展上海地铁工程的可行性研究,保质保量完成重大工程和建设项目。1988年7月离休,受聘为市政府咨询小组成员。戴维珍在山东时曾任鲁南铁路局干部科科长,到上海后一直担任市政工程院书记。

1988《枣庄铁道大队纪实》一书出版时,山东枣庄市专门邀请他们二来枣庄旧地重游。

一位 参加 八路军 的 北洋二代

跟罗荣桓当联络科长时的靳怀刚(中)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黄老道札记):一位 参加 八路军 的 北洋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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