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战役结束后,国民党拥有战斗经验的精锐老兵基本损失殆尽,谁都明白,大局已经定下。
渡江战役发起后,国民党吹嘘“固若金汤”的长江防线,实际也没起到太大作用,解放军南下之路势如破竹。
由于很少遇到像样的抵抗,一些前线作战部队就放松了警惕,导致遭遇几次本可避免的失利,比如四野的青树坪、三野的金门。
青树坪战役在被打了伏击后,四野还能迅速反应过来、成建制撤出。可金门战役由于隔着大海,登岛部队没法撤、接应部队上不去,最终三个团的指战员近乎全军覆没,着实令人难过。
这是一次非常惨痛的教训,我军上下后来都进行过深刻的反思总结,前线的总指挥萧锋也受到严肃处理,职务连降三级、55年未获得少将军衔。
萧锋是一位老革命,土地革命时期担任过主力红一师的团政委,本来正常发展到解放战争后期不会仅是军级干部。然而抗战时跟杨成武的矛盾,使得他军旅生涯受到很大影响。
当时杨成武是晋察冀第一军分区司令员兼政委,萧锋是一分区3团政委,在组建该团前,杨成武曾答应过萧锋让他当团长,可事到临头变卦,萧锋内心就不太舒服。
1938年6月,日寇调集兵力多个方向围攻3团,萧锋很冷静地指挥,付出了较大伤亡后,保留下主力撤到安全地带。
可是他这番随机应变没得到杨成武的表扬,反而被批评:你率部北进的行动属自作主张,差点被敌围歼,后果很严重,我已报上报聂司令,军区回复:‘派人找回,查清后要撤他的职。’
刚刚死里逃生的萧锋瞬间火了:当时鬼子已围了上来,要不是我果断转移杀出重围,那后果才严重呢!你偏听偏信,都没让我解释就上报,这种处理我接受不了!
他越说越激动,拍着桌子大声道:论资格,我萧锋比你还早两年参加革命,你当司令才几天!你还耍两面派,组建3团时说让我当团长,结果组建后宣读命令时,又让我当政委!你什么意思?
杨成武被这样指责也发了火,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第二天军分区会议上萧锋就被撤职。
萧锋找到聂荣臻述说原委,经聂司令协调,萧锋改任政治部巡视团主任,职务降低的同时还少了建功立业的机会。
解放战争时期,萧锋离开了华北,改到华东作战,由于耽误了那么几年,到渡江战役时他都只是三野28军副军长。
作为一个中央红军的主力团政委,这个发展就落后了当初的同级别干部。
本来一个副军长也不会是金门战役总指挥,然而28军军长朱绍清突然病重无法履职,萧锋就成为代军长指挥部队,机缘巧合阴差阳错啊。
厦门被解放后,三野第十兵团司令员叶飞将指挥部设在该城,准备一鼓作气解放临近的金门。可是,出于轻敌心理,叶飞将精力主要放在了城市中,前线的相关事宜就交给了28军。
金门当时只是一个不太出名的岛,但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拿下这里就可控制出海口。无论是解放军要攻台,还是国军要“反攻”,金门都是重要跳板。
因此,蒋介石决不允许该处有失,他多次电令前线指挥官不能离开岗位,想要依靠海军、空军阻拦解放军的攻势。
而萧锋接到作战任务后,也做出了一番部署,准备将两万进攻部队分成两个梯队。
第一梯队是244团、251团、第253团这三个团抢滩登陆,夺取支撑点后再运送第二梯队,两部汇合就打下西半部再打太武山,预计三天拿下大金门。
1949年10月24日中午,叶飞收到了28军准备当晚进攻金门的电报,随即召开军事会议商讨此事,最终拍板同意。
叶飞在回忆录中也写道了其中原因:
“当时我们已经知道蒋军十二兵团(胡琏兵团)乘船撤出潮汕,去向不明。我查问胡琏兵团是否已到达金门?参谋人员回答说,胡琏兵团在海上徘徊,尚未到达金门。
就在这时,机要人员送来一份情报,是胡琏向台湾蒋介石请求撤回台湾。可惜这份电报是昨天的,蒋介石的回电是严令胡琏按照命令执行。(蒋介石的这份回电,我们当时没有截到。)
我分析胡琏兵团的行动有两种可能,一是增援金门,一是撤回台湾。蒋介石命令胡琏增援金门,而胡琏不愿意,所以打电报给蒋介石要求撤回台湾,因而在海上徘徊。
我就想着趁胡琏尚未到达金门之时,发起登陆,攻取金门,是最后的一个战机,如再延误,金门情况就可能发生变化。经过反复考虑,最后批准了二十八军开始攻击金门的战斗。”
如果当时就截获到蒋介石的回电,叶飞肯定能从中分析出胡琏的动向,金门之战或许就会在准备更充分时爆发了,哎…
10月24日晚,28军第一梯队9000余人出发,于25日凌晨1点半左右抵达垄口、后沙、古宁头一带。
双方刚交手,登陆部队就察觉到了敌人的不同,其战斗意志并不弱,导致我方伤亡很大,费了很大劲才将敌人暂且压制。
然而更大的麻烦马上来临,由于我军海战经验不足,很多抢滩船都未及时移动,导致退潮时搁浅在沙滩上。
国军这时就调集火力朝着海滩猛轰,许多船只被炸毁,我方就没有运输装备能将第二梯队送上去了。
第二梯队的246团团长孙云秀见兄弟部队被压制,主动请缨带领400人,利用剩下不多的船只增援,他们明知很可能会牺牲,还是义无反顾。
可惜我方的增援只有这400余人,而本在海上的胡琏兵团却突然赶到增援了两个军,这个变数导致局势彻底崩坏,最终登岛的9000余人大部分牺牲,少量被俘。
27日,战事基本结束,萧锋从前线回到指挥部看到叶飞后,立即大哭,说这次失败都是自己的责任。
叶飞叹了口气安慰:现在哭也没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振作起来,为再次打金门做好准备。
11月2日,第十兵团在厦门召开了军事会议,叶飞做了深刻的检讨,并写好报告承担主要责任,请求中央严厉惩罚。
11月3日,萧锋找到了粟裕检讨,粟司令却当众宽慰:金门的失利,不能归咎于叶飞,更不能怪萧锋。28军英勇善战,打出了军威。如果我再次指挥战斗,一定会特别点名28军。这段话,让萧锋再次痛哭。
3天后,粟裕致电中央,表示金门失利的责任在自己。陈毅老总很快发电给28军:斯大林同志说过,凡是为了彻底消灭敌人而努力战斗的,即使部队有所损失,也不追究个人责任。
不过,这种大败如果没有一点惩罚,日后也难以规范其他部队,所以萧锋还是很快就调离了28军,改任华东军区装甲兵副司令员。本来当军长是板上钉钉的事,惜有此败啊。
1955年,萧锋被授予大校军衔。对于这个结果,他倘然接受,之后一直兢兢业业工作。不过他的资历和历史战绩摆在那里,1961年还是晋升为少将,也是一种肯定。
1991年2月3日,萧锋病逝于北京,享年75岁。那一战如果准备再充分点,一切就会不一样了,可惜。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故里梦长安):金门战役后,前线总指挥连降三级调离28军,1955年错失少将军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