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广澜(1903一1969),共和国三十六位著名的军事家蔡申熙的夫人,曾任红四方面军妇女团团长,是我军少有的大革命时代参加革命的女军人,也是我军极有传奇色彩的女领导干部。她的革命生涯充满了磨难、坎坷,为寻夫身背幼女,不顾敌人关押,跋涉2000里路,历经千难万险。1932年10月,蔡将军牺牲,她牢记将军遗嘱,背起两岁女儿不惧艰辛,紧跟红四方面军主力西征到川北。从此未嫁,独身带女,随部队南征北战。她是红四方面军优秀的女军事指挥员,在红四方面军妇女史上占有重要一席。西路军、抗战敌后地下党时期,她英勇顽强、不屈不挠,全凭对革命的无限信念,对党的无限忠诚。她是一位杰出的女革命者,一生充满传奇,革命经历实罕见。从本期开始,将陆续刊发曾广澜外孙王文红先生的系列回忆文章,讲述他的外婆曾广澜传奇而坎坷的革命生涯。相信这位革命老人的故事会给今天的人们以有益的启迪。? ??? ?? ? ? ? ? ? ? ? ? ? ? ? ? ? ? ? ? ?
——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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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北生活非常艰苦,物资极度匮乏,但小女儿的衣食得到了各级首长的关照。曾广澜回忆到,当时王树声副总指挥就曾送来过奶粉糖果。
当时红军部队作战,都渴望与中央军作战,因他们的枪好装备好。而四川军阀的部队,装备与中央军比就差了,即使红军打胜了他们,缴获的也多劣制。
川陕苏区地理上地处内陆大山中,周边都是乡土观念极强的四川军阀。大巴山以北是西北军杨虎城部队,虽然与杨的部队达成了停战默契。但经济上极度的紧张,由于交通等各种原因,仍不能补充大量的物资。举一例:众所周知,红四方面军的军装并非灰色,原因是无染料。红军军装布的质地是土布,颜色是近黑色,就是因为没有合适的染料,而只能用山上某种植物的草木灰染成的。曾广澜回忆到,当时染布制军衣也是妇女部队的重要任务。
她们还有一个重大的任务就是要采集中草药物,那时苏区的药物奇缺,西药近乎零。所有西药药物均来于战斗缴获,总部有明令,药物缴获要重于枪械,直接上交的。
1932年3月,曾广澜遵照方面军的命令,在通江县组建了妇女独立营,当时有约300人,连级、营级干部均是来自鄂豫皖苏区的妇女干部。妇女营自成立就立即担负起当时总部的后勤、医院的助手、医院的警卫、监狱的守卫等任务?,还有繁重的军事训练。为此,总部也派来了军事教官进行指导。
这里边有一个问题,曾广澜的任职是政委。可按现在营的建制中只有教导员,这是此一时彼一时。
1932年12月31日,中革军委在对方面军各机关的称谓有明文规定,即:政工人员,连队称指导员,营以上至方面军称政治委员。从此,一只独立的,直接隶属于红四方面军总部的妇女战斗部队在通江诞生。时至今日,关于妇女战斗部队的说法五花八门。如以当事人的回忆为准,曾广澜是当之无愧的。
徐帅回忆,从鄂豫皖苏区随大部队突围的女战士有十几个人,但经后世人的考证应该有三四十人,最著名的是张琴秋,她当时属于方面军级的人物。组建妇女独立营的时候,张琴秋是红四方面军总政治部主任。所以,有着一定军事知识的曾广澜,就带头挑起了组建妇女武装的重任。
再后来,当红四方面军总医院设立在王坪的时候,妇女独立团还有两大任务,即总医院的洗衣和殡葬任务。在王坪总医院是洗衣队及殡葬队,都是多达百人的连级编制。红四方面军总医院设立在王坪的时候,时间前后不超过两年,但是牺牲的战士埋葬在红军陵园里的就高达七千多人。
在曾广澜的回忆中,1933年的10月,妇女独立营曾短暂解散过一段时间,主要是因为疫情的流行。是一种叫做发疹子的疾病,身上长满了大片红斑,人发高烧,尤其发生在人员集中的连队中。
为了培养妇女干部,此时曾广澜担任了妇女学校的负责人,与他在一起工作的是当时川陕苏区妇女部的同志。有位同志叫姚明善,解放后改名叫刘毅,离休在达县,她经常来北京,与曾广澜有联系。
这时的苏区建立稳定,各种事物百废待兴。在这一阶段的时间里,曾广澜还担任了一些政府职务,例如巴中市委书记,组建了川陕苏区邮政局。
1934年的3月,由于战事紧张,任务加重,为了统一调配力量,在通江县长赤成立了妇女独立团,还是直接隶属于总部。后来团部迁往了巴中,此时约有1000多人(张国焘语)。曾广澜任政委,张琴秋任团长。
1934年1月底。中央苏区召开了第二届中华苏维埃大会。由于敌人的封锁,当时川陕苏区无法派人参加,但在会后公布的175名中央执行委员中,赫然列有川陕苏区的11人。他们是张国焘、陈昌浩、徐向前、张琴秋、李先念、熊国炳、余洪远、李维海、何畏、曾广澜、周光坦。
1935年初,接中央电令为援助中央红军,红四方面军要准备开创新区迎接中央红军。为准备渡过嘉陵江,在旺苍又准备筹建妇女独立师。曾广澜拟任师政委兼二团团长,张琴秋任师长兼一团团长,但最终没有成立妇女独立师。此时的妇女独立团有两个团约3000人。
此时红四方面军北击陕南,回击川北,于3月28日强渡嘉陵江,开始了红四方面军的长征。这一阶段妇女独立团参加了大部分战斗,做出了有力的后勤支援,曾广澜带着小女儿在前线、在后方组织着女红军们。
图为有关妇女独立团的油画
渡嘉陵江之后,红军横扫敌军,短时间内,歼敌?1万多,并且攻占了8个县城。但是随着红军向西转移,敌人也开始进攻川陕苏区,攻占了巴中、通江,至此川陕苏区沦于敌手。所以说红四方面军援军撤出川陕苏区腹地,通南巴地,并非自愿,而是遵守中央的指示。开辟新区同时也承受着巨大的牺牲、损失,此行西去,多少红军兄弟姐妹再无回返。
在随后的长征中,由于后勤供给,战斗任务等原因,两个团的妇女战士并没有集中在一起行军作战,而是分散到各个部队,以连,营的形式随军而动。
1935年5月,张国焘在茂县成立了西北特委。30日,又宣布成立了苏维埃西北联邦政府,曾广澜被任命为西北联邦政府裁判部部长。此时,也是红四方面军的最鼎盛时期,共有主力部队?11个师、33个团、共8万余人,连同地方武装及随军行动的地方党政机关、学校、医院、工厂,共计约10万人。
6月12日,红军先头部队在达维会师。6月18日,中共中央机关抵达懋功,受到了红四方面军指战员的热烈欢迎。当晚,举行了隆重的庆祝胜利会师的大会。曾广澜和广大干部战士一样,不但为两大主力红军的会师高兴,而且与多年她所熟悉的中央首长握手、欢呼,激动的热泪盈眶。
此时会师后的红军,兵力集中,士气高昂,本来可以创造更好的北上抗日的局面,可是围绕着北上南下,张国焘与当时的中央产生了严重分歧。曾广澜此时非常迷茫,她当时是编在红四方面军总部。
7月中旬,中央红军与红四方面军总部合并为红军总部。在红军总部,曾广澜负责党组织的工作。如今能找到的材料,有朱德总司令的党政所交的党费,由曾广澜签收。
在随后的中央芦花会议上增补了一部分红四方面军的干部,进入中共中央及政治局。
由红四方面军抽调三个整建制的团和一个师直属队给一方面军约4000人左右,由一方面军则调入一批干部补充红四方面军。
8月初,红军总部命令,红一,四方面军混编为两个纵队,分左右两路北上。红军总部领左路军(五、九、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军),中央领右路军?(一、三、四、三十军)。?
随后,召开了沙窝会议,在会上张国焘与中央发生正面冲突。军队编制上,进入中央的一些人事安排上产生了变化。
八月间,曾广澜回忆,行军中有次偶然遇上曾中生。曾中生当时被撤职关押,脚上还有伤,行动不便。曾广澜与曾中生早就熟悉,还是在1930年上海军委训练班上,后来又在鄂豫皖苏区军委会。
曾中生拉着曾广澜的手说:“自从申熙同志牺牲后,我的处境有多么艰难,如果申熙还在,我也不会遭遇今天。”说罢挥泪辞别。
几天后,张国焘传达曾中生失踪了,可能开小差。但曾广澜明白,他脚上有伤,这么一位对革命无限忠诚的战士,绝不会开小差。多年后她才知道,因为中央向张国焘要人,所以造成了悲剧,据说是在卓克基遇害的。
曾广澜还回忆到长征期间,组织上为了照顾她和孩子,配发了一匹小青马给他,但马的体型不大,驮力有限,大部分时间不能骑马。马背上驮了两个大筐,一个用来驮女儿,一个筐用来拖行李,如果他也骑上小马就会负担太重。所以,大部分时间她是牵着马走。
进入了川康高原,此地物资极度缺乏布料少见,都是要靠自己用手搓牛羊毛捻成线绳,再织成一块块的料子。她和小女儿就这样,利用一切时间不停的在搓着这个牦牛线。用前后两块把它缝成衣物。?所以背心是最简单的,两块衣料前后一缝即可。羊皮也是一样,也是前后两块,中间一缝即可,女儿就是穿着一件大坎肩儿过的雪山草地。
当时的牛皮、羊皮,都是做成袋子和鞋子,几层牛皮缝在一起,边上扎上洞,用牛皮条绑上就是鞋。所以后来我问过她:“草地上的草鞋皮带怎么可以吃呢?”
图为女红军过草地的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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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其实是吃牛皮,要先用火烧掉毛,有的时候长时间的磨损毛已经没了,但是一定要烧烤软了再泡上一段时间再切小块去煮。即使这样女儿也吃不动,所以就只能是用这个煮点汤,然后用这个泡炒青稞,炒玉米豆或者是豌豆泡着吃。女儿的零食就是捡来的几块牛羊骨头慢慢啃着吃。”
曾广澜的小青马在草地上救过命,救过后来的空军政委高厚良。高厚良有文章回忆:在南下途中,因为伤寒病高烧,饥饿,他掉队了。但是,曾广澜在红军总部认识他,他在红军总部任警卫参谋,而且任过张国焘的警卫队队长。曾广澜看他病重不能行走,于是就用小青马驮上他。因为马小,所以在路上因有时把马用来驮高厚良,曾广澜就要自己背上女儿,一口水一口汤的照顾他,直到南下结束,高厚良回到红军总部。
曾广澜回忆,红军南下时,部队里充满着乐观情绪,指战员们当然不知道上层间的争斗,只知道是打回家乡,并且也打了不少胜仗,直至百丈关战役。但从百丈关战役失利,红军则退入了川西北康藏地区,情况就非常恶劣了,此时曾广澜还是随红军总部。
此时的妇女独立团,团长是张琴秋。红军还有6个军,19个师?4万多人。红军后来又重新北上时,特别的艰苦,没有粮食,几乎什么东西都吃掉了。牛羊的皑皑白骨都是好东西,都被吃掉了。红四方面军几次过雪山草地的艰苦,是后来的人们无法想象的。
1936年夏天,红四方面军第三次过草地,北上经过20多天的艰苦行军,又转回了包座,在包座休整了几天。曾广澜便带着孩子去看望王友均师长的陵墓。
随后,经历与红二方面军的红军会师。10月份,赶到了甘肃宁夏的边界,在会宁实现了红军三大主力的大会师。征尘未洗马未卸鞍,正在此刻,曾广澜调任了红四方面军妇女独立团?(又称妇女抗日先锋团?),职务是中央特派员。
据曾广澜自己回忆,因为当时组建的这个妇女独立团已任命了团长江西吉安人王泉媛和政委福建人吴富莲,但他们两人是从中央红军调过来的。而妇女团绝大多数指战员都是四川通南巴人,语言上都有一定问题,对这个红四方面军的情况并不熟悉,在组建工作中遇到了很大的困难。恰巧,当时的团长王泉媛与曾广澜又是江西吉安的同乡。曾广澜在原妇女独立团中的声望比较高,指战员们都叫她曾大姐,所以原本是协调王泉媛组建妇女独立团的,以为完成组建任务就回归总部。但不曾想战事紧张,所以就随着一起就度过了黄河,留在了先锋团里。此时的小女儿已经6岁了,也就成了西路军红军里最小的女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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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历史与传扬):?我的外婆曾广澜(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