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按:
一、1989年4月15日,曾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胡耀邦去世,耀邦的夫人李昭决定,耀邦落葬江西共青城。2017年3月11日,李昭去世;4月15日,追随耀邦合葬于共青城耀邦陵园。
二、胡耀邦为何落葬江西共青城?他与共青城有着怎样的渊源关系?是我一直关注的问题。2016年,我在我的前公号“八十年代”上,曾写过一篇小文,探讨这个问题,并引出过争议。
三、2017年4月15日,胡德华兄送李昭安葬共青城回京后,我即约他,专门谈了这个话题。以下是我整理的谈话记录。
徐庆全(以下简称“徐”):1989年4月15日,您父亲遽然去世。举国悼念,人心悲痛。4月23日,《人民日报》报道您父亲追悼会的新闻中,最后一段写道:“根据胡耀邦同志的夫人李昭同志的愿望,他的骨灰将深葬在他亲手创建的江西共青城的绿林之中。”外界第一次知道您父亲将安葬在共青城的消息。
一个月之后的5月15日,即您父亲去世一个月,《人民日报》发表记者魏亚南的通讯《身后一片情依旧——胡耀邦墓择址记》。文中写道:
耀邦逝世前,一次偶然的家中聊天,他谈起了自己身后的愿望:“我死了,不想到八宝山去。我希望共青城的青山绿水能成为长眠的地方。”说者有心,听者有意,夫人李昭真真切切地记下了这句话。
4月15日,耀邦逝世,这句话竟成了他的遗嘱。很快,李昭便把他的这一宿愿转告了对耀邦及其一家相当熟稔的共青人。这便是耀邦骨灰安置共青城的来历。
我的问题是:您父亲落葬共青城,到底是他的“遗嘱”还是您母亲的选择?不过,您刚从共青城回来,我们的话题不妨从您母亲安葬说起吧。
胡德华(以下简称“胡”):父亲安葬在共青城,不是什么我父亲的“遗嘱”,是母亲为父亲选择的安葬地。2017年3月11日,母亲去世,享年95岁。母亲生前对共青城充满无限的感情,她去世之后,将她安葬共青城与父亲相伴,是全家一致的想法。
母亲是北京市的干部,我们为此给北京市写了报告,说母亲最后的归宿也在共青城,永远陪伴着我父亲。报告得到北京市同意。这样,4月15日,在父亲祭日,我们一家护送母亲的骨灰,安放在共青城。母亲生前也为共青城倾注了很大的心血。我想,父母亲永远在一起,陪伴着共青城一代代垦荒队的新老队员们,陪伴着所有以共青人为代表的共青团员和全中国的青年们,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徐:您刚才说到,您父亲安葬共青城,不是他的“遗嘱”,是您母亲的选择,请详细说说这个情况。
胡:父亲去世前后那段日子,我一直陪伴在他身边。1989年4月7日,父亲就感觉身体有点不舒服。4月8日,他还是参加了政治局会议。结果,在会上发病了。
4月15日,这是一个刻骨铭心的悲痛日子。父亲在北京医院住院一个星期了,我一直在医院陪伴。这天早晨,父亲的精神状态很好。大夫说度过了危险期了,我们也很高兴。不料,父亲于清晨7:53分突发大面积心梗,永远地离开了。当天晚上,央视新闻联播和各大新闻媒体都发了消息,之后家里就开始准备父亲的后事了。
徐:说到当年新闻媒体发布您父亲去世消息的事情,我给您说一段小插曲。那一年,我是研究生三年级。4月15日那天,我在北大向一位老先生请教毕业论文的事,中午到食堂吃饭已经一点多了。饭还没吃完,就听到有人说,您父亲去世了,说是海外媒体发布了消息。是不是真的?大家纷纷猜测。有同学拿出收录机,看看能不能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听到消息。我记得,过了不长时间,也就是两点多点吧,电台就发布了消息,还播放了哀乐。消息虽然很短,但是播了两遍。消息证实了,食堂倒非常安静了,一时间非常安静,给人以窒息的感觉。
胡:我们那时处于忙乱中,没有注意电台啥时播出的。我只是知道,也就是两点多吧,有关方面就拿出一份“胡耀邦简历”了,什么时候发出的我也没注意。16号,中央就组织成立了由乔石牵头的治丧办公室。17日,这个治丧办公室确定了追悼会的具体安排。其中一项是,22日召开追悼会,23日上午9点,由宋平、温家宝和治丧办公室其他负责人到八宝山,举行一个简短的骨灰安放仪式,把父亲的骨灰盒安放在八宝山公墓新骨灰堂。
徐:那就是说,关于骨灰安放问题,中央也一并考虑了。
胡:是啊。说到父亲的骨灰安放问题,还有一个小插曲:大概在父亲去世第二或第三天的上午,民政部一位领导打电话到家里,是父亲的警卫秘书李汉平接的。这位民政部的领导说,李秘书啊,你一定要做好大姐的工作,做好家里人的工作。李秘书问,什么事情啊?这位领导说,耀邦同志是我们非常敬仰的领导人,他为我们中国的改革开放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耀邦同志曾经是我们中国共产党的最高领袖,是党中央主席和总书记。殡葬业是民政部负责的,按照国家规定,耀邦同志的骨灰应该跟党和国家的最高领导人放在一起,应该跟朱总司令啊、董老啊等等一起放在八宝山骨灰堂的第一室第一厅,享受待遇级别最高的那个方位。但是,在他去世之前,他仅仅是政治局委员了,按照规定,又不能放在第一室第一厅了。李秘书,请你一定要做好家属的工作,不要因为死后的级别待遇问题来生出一些不愉快的事。随后,李秘书就把电话内容告诉了我母亲。
母亲说,人死了还有级别?还有待遇?耀邦从来就很反感,到了今天还搞这些事,这都是几千年来的小农作派。什么一百单八将排座次呀,什么谁是第一把金交椅呀,谁是第二把金交椅。甚至走路都要有严格的顺序,什么谁要走在前头,谁要走在第二,谁不能超过谁呀,他从来就反对这些东西。他在任党的主席、总书记的时候,都是让老同志们走在他的前头,排在他的前头。他生前就不愿意搞这些排座次的事情,他去世之后,我相信他也不会计较他的排位,他的次序。总不能说死后还要上封神榜吧,什么谁第一谁第二,谁是什么神,谁是什么星。你父亲他一定不会希望这样的,他认为生死都要排座次是应该摈弃的糟粕,如果对这种封建专制的等级制度今天还津津乐道,那是耻辱。母亲对李秘书说,请转告党中央,不要为这事麻烦了。请中央放心,我们家一定不会闹他的待遇,一定不会给党中央找麻烦,也不会计较他摆在什么地方什么位置的。
徐:当时,您父亲的追悼会是比照叶剑英元帅的规格来的。既然如此,为何骨灰安放还要按照政治局委员的级别安放?有关部门有解释没有?
胡:没有啊。我想,追悼会规格高,是为了安抚人心吧,这是面上的事;骨灰按所谓的级别安放,这是幕后的事。其实,对父亲的追悼会,一开始有个安排,就是在4月20日、21日两天,组织十万人瞻仰遗容,但后来也取消了。
徐:我查了一下当年的媒体报道,耀邦落葬共青城的事在23日才见诸于报道。4月22日,将耀邦的骨灰接回家中后,您母亲李昭带领全家举行家祭。家祭现场,有媒体记者。她在祭文中说:
耀邦,你是农民的儿子,还应该回到祖国母亲大地的怀抱。党中央已经同意我给你的安排了,你会高兴的。我们将把你送到江西共青城垦殖场。那里木已成林,人已成材,荒滩已逐渐成为现代化的小城镇。古代将领出征时常说,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我们也说,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都进八宝山呢?让你同那里的青山、红梅和坚强的共青人一起存在。
你的理想同你种的树和草一样,都在茁壮成长,都会结出丰满的人民需要的果实,你会在青山绿树丛中长存,我们一家感到安慰,你也会含笑九泉……你的灵魂会保佑我们的事业兴旺发达的。
我想,这应该是第一次将耀邦落葬共青城的事公开了。所以,第二天媒体有了报道。
胡:其实,在接到民政部的电话后,母亲就主持召开了家庭会议,商量父亲骨灰安放的问题。母亲说,你父亲的骨灰,最后的归宿在哪里呢?请大家发表意见。我记得当时大家谁也没有发言,都说妈妈由你来定。妈妈就说,我考虑你们的爸爸就不一定要进八宝山了,原来把去世后能进八宝山当作一个政治待遇,这个我们不要争。她说,过去的将士出征,尚且有这样话,“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难道我们的胸怀还不如千年前的古人,一定要进八宝山吗?今天我要跟大家说,“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都进八宝山”。八宝山那个地方空间也很有限啊。她说,你们的父亲是农民的儿子,如果从我的愿望出发,我赞成他依然魂归祖国的大地。我们说,妈妈你想让他去什么地方呢?她说,我想好了两个地方,一个是安放回他的湖南老家,他是从浏阳走出来的革命少年,那么他回归故里也是一个很好的归宿。我还考虑,也可以到共青城去,江西莲花是他革命人生的第一站,共青城一直是他魂牵梦绕的地方,是他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地方,是他为祖国的富强,改变祖国贫穷落后的面貌,对广大的青年寄予无限希望的地方。你们看看这两个地方,哪里好?我们全家都说,妈妈要听你这么说,大概还是共青城为好,因为那个地方寄予了他对全国青年的希望,而祖国的未来都是寄托在青年人身上的。除了我妹妹觉得太远外,大家意见一致,骨灰就安放在共青城。
随后,我们就给中央打了报告。中央回复说,同意耀邦同志安葬共青城,但是中央就不出钱了,钱的问题由大家来想办法自筹。所以,父亲骨灰安放在共青城,并不是谁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这是中央批准的。
徐:江西方面对此有何反应?
胡:当时,共青城的党委书记于维忠同志也赶来北京悼念。他是1955年共青城第一批上海98名垦荒队员中的一员。他代表第一代老垦荒队员和共青人来到家里,说我们真诚地希望我们的老书记,最后安息在我们共青城。共青城是在老书记大力支持,热情关怀,精心呵护下,凭着几代共青人的辛勤劳动,硬是用我们的双手和汗水把曾经遍地是蚂蝗、污泥、血吸虫的荒草滩,建设成了一个朝气蓬勃的美丽的花园城市。老书记三次来共青三次为我们题词,倾注了好大的心血,我们共青人真诚希望老书记继续陪伴着我们,永远陪伴着我们;让他亲眼目睹我们共青城的青年们继续艰苦奋斗,实现他的理想,把共青城建设得更加美丽,更加繁荣;让他跟我们共同分享我们劳动收获的快乐。我们共青城永远和老书记在一起。于维忠同志还特别说:我向江西省委作了汇报,省委特别支持。中央拿钱我们办,不拿钱我们也办,还要办好。这是我们分内的事。
徐:说到您父亲为共青城题词,是题了三次,但他去共青城是两次。您父亲第一次去共青城,是1955年11月29日,那时他是团中央书记,他为垦荒队题了“共青社”的名字。第二次去是1984年12月12日,他题写了“共青城”。这是他为共青城第三次题词。第二次题词是在北京,他写了“共青垦殖场”,时间是1978年9月26日。那时,共青人被评为“新长征突击手”,来北京参加会议。他们来看望老书记,要求老书记题字的。
胡:说到历史,你比我熟悉。我倒是有个问题,1955年,98位上海青年为啥要去德安县垦荒?
徐:这里的确有个大背景,既有国内的也有苏联的。1949年之后,要恢复国民经济,就要解决粮食短缺的问题,中央做出有计划垦荒、扩大耕地面积、增加粮食生产的决策。1955年,毛泽东在《关于农业合作化问题》中说,要在15年内,垦荒4亿到5亿亩。这是国内的背景。
再说苏联的背景。那时,苏联是我们的老大哥。1954年,苏共中央做出两年垦荒大约3万公顷的决定,动员全苏青年参与这项活动,赫鲁晓夫还专门在莫斯科青年自愿垦荒者的会上做过鼓动演讲。1955年1 月16 日,《中国青年》发表题为《赫鲁晓夫同志在莫斯科青年志愿垦荒者大会上的讲话》的社论。在您父亲的建议下,编辑部在文章中加了一句:“赫鲁晓夫的讲话对中国青年也有极其深远的教育意义。”1955年4月,团中央组织中国青年代表团访苏,考察了苏联共青团组织城市青年远征垦荒、建设共青城的组织情况。7月,在您父亲主持下,团中央起草了《关于组织青年参加边疆建设问题的一些意见》,发起并组织的青年开垦荒地。很快,北京就组成了一支青年垦荒队,准备到北大荒去。8月30日,您父亲在欢送会上作了《向困难进军》的讲话。这年10月18日,上海98名青年到了江西德安县八里乡九仙岭附近开始垦荒。您父亲为北京的垦荒青年送行,但没有为上海的青年送行。他可能觉得于心不安吧,所以,过了一个多月,他就赶到德安县去看望这批上海青年。
胡:父亲跟我说过去那里的情况。那时,那里连公路都没通。父亲是坐着铁路轧道车去的,下了车还步行了有十几里地。那次,他给青年题词,没有毛笔,是用小山竹夹着药棉蘸了墨汁写了“共青社”三个大字。回到北京后,他还给这些青年写信,并用自己的稿费,给他们买了去了书籍、二胡、唢呐、三弦、篮球和一台闹钟。他在信中说:乐器供你们文娱活动使用;书供你们学习;闹钟嘛,是督促你们和时间赛跑。
徐:关于您父亲对共青城关心、支持,当年的垦荒队员也有回忆。对于这一方热土,他的确倾注了心血。。
胡:确定父亲安葬共青城后,湖南老家的人也来了,说家乡的父老乡亲,也希望浏阳河边走出来的党的领袖能够魂归故里。妈妈说,谢谢家乡父老,不用了,就在共青城吧。乡亲们说,能不能分一半骨灰安放在我们老家浏阳。妈妈说,耀邦他是一个完整的人,没有几副面孔,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他的身体也不应该再分开,全部都安放在共青城吧。后来,浏阳老家有个纪念馆,是中央批准湖南省建立的。
徐:我看有关材料,去共青城选墓地,您没有去,是您大哥胡德平和妹妹李恒去的。
胡:他们是1989年4月28日去的。本来,在决定父亲安葬共青城时,共青城就送来共青城的地形沙盘,并建议把墓地放在共青城内的一座公园七墩林。这个公园景色优美,而且正好地处共青城垦殖场场部。共青人希望一出门就能看到老书记。可是,在大哥和妹妹走时,妈妈跟他们定了一个原则:墓地的选择,不能与民争地,不能砍树,不能影响共青城的城市规划。妈妈说:你爸爸生前最热爱绿色,他在共青团时,就号召全国青少年植树造林,绿化祖国。在他的倡导和组织下,1956年3月,共青团在革命圣地延安召开了“西北五省区植树造林大会”;1958年3月,又在江西瑞金召开共青团“赣湘闽粤四省百县林”植树造林活动。那次会议后,全国所有的团省委团县委书记积极带头,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植树造林绿化祖国的高潮。
妈妈说:你爸爸也一直带头植树造林的。50年代初,他就带领团中央的干部和北京市的共青团员们,利用休息时间,在北京西山开展植树造林。现在的西山包括香山等好多地方,一眼望去郁郁葱葱,可原来都是荒山秃岭。在北京顺义的潮白河边,那里的河水总是泛滥。1955年以后,父亲号召共青团员们年复一年坚持不懈地建造共青林,当年的幼苗长成了今天的参天大树,成了旅游休闲的度假村和森林公园。1980年代,他当了总书记后,一如既往地加以推动,1983年才有了每年法定的植树节。
妈妈叮嘱大哥和妹妹说:一定要选择一个寸草不生的荒山头,你爸爸就安息在那个地方。以后每年,让我们大家和共青团员们都到那里去种树,年年不断,要把那里建设成森林公园,以寄托我们对亲人的怀念。
大哥和妹妹将父亲墓地选择在一个荒凉的小山包。这个小山包,面向碧波千顷的鄱阳湖,背靠郁郁葱葱的庐山余脉。大哥对在场的人士说:建造父亲的墓地要简约。国家经济困难,正在压缩基本建设规模,不能因父亲墓地大兴土木。在世时,父亲的负担已经够重了,死后不要把灵堂、纪念馆等建筑物压在他身上了。父亲生前是个解放了的人,他希望死后也不要被大理石或钢筋混凝上建造的墓穴缚住。我们只需将骨灰深埋地下,让他与养育过自己的土地融合到一起。地面也不必竖立高大墓碑,塑个半身像就可以了。墓地基座不一定要碑文,刻上少先队、共青团和共产党的徽志,象征他从儿童团,共青团到共产党的革命一生。如果考虑到有人要来凭吊,可修一座遮荫避雨的纪念亭。
大哥和妹妹回来后,家人又和共青人商量如何命名这个荒山头,母亲说,就取名“富华山”吧,喻意是“富我中华”。
徐:中央说了不拨款,墓地怎么建造起来的?
胡:是共青城的新老垦荒队员们再次发扬了他们特有的创业精神,不等不靠,义务劳动,人背肩扛,三角形的纪念碑和73级的青石台阶,很短时间大体的轮廓就初步成型了。纪念碑的创意和设计,是工艺美术大师郭东清先生。他将心中对父亲的无限思念和热爱,毫无保留地倾注在他的作品中。他免费为陵园设计造型,雕刻纪念碑上的雕像和图案。
徐:您父亲的骨灰是1990年12月5日送到共青城安葬的。我查了一下,没见媒体报道。
胡:1990年12月5日,在时任中办主任温家宝和副主任兼中央警卫局局长杨德忠同志护送下,由中央政法委书记、中央常委乔石同志代表党中央送行,父亲的骨灰从北京来到共青城。妈妈站在富华山的山顶上,眺望烟波浩渺的鄱阳湖,一行行白鹭自由飞翔。她非常欣慰。
在安放仪式的最后,妈妈带领我们做了最后的诀别。她说:耀邦,你这个农民的儿子,我们把你安放在江西这片革命的红土地上,和顽强拼搏的共青人永远在一起了。我相信,你对我们的决定是会满意的。耀邦,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共青城的一员,就是共青人了。你长眠在这里,和热爱你的共青人朝夕相伴,永不分离。你的忠魂将永远保佑着英雄的共青城……
仪式结束后,妈妈将父亲的遗像交给了于维忠:“现在耀邦就是共青城的一名成员了,你们怀念他,他也会记住你们,我们也会永远记住你们。”
“老垦”们记住了这个嘱托。为了让父亲不至于寂寞,他们在陵园里种植了98棵柏树,作为98位队员的代表守卫着陵墓,
你说没有报道,那是1990年嘛,那个时候,那个环境下,媒体怎么能报道呢。
徐:我去过您父亲的陵园祭拜过,一点也看不出荒山野岭的痕迹了。
胡:这是共青城所有的新老垦荒队员们的功劳。他们牺牲休息时间,利用周末休息时间培育树苗,植树栽花,美化这座新兴的城市。九江市的青少年和共青团员,以及江西省的青年团员,他们的团日活动经常安排在这里,植树造林。父亲骨灰安放后的第二年,南昌陆军学院的解放军也来植树了,以后越来越多的解放军年年来。此后,全国各地的新老共青团员们来这里瞻仰时,植树造林也是一项活动。甚至还有外国友人也来植树。山脚下那片怒放的樱花林,就是日本前首相中曾根康弘赠送并栽种的。现在到处郁郁葱葱,绿树成荫,树木花卉争奇斗艳,变成了森林公园。
徐:谢谢德华兄。
(本文图片均为徐庆全拍摄)
“徐庆全与八十年代”:书写有温度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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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徐庆全与八十年代):徐庆全:胡耀邦夫妇落葬共青城——胡德华访谈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