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胡金华
七、最后的决战围堵杜聿明集团
蔡凹村，位于安徽萧县与河南永城间的交界处，是黄淮平原上的普通村庄，华东野战军指挥部就在村北一间土坯砌的房间里。17日晚上，淮海战役前指委员会第一次会议在这里召开。刘伯承和粟裕已是十七年没见过面了，将领们遵照中央军委的指示，着重讨论部队补源休整问题和未来渡江作战问题，并决定由粟裕与张震连夜起草渡江作战计划。第二天一早，刘伯承、陈毅带着总前委的意见前往西北坡。
为了部队顺利休整，同时防止杜聿明突围而出，华野和中野野战军调整了部署：华东野战军以谭震林、王建安指挥一纵、九纵队和渤海纵队。以宋时轮、刘培善指挥四纵、十纵和冀鲁豫军区独立一、三旅，以韦国清、吉洛（姬鹏飞）指挥二纵、八纵、十一纵队，为包围监视杜聿明集团的一线部队，边围困边休整。二线部队的休整布防位置是：十二纵队于薛家湖、山城集和火神段，冀鲁豫第三分区两个团于夏邑，两广纵队和总部警卫团于会亭，豫皖苏独立旅和华野骑兵团于酇阳，鲁中南纵队于永城，第三纵队于铁佛寺和百善，第十三纵队于马村桥，第六纵队于三辅，第七纵队于萧县，第三十五军于山城集。中原野战军：除以豫皖苏军区五个团位于淝河沿岸对蚌埠方向警戒之外，主力集结于宿县、蒙城、涡阳地区，担任战役预备队，随时准备协同华东野战军对杜聿明集团发动总攻击，或阻击蚌埠方向可能来援的李延年、刘汝明两兵团。
黄维兵团在双堆集被歼灭后，我鲁中南纵队奉命回师北线到永城的周家楼一带休整。经过围歼黄百韬兵团，徐州东南中山阻击战，追击分堵杜聿明集团和南下歼灭贵维兵团的一系列艰苦作战，部队伤亡巨大，特别是一线作战的营连干部尤其缺乏，大部分连队有连长没有指导员，有指导员没有连长，或者有正职无副职，少数连队只有一连干部。虽然有在作战中涌现出不少勇敢坚强的战士，都迅速成长提拔起来还是奇缺。休整期间纵队各个部门非战斗人员越来越少，参谋、干事和首长身边的通信员、警卫人员，都将到一线战斗部队作战视为光荣。
他们当中不少人是富有战斗经验的老兵，担任起营连干部和骨干，而到一线的政工干部更是有着不可遏制的激情与斗志，发挥出我军党指挥枪的光荣传统。还有从淮海战役开始到现在，不少的投降和俘虏的国民党士兵加入我部队，有的都成长为基层的班排长。同时得到地方武装人员的补充升为野战军。我鲁中南纵队没有减员反而增加了新的战斗力。
在这次被围困期间，国民党杜聿明集团所属邱清泉和李弥兵团的三十万人，已被我军打得肢离理解，狼狈不堪。12月6日晚，孙元良兵团急不可待地单独向西北方向突围了，要求采取铅空隙迂回的战术，避免和我阻击部队硬打。本来是向北，但越走越往西了，正面阻击的正是我鲁中南纵队，各团全线利用交通壕给予狠狠打击。一部分在通过邱清泉第五军防线时，遭到了第五军猛烈开炮，孙元良兵团受到我军和邱清泉的前后夹击，简直就是一场灾难，溃不成军乱了方寸。漆黑的夜色中，被我冀鲁豫军区、豫皖苏军区部队和民兵的追击被捕，最终孙元良兵团除122师师长张崇文、124师师长严翊逃跑外，第41军和第47军军长、副军长、参谋长、125师、127师师长都被俘，兵团副参谋长熊顺义带着残部跑回到包围圈里的陈官庄。
特别是从19日到28日，歼灭了孙元良兵团后，连日雨雪交加，空投无望，圈内的敌人，更加困难重重。在我纵队阵地前沿，徐州西南、永城西北一块十余里的村庄附近，就有近二十万人，吃烧都是严重问题。敌人的飞机不敢低飞，投下的粮食到处飘落，大部分补给投到我方驻地，少数投到他们上空的物资，特别是粮食一落地，各路一拥而上，乱成一团，甚至动枪动刀打起来，一次要死伤数十人，空投场变成了战场。
更难的是五谷柴草都烧光了，一夜露营中就冻死三十多人。华东野战军各纵队对包围的国民党军发动了政治攻势，有喊话、广播、唱歌的，有给敌人前沿送馒头的，有用风筝送传单的，插标语牌和贴漫画的，有送俘虏兵和家属进包围圈里劝降的。不断地有国民党官兵跑到我这边来。相继来投诚者达1.4万人，约等于两个师的兵力，有的还参加最后总攻战斗立功、受奖。
元旦过后，从徐州南撤的国民党杜聿明集团，被华东野战军包围在陈官庄附近地域，至今已有一个月余。淮海大战的最后时刻到来了。华东野战军对杜聿明集团的总攻部署是：以十个纵队、二十五个师（旅）组成东、南、北三个突击集团。
东集团：三纵、四纵、十纵和渤海纵队共九个师，由宋时轮、刘培善统一指挥，负责围歼李弥的第十三兵团。三纵首先从东南方向发起攻击，得手后谋求与从北发起攻击的一纵打通联系，插入邱清泉、李弥兵团的结合部，阻击邱清泉向东增援，保障从东面发起攻击的四纵、十纵侧翼的安全；四纵从东偏北方向突破后，向耿庄、秋庄、夏凹、胡庄、贾庄攻击前进，协同从北面发起攻击的渤海纵队和一纵歼灭国民党第八军、第五十九军残部；渤海纵队以一部包围陈阁，主力向王庄、孔搂、马庄、陈庄发展，协同一纵、四纵作战；十纵先攻占刘园、李庄、赵园，得手后主力向西发展，最后协同三纵、四纵围攻第十三兵团部所在地青龙集。
南集团：二纵、八纵、十一纵共五个师加三个旅。由苏北兵团韦国清、吉洛统一指挥，攻击自南向北的李弥兵团。二纵一部分攻占范庄、李明庄，协同八纵、十一纵作战；八纵一部分协同北集团九纵攻击刘集，主力攻占魏老窑、魏小窑后向陈官庄发展；十一纵在二纵的右翼，首先攻击徐小凹、李楼，而后向鲁楼、乔庄发展，协同东集团的三纵作战，并保障该纵队侧翼的安全。
北集团：一纵、九纵、十二纵队共六个师加两个旅，由山东兵团谭震林、王建安统一指挥。一纵从北发起攻击，首先攻占贾庄，而后向东南方向发展，与三纵打通联系，分割邱清泉、李弥两兵团，协同四纵和渤海纵队围歼国民党第八军、第五十九军残部；九纵以一部从西面佯攻，牵制刘集国民党守军，主力攻占左砦、郭营后向大王庄、刘庄、赵庄发展；十二纵从西北方向发起攻击，协同一纵作战，并保障其侧翼的安全。
战场外围堵截任务由鲁中南纵队、豫皖苏军区独立旅、两广纵队、华野警卫团、冀鲁豫第三分区基干团、十三纵、七纵、六纵等部队担任，第三十五军为预备队。特纵除指挥各纵队炮兵团协同作战外，直属重炮被编成四个炮群支援三个突击集团的战斗。中野部队集结在宿县地区休整，同时担任总预备队。
1949年1月6日下午十五时三十分，华东野战军的三个突击集团，在三十分钟的炮火准备后，连续爆破突击，向杜聿明集团纵深防御阵地发动了总攻。我九纵二十七师首攻郭营、一纵三师攻击夏庄至厦砦间的地堡群、八纵攻击魏小窑村、十一纵攻击李楼…。当日我各突击集团先后攻占夏庄、何庄、窦凹、李楼、魏小窑、郭营、李明庄等十三个村据点，歼敌近万人。攻防双方的战斗 进入了最艰苦的阶段，敌军的防线开始支离破碎。
随着十纵占领青龙集后，与三纵又将胡庄包围，此时一纵、四纵、十一纵打通联系，向据守的丁枣园国民党第45师部和剩余部队发起了攻击。东面的李弥兵团已经崩溃，在狭窄的包围圈里，潮水般地涌进邱清泉兵团的防御阵地，各军官兵疯狂西逃，邱清泉集团的各部也混乱了，各个村庄据点之间被我军穿插分割，指挥已失灵，越过残破的阵地继续向西溃败，而我鲁中南纵队第46师、47师和第十三纵一部在永城、铁佛寺一线等堵截西逃之敌。这是我纵队济南战役后又一次和老大哥部队并肩作战，并牢牢地扎紧了包围圈的袋口。
9日上午，对于东、南、北各方向攻击更猛烈了，杜聿明意识到陈官庄危在旦夕，决定离开这个被困已久的村庄，和邱清泉两人来到距不足两里地，国民党第五军军部所在地陈庄，李弥也终于出现了。
10日凌晨，从巨大的枪炮声判断，华野各部队已经攻到敌第五军军部附近。是突围、逃跑、还是投降？杜聿明们必须做出抉择。刚刚走出隐蔽部这个小小的队伍就在爆炸的火光中解体了，除了陈庄，李弥成了逃跑之谜？邱清泉死于炮击流弹旷野中。杜聿明在十几名卫兵的簇拥下向西仓皇而去，在这次最后歼灭杜聿明集团残部的作战，我鲁中南纵队又同豫皖苏独立旅，华野骑兵团控制着永城以西赞扬集一带地区。拂晓前线传来杜聿明被俘虏了。
淮海战役胜利结束了。正如中共中央委员会电：你们生俘了战争罪犯国民党徐州“剿总”总司令部副司令员杜聿明，国民党第十二兵团司令黄维及国民党其他高级将领多名，击毙了国民党第七兵团司令黄百韬。你们击退了李延年、刘汝明两兵团的增援，迫使他们向沿江一线逃窜，从而使淮河以北地区完全解放，使淮南一带地区大部如我掌握。凡此巨大成绩，皆我人民解放军指挥员与战斗员、人民解放军与人民群众，前后方党政军团结一致，艰苦奋斗所获的结果，特向你们致以热烈的祝贺和慰问。
真正开心的是：当年十八岁花季年华的卫生员刘凤阳，一个来自沂蒙山区跟随纵队转战千里，火线救人，护送伤员；跟着担架队边走边睡，打个盹就能反方向行走而倔强的丫头。五十九个夜晚没有一次安稳睡好觉，也随着淮海战役的胜利结束，而成为历史永远刻骨铭心。带着三等战功，在一个叫石桥村庄的田野里度过的，在雪白雪白的雪地里开这全军团圆会，是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个春节。
1949年春节后。刚刚走完艰难奋战半年的我鲁中南纵队又将开启新的历程！
（全文完）
作者军装照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大院子女）：胡金华｜ 我所了解的鲁中南纵队（七）围堵杜聿明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