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云浦:鲁西平原的革命火种和抗日枪声(一)

紅色傳承:山東黨史資料

申云浦:鲁西平原的革命火种和抗日枪声(一)

鲁西平原的革命火种和抗日枪声(一)

申云浦:鲁西平原的革命火种和抗日枪声(一)

申云浦

一九三三年搞罢工、贴标语

    一九三二年,我在聊城师范,经谢鑫鹤孙芳茜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当时,聊城师范党的负责人是师范部第七级二班学生刘子蔚(1)。我是初级部第八级学生。

    入党后,当时主要是搞读书会,宣传马克思主义抗日救亡宣传活动。我们有的参加体育会,有的参加体育俱乐部。谢鑫鹤在体育俱乐部。我参加了讲演会,利用讲演会,反对蒋介石不抵抗主义和“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政策。

    当时,能够订阅和秘密传看一些进步书刊,如《辩证唯物论教程》、《政治经济学教程》和订阅《大众生活》、《永生》、《世界知识》、《读书生活》等,但是传阅这些书籍在当时都是不合法的。

    一九三三年春天,上级党指示在聊城城区搞“水车罢工”。西关吕祖庙以西,堤口有个大水井,一下课,我们就跑到吕祖庙去,发动罢工。情形往往是,人家忙着打水,不怎么管你罢工不罢工。

    “水车罢工”,比不得工厂工人罢工,以供人吃水为业的劳动者,不是集体生产者,他们本来属于城镇贫民。这里面很复杂,他们服务对象,也不都是地主、资本家,而大多数倒是城镇居民,有的还是赤贫。搞罢工,提高水价,固然打击了有产者,但也加重了一般城镇居民的负担。“水车罢工”,费劲不小,没搞出成绩。现在看来,在群众中宣传党的主张,扩大党的影响,也有一定作用。但是,就策略来讲,是不妥当的。是“”倾路线影响下的盲动行为。

    这以后,上级党来人说:国民党中央苏区进行第五次“围剿”,为了牵制敌人,分散敌人注意力,让我们一夜之间,把聊城大街小巷贴遍标语。聊城比较偏僻、落后,要测验一下民意,要震动一下。

    在一个雨夜里,我们从学校跳墙出去。三人一组,次序是侦察糨糊张贴。只要第一个人侦察过去,指明位置,第二个人必须抹上浆糊;接着,第三个人把标语迅速贴上。标语写的是:

    “中华苏维埃万岁!”

    “中国共产党万岁!”

    “反对蒋介石投降主义!”

    等等。

    当时,韩复榘第三路军二二○旅旅部,驻在师范学校后头杨家大院,我们这一组贴标语的任务,就分在这里。旅部门口,哨兵背后,都贴上了;学校布告栏、校长办公室也贴上了。党的纪律是很严的,组织上指定的地方,一定要贴上。每张标语都编了号,第二天要检查,几号到几号没贴上,要说个一二三。否则,就要受到党的纪律处分。

    标语一贴,马上震动了聊城。说聊城共产党人!有同情的,有害怕的,还有的说是给惹祸的等等。

开除和“换防”

    贴标语后,我和谢鑫鹤在初级部就要毕业了,学校也查出贴标语的在我们班,就是我、谢鑫鹤郭庆云鲍兴贵翱云)。

    虽然学校当局知道我们几个是贴标语的人。但那时国民党教育界,像三师校长周拔夫)等人,也不愿走绝路,他们认为得罪共产党,对他们自己没有好处,所以就对我们卖人情。他们认为,反正这几人就要毕业了,考后师时不录取就是了。

    谁料到,我们毕业后,周拔夫被调走了。这是因为教育界闹派系斗争,何思源要在聊城师范安插自己派系的人。所谓“六中——北大——哥伦比亚(2)嘛。我们考后师时,换上孙芳时三师校长。这一换人,我又混进聊城师范后期师范部第九级二班。谢鑫鹤没上后师,教书去了。

    这一年(一九三三年)七月间,临时省委组织部宋鸣时叛变,党组织遭到大破坏。聊城师范党和上级党失掉了联系。但是,聊城党并没有因此停止活动,而是照常继续党的活动。开始是刘子蔚负责,他一九三四年暑假毕业离校时,交待给我和盛北光(3)负责。当时,还有个阳谷的党员朱保明朗霄)。

    一九三四年我读后师,我们这些党员继续党的活动,积蓄党的力量。只要活动,共产党嫌疑犯”的帽子就很快落到头上。这年放寒假时,我被学校勒令退学,实际是不挂牌开除了。

    他们说:“申景玮(我当时的名字),你是干什么的我们都知道你是穷苦人家的子女家里卖花生培养你叫你念书不容易聪明人莫被聪明误不要误入歧途

    我说:“我没有误入什么歧途抗日救亡不是什么歧途你们叫我走可以但不准胡说八道。”

    他们说:“这样给你留一条出路可以教书可以有饭吃不过希望你今后要谨慎些。”

    我说:“谨慎什么?谢谢你们的关照我离校后你们还要胡说八道别说对不起你们。”

    我就这样离开了聊城师范

    一九三四年盛北光曾经休学离开聊城师范,到阳谷县安乐镇教书。第二年春天,他复学回到聊城一九三四年底,我被开除离校。回到阳谷。这样,我们二人就“换防”了。盛北光聊师,继续领导聊师的党。我到阳谷教书,就领导寿)、)、)、东阿)一带党的活动。

申云浦:鲁西平原的革命火种和抗日枪声(一)申云浦与老战友盛北光(左)在贵州黄果树瀑布合影

安乐镇临时中心支部

    一九三四年盛北光阳谷安乐镇小学教书时,老党员杨一斋耕心)领导着建立了安乐镇临时中心支部,党员有盛北光申子君(4)翟子超(5),后来发展了武子升(6)。恢复了王筱湖的关系。

    安乐镇小学临时中心支部,实际上发挥了阳谷县委鲁西特委的作用。鲁西当时没有特委中心支部的领导范围已经超出了阳谷。实际上寿张阳谷聊城东阿这几个县的党组织,都归这个支部领导。这就是说,当时虽然和上级党失掉联系,但是我们还是有组织有领导进行工作的。

    寿张党的负责人王耀光福昌(7),是寿张第八乡师支部书记,和党失去联系后就和我们取得了联系。寿张乡师的党员还有段缄三訾修林冯干才沙延孝(8)王维群宪武)等人。

    徐运北济南高中的学生,山东省委遭到破坏后,在大明湖左近租一间房子,一面读书,一面和失掉关系的党员来往,做联络工作,后来回堂邑县教书。在堂邑教书的党员,还有鲍廷干郭庆云等。

    当时,我们和济南乡师赵健民,和在家住闲的钱泊生洪勋)、夏孟等,都联系起来。这样,聊城堂邑冠县寿张,都以阳谷安乐镇为中心开展党的工作。

“中坚社”

    一九三四年,我们组织了个“中坚社”。目的是通过这样一个“”,团结抗日的先进知识分子(主要目标是教育界)。这些先进的知识分子,经过“中坚社”的教育,然后择优吸收到党内。加入“中坚社”的,也有一部分人本来就是共产党员,像杨一斋王筱湖姚修文和我,等等。“中坚社”在寿一带,发展了几十人。

    “中坚社”办了刊物,开了书店,发展范围比较广,影响也比较大。“中坚社”在阳谷坡里,在安乐镇,在七级镇,在阿城镇都有“”。姚修文七级镇杨玉坤涂士奇(9)阿城镇。书店就办在阿城镇杨玉坤负责。涂士奇阿城镇西庆德药店的,入社后就在书店活动。这书店是“中坚社”的联络点,也就是党的联络点。

    后来,为“中坚社”性质问题,争执很大,长时间定不下来。因为不少人转党时,把加入“中坚社”一段,记入党龄。他们说,当时我们知道“中坚社”是共产党办的,我才加入的。我不管社不社,要不是共产党,我还不加入哩。一九四二年组织上做出结论说,“中坚社”是党领导下的群众团体,不是党,加入“中坚社”,只能算斗争历史,不能算党龄。入社前是党员的,算党龄;入社后转党的,转党以后算党龄。

    我讲“中坚社”的活动,这是重要的一节。在于说明,一九三五年前后,我们和上级党失掉联系后,并没间断党的活动。“中坚社”的活动就是历史的见证。

找关系

    一九三五年,盛北光聊师,放寒假回到家乡阳谷,说濮县一带有党的关系,让我们设法去找。当时没有任何介绍信,濮县这么大,哪里去找!正好那年我在阳谷城里崇实小学教书,暑期去参加寿张小学教师训练班,我发现训练班两个同学的言谈举动,有点像共产党员,一个叫张××,一张叫魏××。他们在濮县。于是,就叫盛北光带上我的介绍信,到濮县古云集,并企图通过他们找到党的关系。但他们说自己不是共产党员,也不知道此地有共产党。后来,领着盛北光陈家楼张成一(10)张成一确实是共产党员,还是濮县党的负责人。不过,张成一一看盛北光领来的,就有些不便接待了。他说,他也没有党的关系。咱都找吧!你找到告诉我,我找到告诉你们。

    就这样,盛北光跑了一趟濮县,也没找到党的关系。盛北光说:不行,张成一不承认,又都不是党员。

    说实在的,当时我们望风捕影找党的关系,是很冒险的。如果是叛徒,一告密那不就糟了。但也说明我们找党的心切。不过还好,盛北光顶风冒雪安安全全回来了,快到过旧历年的时候了。

    这一年,忘记几月了,到徐运北家里开会,成立鲁西北特委,我分工为宣传部长。但事后并没到特委工作,宣传工作由钱泊生(11)兼管。一九三八年我才到特委机关工作。

恢复了关系

    一九三六年春天,赵健民济南鲁西来了。通过王福昌介绍给我,然后他到濮县寻找党的关系,到濮县,确实找到了党的关系!

    前不久,河北省委黎玉濮县,在古云集南面的徐庄扎下,搞均粮吃大户的斗争。徐庄党支部是个很老的支部。赵健民就在徐庄找到黎玉。从此,山东的党与北方局接上了关系。

    黎玉北方局派遣到济南,建立了山东省委黎玉为书记,后来张霖之任秘书长兼组织部长(而后,组织部长由程照轩担任),林浩(12)宣传部长。

    鲁西一带的党组织,从这时起,由刘宴春(13)负责领导。从这时起,我们就正式恢复了党的关系。

    这里特别要指出,赵健民同志在山东党的历史上起着特殊的作用。一九三三年宋鸣时叛变,党组织被破坏得七零八落,赵健民跑遍山东,利用亲戚、朋友、同学、同乡、同志这一切关系,把所有失掉关系、散落的党员,联系起来,建立了山东临时工委。我们——就是他先找到徐运北,又通过王晋亨(14)找到的。

    健民同志担任临时工委组织部长,又到冀鲁交界找党的同志,使整个山东党和北方局党中央接上了关系。健民这个人,对党做过这么大的贡献,从不居功骄傲,对党的事业忠心耿耿,是值得学习的。

解聘后,教“幼儿园”

    一九三六年正式恢复了党的关系。我们活动的就更积极了。在阳谷城里崇实小学,我的身份又暴露了。校长李约三和我是亲戚,这个昏庸老朽是地主阶级的政治代表。崇实小学,实际上是军阀军长范××办的私立小学。李约三当代表,维护封建统治。

    我在崇实小学教书,为了取得李约三的信任,能站住脚,有个掩护,便于革命活动,我就干会计、干事务,一星期还教二十四节课。那里有这样的教员!可他每月仅仅给我十九块钢洋。

    同事中有个叫张子化的,是个国民党顽固派,太坏了。他发现我订阅的进步书报多,来往的人多(来往的人的确多,一到星期六,屋子里放满自行车,像开车铺的),聚会多,他不敢直说我是共产党,却说我是什么“人民阵线”。他对李约三说:“申云浦广交际也不能这么多朋友呀!申云浦教书怪好但他是一个危险分子!你这庙装不下他将来给你惹祸的准是他趁早让他走开。”

    放寒假时,李约三对我说,他这庙里盛不下我这尊神,叫我趁早走开。他煞有介事地说:“闹半天你是个‘人民阵线’啊!”我说:“什么‘人民阵线’不‘阵线”的救国无罪可以解聘我开除我但不准胡说八道。”就这样,我又离开了崇实小学

    经李约三张子化一宣传,在阳谷教育界谁也不敢用我,说我是赤化分子。袁晓吴和我是很要好的老朋友,在我被聘以后,都不敢用我,不敢让我到他任校长的第一小学去教书。

    我对晓吴说:“这么好不好?你第一管饭吃第二管烟吸我给你教书不要工钱”最后他同意了。可是,他有他的办法。他不让我教大学生,而从一年级学生中拣四、五岁的,分出四十多个,成立一个班,交给我教。他暗自得意:这一下,对“幼儿园”的娃娃,可不能宣传共产党了吧!我会弹风琴、唱歌、舞蹈都能教。干了个把月,鲁西特委就调我到博平,开展鲁西北工作去了。

—— 未完待续 ——

注释:

(1)刘子蔚,名刘书林,山东恩县人,一九○九年生,一九二九年入党。当时系中共鲁西部支负责人。

(2)何思源毕业于菏泽六中、北京大学、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他担任教育厅长时,在教育界安插这些学校的毕业生,形成自己的派系。因此,当时有“六中——北大——哥伦比亚”之说。——编者

(3)盛北光、原名盛广灿,字北辰。抗战时改名北光,原为聊城师范部第八级二班学生,因休学改为九级二班。后任贵州省人民检察院检察长。

(4)申子君,名申莲生,申云浦的族孙,当时在阳谷县游击营任中队指导员,后并入十支队仍任连指导员。在抗日战争中牺牲。

(5)翟子超,山东金乡县人。曾任安乐镇小学教师,抗战初金乡县工委负责人。一九三九年“肃托”时被错肃。已平反,追认为革命烈士。

(6)武子升,抗日战争中曾任区长,已牺牲。

(7)王福昌,字耀光,阳谷富安镇人,寿张第八乡师党的负责人。一九三六年被捕,坚贞不屈。一九三七年牺牲于狱中。

(8)沙延孝,原冠县人,曾任寿张第八乡师支部书记,抗战中牺牲。

(9)涂士奇,阳谷县阿城镇人。一九四○年“肃托”中被错肃,现已平反,追认为烈士。

(10)张成一,抗战时当专员。

(11)钱泊生,又名钱洪勋,冠县人,一九三三年入党。在国家计量局工作。——编者。

(12)林浩,原名尹桂章,济南高中学生。当时任中共山东省委宣传部部长,抗战时任胶东区党委书记,任解放军政治学院政委。

(13)刘宴春,又名张子明、张子平、徐子明。当时领导鲁西党的工作,建国后曾任中共河南省委常委,一九七九年病逝于焦作。

原载《山东党史资料》一九八二年第二期)

申云浦:鲁西平原的革命火种和抗日枪声(一)

  GAOJIAN 根据《申云浦纪念文集文章编辑整理。

                        2024.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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