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乞丐将情报交给周恩来,不久长征开始,他自此与儿子失散18年

创史人

1934年10月7日,一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浑身酸臭的叫花子走进瑞金红军司令部,指名要见周恩来。几天后,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开始了。



这位叫花子是谁?他为何要见周恩来?长征跟他有关系吗?

周恩来见到这位“乞丐”一下子愣住了,他怎么也没认出面前拄着拐棍、戴着破斗笠的人,竟是自己组建的中央特科的干将项与年。

而更令周恩来震惊的是,项与年带来的竟是一封关乎我党存亡、关乎中国命运的紧急情报。

就在9月底,蒋介石坐镇庐山,召开牯岭秘密军事会议,德国顾问汉斯·冯·塞克特将军在一旁为他出谋划策,敲定了一个企图彻底“剿灭”中央红军的“铁桶计划”。

老蒋准备集结150万大军、270架飞机和200门大炮,分进合击,以瑞金为圆心,形成一个半径150公里的包围圈,30道铁丝网和火力封锁线,铁壁合围,牢牢锁死红军主力。

“剿共大业,毕其功于此役!”蒋介石对这份“铁桶计划”信心满满。这的确是一份周密的计划,计划内容精细到了每一个行动口令,文件加起来有几斤重。



瑞金危急!苏区危急!红军危急!如此紧急情报,难怪项与年躲过层层封锁,舍了性命也要奔赴瑞金,见到周恩来,交上这封十万火急的重要情报。

见到周恩来,项与年顾不上休息,立即拿出一本四角号码字典,将自己记录在字典上的密码翻译出来,还原了蒋介石的“铁桶计划”。包括各部队部署位置、武器配置、攻击日期、进攻路线、联络信号和口令等,项与年一字不漏地整理出敌人的具体部署。

看到项与年提供的完整情报,周恩来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个计划如果真的得以实施,红军就可能有灭顶之灾,中国的历史很有可能被改写。

情况危急,决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在“铁桶”合成之前杀出去!几天前,党中央虽然已收到了项与年他们发来的简要密电,但没办法讲清整个计划的细节。如今,项与年冒死送来详细情报,中央据此做出了突围转移的决定。



10月10日夜,中共中央和红军总部悄然从瑞金出发,率领红一、三、五、八、九军团连同后方机关共8.6万余人进行战略转移,向湘西进发,开始了悲壮而伟大的漫漫征程。

项与年这位可敬的英雄战士,为中央红军提前突围、胜利转移,作出了不朽的贡献。事后,毛主席谈到这份“四角号码情报”时,说其功绩是巨大的。



那么项与年又是如何得到这封绝密情报?又如何安全达到瑞金呢?

原来参加蒋介石“剿共大业”高级军事会议的人员中有一位叫莫雄,他当时是江西第四区(德安)保安司令。莫雄拥护我党领导和主张,一直都在暗中支持我党的隐秘战线工作。

他明白自己带回来的《剿匪手册》、《围剿总动员令》和《铁桶围剿计划》这些文件的份量,明白泄密一旦查实将必死无疑。但莫雄再三斟酌,还是决定要把这份情报转告我党。

他知道自己的机要秘书项与年就是我党特科人员,所以莫雄就将这项重任交给了项与年。

带着这些资料上路肯定不行。项与年立即找来一本四角号码字典,将文字用四角号码编成密码,带着字典星夜出发,赶往瑞金。

为了躲避敌人的关卡,一开始,项与年昼伏夜行,尽量走山路。可是这样不行,晚一刻中央和红军就多一分危险,他决定扮成乞丐走大路。



为了装得丝毫不引起敌人的怀疑,项与年钻进山林,拿起一块石头,砸掉了自己的4颗门牙。就这样,一个机要秘书变成了面色苍白、嘴肿脸歪、破衣烂衫的乞丐。

封锁哨上的白军士兵,一看到他那邋遢可怜的样子,身上一股酸臭味,哪里想到他会是中共特工,捂着鼻子,远远地用枪托,将其赶过关卡。

一路上,项与年没有洗过脸,没换过衣服,甚至后几天连饭都没吃过(牙痛),拼命地赶路,穿过层层封锁,跋涉6天终于见到了周恩来,将绝密情报送到了中央苏区。



如此忠心干将,此前有何经历?

项与年,福建连城人。1927年,原本在海外华侨中开展运动的项与年,被驱逐,回到了上海,进入周恩来创办的中央特科,在三科工作。

三科又名行动科,也是当时有名的“红队”,内惩叛徒、外除敌特,保护中央和领导安全是他们神圣的使命。

项与年就亲手干掉了一个血债累累的叛徒。

1929年8月24日,建立中国第一个农村苏维埃政权的“农民运动大王”彭湃在上海被捕,一起开会的杨殷、颜昌颐、邢士贞等同时被捕,不久四位革命干将被敌人杀害。如此重大损失,竟然是一叛徒造成的。

这个叛徒叫白鑫,他当时的身份是中共特委秘书,负责此次会议记录工作。白鑫提前将情报告诉了国民党上海党部情报处长范争波,幸亏原本要参加会议的周恩来因故没有到场,否则损失将会更大。



周恩来得知幕后黑手乃是自己身边的白鑫,怒不可遏,命令特科务必处决这可耻可恨的叛徒。

11月11日晚11时,上海霞飞路范公馆门前,一辆黑色轿车旁,白鑫正和范争波拱手作别,准备上车。突然间,只听得一声怒吼“叛徒白鑫!”,伴随而来的就是一阵密集的枪声,两个保镖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便应声倒地,白鑫中枪捂住伤口向北狂奔。

执行本次锄奸任务的正是中共特科三科,三科科长顾顺章指挥,项与年等干将为行动队员。看到白鑫想跑,项与年与另一个队员飞步追过去,项与年连开数枪,可耻的白鑫终于被打死在71号门根下。



项与年手刃中共历史上著名汉奸,除了一大害。随着顾顺章变节,周恩来不得不重组特科,安全起见,很多人调离上海。但项与年机智过人,改名梁明德一直深潜上海,成了一位老队员,更是一名干将。

1932年,蒋介石开始布局第五次围剿,莫雄调到南昌,出任江西第四区保安司令要职。利用组班子的大好机会,莫雄便向中央特科表明,可以趁机安插得力人员进自己的司令部。

有勇有谋、无比忠诚、有着多年经历的项与年成了最适宜的人选,于是在组织安排下,项与年来到莫雄身边,充当情报参谋、机要秘书。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莫雄和项与年联手,将蒋介石的“铁桶计划”安全送到了瑞金,这份功劳当永载史册。



项与年后来怎样?

项与年当年也跟随大部队踏上了长征之路,不过中途又被组织派往香港开展秘密工作,不久回到上海从事情报工作。在这期间,他表现突出,被组织授予“反特斗争胜利奖”。

1937年,项与年到延安学习。1940年,项与年从延安党校毕业分配到陕西关中工作。后来,他担任了区委统战部长。

抗争胜利后,又奔赴东北,历任松江省延寿县县长,松江省建设厅厅长;建国后,先后担任辽宁省工业厅副厅长、辽宁省监察厅副厅长等职。

1956年国庆节,中央军委特派项与年专程到广州接莫雄赴北京出席国庆典礼。李克农代表中央军委设宴招待莫雄和项与年,叶剑英元帅也在家中摆酒宴请两位英雄。

1969年,项与年因受迫害丧失说话能力,回到了老家连城;1978年病逝于龙岩,享年84岁。



项与年的家人呢?

特科是一份很特殊的工作,为了党和革命事业,不得不抛家舍口、隐名埋姓。他们不是没有家,而是有家顾不了,有家回不了。作为当年的“红队”干将,项与年最亏欠的就是家人。

王村玉是项与年的妻子,1918年他们有了儿子项德崇。1935年春节,项与年又一次“离家出走”,作为特科工作人员,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但他们父子俩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次分别那么长,那么长。

项与年此次离开上海,就是受中央特科命令赴香港开展抗日反蒋统战工作。不久,上海地下党遭破坏,中央特科被迫撤销,项与年回到天津,继续从事秘密情报工作。

当年项与年走后,他在上海的家就被反动派查封,妻子和才几岁的女儿进了监狱。在校寄宿的儿子项德崇躲过一劫,从此与父母离散,孤身一人漂泊流浪。



1936年,18岁的项德崇辗转抵达福建,投身抗日救亡运动。两年后,他改名项南,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39年,项南到达苏北盐城参加了新四军。

不管到哪里,项南都在打听亲人的消息,思念着父母和妹妹。他不知道父亲人在哪里,生死未知;他也不知道母亲出狱后一直流落他乡,可怜的小妹早已染病夭亡。

终于,新中国成立了,一个新的时代来临。

此时的项南年满30,担任苏北十一分区东南县支队政委。不久被皖北区党委书记曾希圣看中,让他转到了地方,组建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很快就委任为青年团安徽省委书记。

巧的是,曾希圣和项与年是老战友;不巧的是,曾希圣并不知道项南就是项与年的儿子。所以,当远在东北人民政府工作的项与年给曾希圣发电报,请他帮忙找儿子时,曾希圣竟然不知道要找的人就在身边。



其实,这也没什么。当年曾希圣和项与年虽同在特科,但建立特科之时,周恩来就确定特科工作人员不留档案的规定,所以,曾希圣只知道和自己生死之交的老战友叫梁明德(项与年改名后一直都在使用这个名字),根本就不知道他真名叫项与年。

接到老战友的托付,曾希圣不敢马虎,一次会后,他把团省委书记项南拉到一边,告诉他:“我的战友梁明德,10多年前与儿子离散,听说儿子在我们安徽搞团的工作。你是团委书记,帮我找找姓梁的团干部,越快越好。”

项南此时也在想法四处寻找父亲,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领导交给自己的任务竟然是“自己找自己”,他们都毫无所知。

项南回去立即把全省青年团干部的花名册从头到尾仔细看了几遍,10多个姓梁的干部他都整理出来了,但他也不知道哪一个是领导要找的。于是,便请曾希圣多提供一点线索。



曾希圣老人回忆自己印象中的那些事情,他告诉项南,战友梁明德是福建人,在上海时住在大世界八仙桥一带,那是大老板翁旭初租的家,家里有一个可爱的儿子……

曾希圣的话,把项南带回了童年时光,这不就是我的家吗?那个可爱的小家伙不就是我吗?随着记忆窗口打开,项南定睛看着眼前的曾希圣,突然大叫道:“胡子叔叔,你就是胡子叔叔!”

是的,曾希圣就是当年常去他们家,还经常带小项南去逛大世界、照哈哈镜的留着大胡子的叔叔!曾希圣高高举起宽大的手掌,在项南肩上重重地一拍,大笑道:“项南找项南,太巧了!你就是梁明德的儿子”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因为父子均改名换姓,分离十几年;父亲托人找儿子,没想到接受找儿子任务的竟是那个他苦苦寻找的儿子。



项南喜不自禁,多年的寻父梦想,终于实现了。他激动得彻夜未眠,当夜就给远在沈阳的父亲写信,一吐思念之苦,并告诉自己十几年的经历。

这封信,他写了很长很长,从旧社会到新中国,从少年到中年,他终于找到父亲了,要说的话太多太多。写着,写着,一颗颗泪水从这位已是而立之年的男子汉脸上滚落下来,滴在信纸上。

建设初期,这对相距遥远的革命父子,他们舍不得耽搁一分一秒的时间来处理私事,只能保持着书信来往,彼此全身心投入到建设新中国的忙碌工作中。

一直到1953年,已经是华东团工委书记的项南出席全国青年团第二次代表大会,这才有了和父亲见面的机会。



北京颐和园,分别了18年的父子终于团聚。岁月流逝催人老,年近六旬的父亲老了,消瘦了。项南跑过去,大声喊着“爸爸”,父子俩紧紧拥抱,泪水在他们的面颊流淌。

1978年,已是机械工业部副部长的项南正率队赴欧洲考察,一封从老家龙岩发来的电报让他陷入深深哀痛之中,父亲病故!项南流着泪登上了飞机,让妻子汪志馨赶往福建家乡料理丧事。

11月7日,“梁明德同志追悼会”在沈阳召开。没有惊动省委,项南带着妻子赶到沈阳,找了一家旅馆悄悄住下。

追悼会上,项南夫妇含泪默默排队随着悼念人群缓缓前进,没有知道他们是父子关系。现场很多人感到诧异,辽宁省委第一书记任仲夷悄悄把项南拉到一边问道:“你是怎么认识梁老的?”



当项南道出真相后,任仲夷也被项氏父子的奇特经历和低调为人的高尚风格而感动,眼中噙满泪水。

项南1982年起担任福建省委第一书记,成为振兴福建、发展福建、建设福建的开拓者、奠基者、创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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