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共党史资料》 作者：杨万青
刘亚楼受命兼任东北航校校长
五十年代末，毛主席与刘亚楼上将亲切交谈
1947年10月，东北民主联军总司令部（以下简称东总）任命参谋长刘亚楼兼任东北民主联军航空学校的校长。
航校1946年3月1日成立于东北通化，不久撤退于牡丹江；为了避开国民党飞机的骚扰和土匪捣乱破坏，当年11月又迁至中苏边境东安。当时航校有日产“九九”式高级教练机20多架，可供一个期班的飞行学员开飞训练；“隼”式战斗机5架，只能由少数人驾驶。在刘亚楼兼任航校校长之前的3个月，航校发生了一名教员驾驶“九九”式高级教练机企图叛变投敌误入苏联境内被迫降落的事件。接到报告，刘亚楼赶往东安，亲自调查处理了这件事。在调查研究的基础上，他对航校干部明确提出：对飞行人员要加强政治思想工作和组织纪律教育，要把有限的飞行器材和油料用来培养过去经过考验的、今后在创业中能当骨干的干部。
10月，东北局和东总派刘亚楼到航校检查工作，并要他“物色适当人选，建立党的坚强领导核心”。在东安，刘亚楼进行了深入的调查，系统地掌握了航校的基本情况。他兼任航校校长后，成立了以吴溉之为书记的党的临时委员会。
在航校党委的领导下，航校调整、充实了处级领导机构，任命了处以上领导，并组建了两个飞行大队。针对航校存在的严重问题，组织了思想教育，接着，按东总要求，深入开展了以“三查”（查阶级、查工作、查斗志）、“三整”（整顿组织、整顿思想、整顿作风）为内容的整党、整军运动，使航校人员进一步提高了阶级觉悟，明确了办校方针，改善了干群关系、教学关系，清除了一些不良分子，纯洁了组织，大家斗志昂扬，精神面貌发生了很大变化，开始了航校发展史上的一个新阶段。
其后不久，刘亚楼回到哈尔滨，以主要精力协助林彪、罗荣桓部署和指挥辽沈战役。
锦州、长春解放后，刘亚楼立即指示航校迅速派出得力干部分赴两地，并准备人员进驻沈阳，做好接收国民党遗弃的航空人员和器材设备的工作。从而争取了一批国民党航空人员和较好地保存了一批航空器材。
在平津战役中，刘亚楼在指挥部队作战时，时刻把航校的工作记挂在心上。东北野战军（以下简称东野）第三纵队攻克了南苑机场，航校训练处长吕黎平和飞行二大队队长方华根据刘亚楼的指示及时组织人员冒炮火、乘暗夜，从南苑机场的停机坪、机库里缴获了几架略加修理便可飞行的P—51、B—25型飞机和不少整包整箱的航空器材、设备。第五纵队攻占西郊机场后，方华带领人员又收缴到了大量的航空物资。为了做好被国民党军队遗弃的航空物资和人员的接收工作，刘亚楼还指示吕黎平等及时与负责接收的政府部门取得了联系。1月10日，东野第九纵队攻占了天津以东的张贵庄机场，一架即将起飞的P—51飞机被我军缴获。刘亚楼又立即指示吕黎平火速前往接收。
1949年1月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目前形势和党在1949年的任务》中指出：“1949年及1950年我们应当争取组成一支能够使用的空军”。革命形势的发展，使刘亚楼更加感到自己身为当时全军唯一一所航校校长的重大责任。1月31日，傅作义率北平20万守军接受和平改编。在刘亚楼的亲自过问下，航校接管人员于2月1日进驻北平。北平城内，一架原准备在1月25日载运傅作义一批军官从东单简易跑道上起飞的C—47飞机，以及“两航”（“中央航空公司”、“中国航空公司”）职员，便成为航校接管人员首批接收的对象。
曾计划组建一支飞行部队参加渡江战役
东北老航校营区校门（通化）
进城之初，刘亚楼下榻于北京饭店。2月下旬，他在听取了吕黎平、方华关于辽沈、平津地区接收情况的汇报后，说：“南京国民党政府不接受毛主席提出的八项条件，目前，正在拖延时间，妄图凭长江天险据守。因此，我军要积极准备渡江作战。航校是否可以组建一支飞行部队参战，为渡江战役作出贡献？”
吕黎平、方华由衷地佩服刘亚楼的胆识和谋略，但事出突然又事关重大，一时拿不定主意。刘亚楼没有要他们马上答复，只是说：“你们回去后具体计算计算，研究研究，限三天向我汇报。”
两天以后，刘亚楼收到了吕黎平、方华送来的一份书面报告。报告上写着：航校接管处临时党委认真研究了刘参谋长关于组建飞行部队的提议，认为是航校为全国解放战争作贡献的好时机，机不可失；目前航校原有的和最近缴获的能参战的飞机已有40多架，具有作战经验和经过短期训练参战的飞行人员有50余名，可组建两个战斗机中队、一个轰炸机中队的混合大队。经每人20小时的突击训练，从4月份开始至5月底结束，可达到作战技术水平，然后飞赴济南、徐州机场待命，以支援渡江战役……
刘亚楼听取了吕黎平、方华的详细说明，与他们一起讨论了空军参战的可行性和计划后，说：“这个计划与报告，要经过东野首长同意后再报中央军委批准，才能行动。”
此后，刘亚楼向东野首长汇报了组建飞行部队支援渡江作战的设想，并发报请航校副校长常乾坤、副政委王弼迅速到京。常乾坤、王弼赶来北平时，党的七届二中全会已经召开。为使党中央、中央军委了解东北航校建设的情况，也为使航校建设直接得到党中央、中央军委的指示，刘亚楼报请参加全会的东野首长同意，派常乾坤、王弼去西柏坡向中央首长汇报。
毛泽东主席、周恩来副主席、朱德总司令在听取了常乾坤、王弼的汇报后，称赞航校取得了了不起的成绩，并提出为加强航校建设，加速培训航空人员，为创建空军作准备，应该成立一个全军的航空机构。3月17日，中央军委命令成立军委航空局。刘亚楼和有关人员商定，常乾坤、王弼筹建军委航空局，副政委薛少卿留校主持全盘工作，吕黎平主管全校训练并负责组建参战部队及其改装训练。3月30日，军委航空局正式成立，同日在北平灯市口同福夹道7号内开始办公，局长常乾坤，政治委员王弼。4月上旬，中央军委指示航空局，立即准备航空干部参加整编委员会，负责对国民党空军的改编工作。据此，东北航校的许多干部被调到北平，又分赴全国各地，组建空军参战部队的工作遂被搁置。
3月下旬，东北野战军改称“四野”，刘亚楼被任命为第十四兵团司令员。正当刘亚楼准备率十四兵团挥师南下，参加解放中南广大地区的战斗时，接到中央通知要他留在北平组建人民空军。此后，他就把自己的一切献给人民空军的事业了。
毛主席要求以一年为限建立空军部队协助解放台湾
第三张为刘亚楼（左一）检查指导东北航校工作
根据三大战役胜利结束之后的形势，中共中央认为，解放全国大陆指日可待，而解放台湾、海南岛则要费较大力气。渡海作战的关键是空军、海军和内应，但现有的空军力量难以担当如此重任。因此，应该加快建立空军的步伐。7月10日，毛泽东主席在写给周恩来副主席的信中明确表达了这一意向。7月11日，周副主席召见刘亚楼，就正式建立空军问题进行了交谈，并责成他提出空军主要领导干部人选的建议和领率机关组成的方案。
刘亚楼受领任务后，与常乾坤、王弼等同志研究，提出了一个空军主要领导干部人选名单，以及空军领率机关由第四野战军第十四兵团机关加上军委航空局人员组成的初步设想，并以此请示了罗荣桓、聂荣臻等有关领导后上报党中央。
当时，刘少奇正率中共中央代表团在莫斯科访问。7月26日，中央书记处给少奇同志发去专电，电文说：为准备在一年左右建成中国空军战斗部队，拟向苏联订购飞机、聘请专家，请代表团向斯大林作初步交谈，如对方原则同意，拟派刘亚楼（将任空军司令员）率小型代表团赴苏具体商谈。
同日，中央军委致电第四野战军：“现在必须以建立空军为当前的首要任务……空军领率机关以第四野战军第十四兵团司令部及直属部队和军委航空局组成。”
次日，刘少奇根据中央的电报精神，拜见了斯大林等苏联领导人，提出了建立空军、订购飞机和聘请专家等问题，斯大林当即表示赞赏和支持。斯大林的积极态度，经刘少奇电告中共中央后，由周恩来通知刘亚楼：“中共决定你、王弼、吕黎平及翟云英四人8月初赴苏，去完成争取苏联援助的任务。”还说：“你和王弼、吕黎平3人7月31日下午到中南海，毛主席、朱总司令要接见你们并作指示。”
受命组建空军以来，一种强烈的使命感、紧迫感，催促着刘亚楼忙碌于收集资料、研究筹划、探讨建立空军的最佳方案。他接到周副主席通知的当天，立即找来王弼、吕黎平，传达了中央的决定，并与他们就组建空军的设想，再次深入进行了研究。他说：“在战争环境中建立空军，看来应从陆军基层干部中挑选飞行学员。以国民党现有的8个飞行大队、330架飞机为作战对象，以每个参战的飞行员需要150—200小时的速成训练，每个航校驻1个机场，1期训练60—80名飞行学员来计算，还需要新建5个航校，训练1年的时间才能支援渡海作战。这就是我们设想的初步方案。我们以此为基础，向党中央和毛主席汇报。”
7月31日下午4时，刘亚楼、王弼、吕黎平准时来到中南海。朱总司令首先接见了他们。朱总司令扼要地概述了华东、华南、西北战场以及即将向西南进军的简况，接着便关心地询问起东北航校训练的情况。刘亚楼汇报说：“已经训练出60名我们自己的飞行员，目前还有50名学员在训。”
朱总司令高兴地说：“好啊！你们为建设空军培育了第一批种子，现在就像老母鸡抱蛋那样，一窝一窝地抱下去了。我们的空军也会同陆军一样，从小到大，由弱到强……你们受中央的委托去苏联谈判建立空军的近期的也是首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解放台湾。因此在谈判中要掌握好两条：一是培训能参战的空、地勤人员的速度要快，不能影响中央解放台湾的战略步骤；二是培训出的飞行员，要以能压倒国民党空军为目标。希望你们圆满完成任务。”谈话间，康克清同志来了，她听说刘亚楼等人准备去苏联商谈组建空军的事，高兴地说：“多少年来就盼望有自己的空军，希望你们早点把空军建设好！”
下午5点左右，刘亚楼等3人来到周恩来副主席的办公室。周副主席交代行程安排后说：“因为毛主席要亲自接见，同你们详细商谈建空军的问题，我就不多谈了。”
5点半左右，叶子龙把刘亚楼等3人领到毛主席的办公室。毛主席离开办公桌，和他们一一握手。刘亚楼向毛主席介绍说：“王弼是30年代在苏联学过航空机械的工程师，吕黎平是抗战初期选送到新疆学习飞行的红军干部。”毛主席听后风趣地说：“你是在苏联学地面指挥的，你们3人既有地面的指挥员，又有空中的飞机驾驶员，还有能设计、修理飞机的工程师，真是难得的三位一体呀，你们就是空军主要成员的缩影吧！”
毛主席让刘亚楼等人坐下后，告诉叶子龙：“我要同他们研究去苏联谈判建立空军的问题，时间可能长一点，谈完以后我请他们吃晚饭，你告诉大师傅准备4个人的便饭。”
毛主席坐在藤椅上，点燃一支香烟，亲切地谈了起来。从南昌起义、秋收暴动，到长期的革命战争，从胜利进展的革命形势，到蒋介石日暮途穷、企图在台湾负隅顽抗，从我军解放台湾的历史重任到空军建设的重要地位，毛主席谈得十分深远。之后，毛主席说：“中央建设空军的方针你们已经知道了，现在我想听听你们的具体意见。”
于是，刘亚楼把航校现有的“家底”和建立空军的设想，向毛主席作了汇报。
毛主席仔细地听着，一边吸烟，一边用笔记下一些数字，有时还插上几句话，询问一些不大熟悉的航空用语。
刘亚楼汇报后，毛主席说：“我看就以你们的方案作为意见同苏联商谈。把我们研究的意见归纳为两条建军方针：第一，以一年为限，建立一支歼击、轰炸机部队，协助渡海作战，解放台湾。这条方针叫做：创建一支强大的空军歼灭残敌，巩固国防。第二，我们的经济很困难，苏联又不能无偿援助，因此，你们这次去谈判，请专家、买飞机、购器材都要精打细算。现在是贷款建空军，出钱买经验，要贯彻勤俭建军、厉行节约的方针。组建空军是件大事，你们为中央出了好主意。希望你们努力工作，把空军建设好。”
刘亚楼当即表示说：“我们坚决按毛主席的指示去做。到莫斯科后向刘少奇同志汇报主席的指示，谈判的情况及时向主席、中央报告。”
毛主席看看表，时针已指在晚7时30分，笑着说：“刚才说了，请你们吃顿便饭，表示践行。走吧！”
刘亚楼等3人跟随毛主席进了他的小饭堂。在一张四方桌旁，刘亚楼请主席坐在上方，然后依主席坐于左边，王弼居右，吕黎平便在主席对面坐下。炊事员把四菜一汤摆好之后，毛主席让取瓶葡萄酒来，给每人斟满一杯，说：“亚楼同志，中央派你们三个同志去苏联谈判建立空军，你就是全权代表。预祝你们顺利完成任务，为建立一支强大的空军干杯！”
刘亚楼赶忙站起来，举杯说：“衷心感谢主席的关怀与款待，我们一定不辜负主席的嘱咐，尽快把空军建立起来，协同陆军解放台湾，完成统一组国的大业。敬祝主席健康长寿！”
赴莫斯科与苏联谈判协助建立人民空军
东北航校在艰苦的条件中展开创建人民空军的工作
8月11日刘亚楼一行到达莫斯科，下榻于郊外一座疗养院。
8月12日，刘亚楼等来到莫斯科城里中共中央代表团住处，向刘少奇、王稼祥汇报了毛主席关于建立空军的指示和拟定的初步方案。刘少奇表示同意。次日，刘少奇、王稼祥带刘亚楼等拜会了苏方华西列夫斯基元帅并参加了双方的第一轮会谈。会谈中，刘亚楼详细地谈了我党中央关于组建空军的设想与方案。苏方表示“原则上同意这一方案”。
接着刘少奇回国，以后的会谈就由刘亚楼全权代表。
此后，刘亚楼等与维尔希宁空军元帅又深入地会谈了3次，并草签了苏联向我出售飞机434架、派遣专家和顾问878名、帮助开办6所航校等项内容的协议书。随后，刘亚楼等又访问了苏联空军司令部、飞行航校、航空工程学院、飞机制造厂、飞行部队，瞻仰了列宁墓、列宁故居，还游览了莫斯科市容，参观了地下铁道等。
9月中旬，王弼为筹备接待苏联专家事宜先行回国。9月21日，当刘亚楼从收音机里收听到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开幕的消息，以及毛主席宣布“我们将不但有一个强大的陆军，而且有一个强大的空军和一个强大的海军”时，受到了极大的鼓舞。10月5日，华西列夫斯基元帅告诉刘亚楼：苏联援助中国建立空军的协议书斯大林和苏共中央已经批准，第一批专家很快便可动身。
10月18日，刘亚楼、吕黎平等回到北京。刘亚楼随即详细地向毛主席、周副主席汇报了出访苏联争取援助的过程，以及回国后勘定校址、选派人员办航校的打算。周副主席高兴地说：“中央认为签订的援助计划很好。空军领导班子的任职命令即将下达。开办6所航校的经费优先保证。选调航空学院的命令军委已经发出。下面，就需要你们敲起锣鼓，把建设空军的这台戏唱好。”
毛主席特地嘱咐说：“空军的基础好差、起步快慢，关键的一条是看你航校办得怎么样。你当务之急和首要任务是选好办校人。这方面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我。”
从中南海出来，刘亚楼直奔灯市口。他掩饰不住心头的兴奋，对身边的同志们说：“大的问题，中央都给我们解决了。下一步就要看我们如何敲起锣鼓，把建设空军这台戏唱好了！”
（节选自《中共党史资料》第4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