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秋生丨中国在梁沟 (散文连载 1)

神钲书院

 梁鸿有一本书《中国在梁庄》,我想写一篇文章《中国在梁沟》。

 读者一定会问:梁沟在哪里?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梁沟是太行山深处的一个小村,位于河北与山西两省交界处,现归河北省武安市管辖。这里山高沟深,北侧的青崖寨海拔1898.7米,是邯郸境内第一高峰。小村人口只有数百,躲藏在偏远旮旯的角落,距离管辖它的管陶乡,还有足足20公里路程,普通地图上很难找到它。

 但在中国抗日战争期间,它却是被八路军和侵华日军高度关注的地方。从双方与它相关的一系列行动来看,它极有可能被标注在八路军总部的地图上,同时被标注在日本侵华军队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的地图上。八路军副总司令彭德怀将军、总参谋长左权将军等人,日本华北方面军司令多田骏和继任的冈村宁次,一定都曾对着地图上指向此地的某个特殊标记,长时间紧锁眉头,深深思虑。

 彭德怀、左权思虑的是如何保住这个地方,而多田骏、冈村宁次谋划的则是如何摧毁这个地方。双方针锋相对,一方的成功,必然是另一方的失败。

 那么,小小梁沟为何会让八路军和日军双方瞩目呢?

 谜底是,这里隐藏着八路军的兵工厂:梁沟兵工厂。 

 当年八路军东渡黄河,奔赴抗日第一线,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响应,每到一处,都有人踊跃加入,队伍迅速扩大,但武器装备严重不足。不要说重武器,许多战士连一枝简陋的步枪都没有,只能手持猎枪、红缨枪、大刀片,甚至拎着杀猪刀、铁锹上战场。实际上,许多时候,八路军将士是在用血肉之躯与全副武装的敌寇厮杀。因此在很长时间里,八路军被人称为“土八路”。“土八路”的称呼,语气中夹带的,嘲笑有之,不屑有之,敬佩也有之,——敬佩他们蔑视强敌奋不顾身的勇气。

 勇气固然可嘉,可是谁都明白,仅靠血肉之躯难以抵挡机枪大炮。八路军方面殚精竭虑,千方百计搞装备,方案之一就是尽快发展自己的军火工业,自己造枪,自己造炮,自己造弹药。于是,先后有了军工部领导的黄崖洞兵工厂(一所)、梁沟兵工厂(四所)等军工企业。

 早在1938年1月,八路军先遣支队在司令员张贤约、政委张南生率领下,翻山越岭从山西来到武安县管陶川,发动群众,宣传抗日,开展抗日救亡运动,创建抗日根据地。3月上旬 ,先遣支队在峰峰怡立煤矿动员一部分工人参加了八路军,并将煤矿机修厂的机床拆卸,果断运回根据地。从峰峰到梁沟100多公里,一多半是山谷河道,崎岖难行,战士和工人们硬是靠驴驮肩抬,辗转将一件件笨重的“宝贝”运到了山旮旯里的梁沟村。工人把机器安装在老乡的大羊圈里,使用简陋的机械设备,靠手工操作,修理战场上损坏和缴获的残缺枪支,这便是八路军先遣支队的修械所。1940年初,八路军总部将位于山西昔阳县皋落镇李三窑的八路军修械四所迁往梁沟,与其合并为八路军梁沟兵工厂,仍称“四所”,所长 ( 厂长 ) 陈志坚 ,指导员 ( 政委 ) 陈廉如。为便于保密和防御,梁沟一带被划为 “武辽(辽县,今左权县)特区” ,由八路军总部军工部直接领导,所有工作人员对外称 “冀豫工作队”。

 环境复杂,条件艰苦,设备简陋,所有的困难都难不倒为了救亡图存而献身的军工人,生产和技术上的难题一个个被克服。先后建起了机工车间、钳工和机械车间等厂房,搞来了锅炉和蒸汽机,日夜鏖战,开始生产八路军急需的武器弹药。

 到1941年初,梁沟兵工厂已经有工人和自卫大队1080人,鼎盛时期,干部、战士、工人及家属达3000多人。日产梁沟造步枪72枝,掷弹筒11枚,手枪2枝,手榴弹500个。这些武器主要装备了129师,极大增强了部队的战斗力。

安秋生,神钲书院院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邯郸市作家协会副主席,邯郸市散文学会主席,河北省散文学会副会长,河北省作协散文艺委会副主任。著有诗集《心如四季》、散文集《永远的虹》《把手给我》《角色》《乡间鼓手》、纪实文学《药鬼子纪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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