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少将曹丹辉的:一个红色电台干部的日记

北京瞧办主任

在1931年間

一个红色电台干部的日记–

曹丹辉

1月1日晴于龙岗附近

反“围剿”斗争已经进行几天了。

昨天,白匪军主力第十八师张辉瓒部孤军深入,进到我苏区腹地……龙岗,我军趁敌立脚未稳,集中了优势兵力,向敌人展开了歼灭战:红三军打正面,四军打右翼,三军团打左翼,十二军包抄敌人后路。一举将敌人全部消灭,敌师长张辉瓒被我活捉。敌两个旅和一个师部共九千余人均被俘获,不漏一人一枪。我们红六十四师已全部改装,把梭标和八百多支土造的“单打一”,全换成五响快枪——汉阳造了。

同志们都兴高采烈地说:“今年过年不比往年,蒋介石给我们送来了丰盛的礼物……。”

1月2日晴于东韶附近

敌十八师被我全歼,吓得白匪军另一主力第五十师谭道源部扭头就向东逃。我军乘胜追击,星夜转战,追至东韶一带,昨日已将它全部击溃,俘虏人枪数千。

这一仗打得更为激烈。在肉搏中,我十二军的新兵“梭标大队”大显身手。

昨晨,我军主力还没赶到,我师一部就先同敌人干了两个多小时,子弹打光了,敌人猛扑上来,展开了白刃搏斗。由于我们缺少刺刀,只好以枪托和石块同敌厮杀。在杀得难分难解的紧要关头,手持梭标的新兵大队冲上来投入了战斗。白军的刺刀还敌不过我们战士的梭标呢。白匪垮了,我们的主力也正好赶到。大干了三小时,战斗就胜利结束了。

蒋介石的“围剿”破产了。究竟是谁围剿了谁呢?五天以内我们取得两大胜利,“吃掉”敌人一个半师。其他各路敌人也纷纷退出苏区。听说敌人的总兵力有十万多呢。

1月7日于宁都城

龙岗战役中我军缴获到一种新奇的战利品——无线电台。大部分是农民出身的红军战士,不认识是啥东西,竟把发报机、充电机、蓄电池等全部打坏了,只剩下一架收报机送到了红军总部。总部为此事非常恼火,当即指示全军“今后凡缴获的一切不认识的战利品,一律妥为上交,不得破坏……。”

这个指示立刻引起了各部队的重视。今天听人说,在东韶痛击敌五十师的战斗中,又缴到一部无线电台。这一次,完整无损地保存下来了,连同缴获的六名无线电技术人员,一并送到了在小布的红军总部。

1月8日小雨于宁都城

上午收到总部的通知,说为了建设红军的无线电通信,总部决定成立无线电大队,培养训练无线电技术人员,命各军立即抽调政治坚定、有些文化、身体健康的优秀青年干部到小布总部学习。

下午,粟(裕)、高(自立)首长告诉我,党委已决定派我去总部学习无线电,嘱我努力学习。两位首长一再地说:“党和上级把这种光荣的任务交给了你,这是对你的信任……”我听了真高兴得很,可是心里也有点儿害怕:无线电是啥东西呀?我这个十六岁的小学生能学得好吗?不管它,去,坚决地去!有什么困难能挡住共产党员?一定要把这门新技术学到手。当下,我就收拾好了我那再简单不过的背包。

晚饭后,忙着去告诉同我相好的战友们:“师政委办公室的青年科长我不当了,明天要去总部学无线电……”,同志们嘻嘻哈哈地给我开了一阵子玩笑,看样子大家都非常羡慕我呢。

1月10日阴于小布

下午安抵小布,到总部报到。参谋处郭化若处长同我简单谈话后,即介绍我到无线电大队去。全大队除监护、运输两个排外,共有十一个同学。我们的大队长是王诤,政委是冯文彬。

1月11日晴于小布

今天上午开学,朱总司令还亲来给我们讲了话。他勉励我们克服困难,努力学习,在建设红军通信事业上,要发挥“黄埔第一期”的作用。

全体同学都非常兴奋。中央红军的无线电通信,现在开始萌芽了。晚饭后成立了党支部,我被选为青年委员。

3月8日晴于黄陂

转移到黄陂来已经一个星期了。

今天是“三八”妇女节,总直召开了纪念大会。我参加演了一出反对旧礼教的“文明戏”,大家说演得还不错。我饰一个老妈妈,赤华、建华姐妹俩饰我的女儿,演后越想越可笑,其实像我这样大的年龄,似乎还正需要一位老妈妈来照顾呢,可我已是一个红军战士了。

尽管我們的生活、学习很艰苦很紧張,但文化娱乐总是非常活跃的。

5月10日晴于东固垇上

来到培训班已是四个月了。我应该好好地记住这一天——我开始上机实习了。

回忆学习四个月来,几次转移驻地,从小布到黄陂、青塘,又移驻到汶里来。学习的物质条件多么寯迫困难呀:没有电供我们学发报,请铁匠打了几把土造电键,还是不够,大家只好用自己的左手大拇指当电键来练习。抄报纸都是两面都写满后,用橡皮擦干净了再用,直到纸张破烂不堪。铅笔要用到手指头捏不住它才罢休。没有汽油充电,其他部门的同志,把他们办公点灯用的煤油节省下来支援我们;电池用光了,就去收集同志们手电筒里的电池……这些困难,不但阻挡不住我们的学习,还激发我们更加努力。

由于没有被子,经常钻草窝睡觉,也没有换洗的衣服,大家身上都生满了虱子。讨厌的虱子,越是在你忙的时候,越咬得你痒得难受,大家只好在星期天挤一点时间,挤在太阳光下,来个捉虱子比赛。其实在这种艰苦困难的环境里,上自毛委员和朱总司令,下至每一个红军战士,那一个身上没有虱子呢?今天毛委员来上政治课时还说:“虱子吗,不要怕,等我们把白匪军消灭干净,虱子也就不会生在我们身上了。”

现在每人每天只有三分钱的菜金,只够买点油盐,根本吃不上菜。大家都利用课余时间上山拔野笋和挖野薯来当菜吃。口粮也十分坏,每人每天只有一斤糙米,掺上黑豆煮成饭,吃起来又苦又刺人。就是这样还是苏区的工农群众忍饥受饿热情支援的。

晚上,我突然想到,我们这种艰苦奋斗的情形,苏区以外的人们会想象到吗?再过几十年后,当革命成功了,又将会怎样来回忆这些事情呢?

我永远记住朱总司令在上课时所说的:“红军字典里是没有‘困难’二字的……”

在党和总部首长的关怀和鼓舞下,我们终于战胜了各种困难,初步学会了无线电技术。

5月15日晴于东固垇上

今天十五时到十八时,我和小钟一同随王诤队长值班见习。快下班时,王队长忽然紧张起来,不一会,他就一字不漏地收下一份非常重要的情报。事情是这样:敌二十八师公秉藩部(现驻富田,距我军四十里)的电台与该部驻吉安的留守处电台通报时,又用明码作了如下的谈话:

(师部台)“我们现驻富田,明晨出发。”

(吉安台)“到哪里去?”

(师部台)“东固。”

……

好极了,这一情报告诉我们,明天早上敌人开始向我们进攻了。

王队长马上亲自到总部去报告。

几个钟头后,总部通向各军的有线电话忙开了。到二十时止,总部下达了如下的命令:“夜十二时起床,一时吃饭完毕,一时半集合,二时出发,务于拂晓前占领东固岭一带的有利地形,坚决消灭来犯的敌人二十八师……”

现在已处在第二次反“围剿”的前夜了。晚十时,我们准备好了一切。上级决定我们无线电大队马上结业。我被派随前方总部工作。

5月16日晴于富田

拂晓前,我们——总部首长、无线电队、电话队和特务队(总部警卫部队)等从原驻地东固垇上出发,六时抵达东固岭附近的预定位置。

刚到不久,一个电话兵气喘吁吁地跑来,向朱总司令报告:“正前方数百公尺的小桥以西大路上发现敌人的尖兵排。”朱总司令用望远镜一瞧,就命令特务队在小桥以东展开,堵击敌人。

激战约二十分钟,敌人后续部队赶到,投入了一个营的兵力向我猛扑。特务队在朱总司令亲自指挥下,以反冲锋将敌打垮,但敌人立即又以约两个营的兵力向我反扑。众寡悬殊,特务队且战且退,退到我们和毛委员所在的山头上来了。呀!朱总司令怎么没有上来!毛委员下令:“同志们,放下背包,只带枪弹冲!把敌人打下去!”

敌人又垮下去了,接着两名挎冲锋枪的战士,随着一位赤脚草鞋、上身穿旧军服、下身穿短裤衩、笑容可掬的“伙夫头”,出现在我们面前,大家都放心了。(我们好大胆呀,因为朱总司令和善可亲,什么人都能接近他,特别是他生活上艰苦朴素,总是穿着和士兵一样的衣服,我们背地里就称他为“伙夫头”,他知道了也不生气。)

特务队与敌对峙的当儿,我们右前方约一千公尺的山岭上发现一支红旗队伍正在迅速运动,总司令要司号官吹号,弄清了他们是我三军七师,马上命令他们向敌左侧猛攻。十分钟后,我左翼劲旅–四军也以破竹之势插入敌人纵深,激战一小时,敌二十八师的第一梯队(一个旅)就被全部歼灭,敌第二梯队(师部和另一个旅)狼狈溃退。但这些丧家之犬跑不了啦,我三军团已从直夏向敌人后方包抄过去,残敌被我全部消灭。

傍晚,我们进驻富田,蒋介石又派来了“吊丧”的飞机,嗡嗡了一阵。

5月23日晴于广昌城

富田消灭公秉藩部以后,我军就像雷公打豆腐一样,连续横扫敌人。一周来在水南、白沙、中村等各个战役中,歼灭了唐云山、高树勋等部两个师又一个旅。现我军围攻固守广昌城的敌人(胡祖钰、朱超良、毛炳文的三个师)。

下午二时,我军总预备队(三军团)投入战斗,近二百挺机枪齐放,掩护突破;敌人依据坚固工事拼命抵抗。战斗空前激烈。

电台在总部附近架好,我与韦报务员值班,打开收报机,就听到白军第五师电台在拼命地呼叫“SOS!”(这是要求救命的呼号)接着敌台又拍出了一份明码公电:

“公鉴:G匪主力来攻广昌,现在激战中;胡师长身负重伤,生命危殆,sos……”

打死了敌主力第五师师长胡祖钰(该敌酋负重伤后不久即毙命),敌人恐慌万状。这一好消息,通过我政治工作人员,立刻传遍全军,士气更为振奋。

激战至晚九时,敌三个师溃逃,被我消灭一部,广昌全部克复了。

晚十时,我们进驻城内。

6月2日晴于建宁城

广昌胜利后,我军继续向闽赣边扩展。5月30日,在建宁一举歼灭了白军第五十六师刘和鼎全部。其他各路匪军纷纷溃退。至此,由何匪应钦所指挥的以“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为战略方针的第二次“围剿”,被我军彻底粉碎了。

今天总部的战役捷报上说:我军半个月内打了五个大胜仗,一脚踢平了敌人的数百里坚固工事,俘敌三万余,缴枪两万多、各种炮五十余门,机枪数百挺、无线电台十余座,其他战利品无数……这个捷报写得非常生动有力,据说由毛委员亲自起草的。

下午七时,我收到江西兴国总后方办事处发来的电报,收报时杂音很大,但我们终于抄下来了。这是红军有史以来,第一次无线电通讯啊!每个报务员都万分兴奋。

7月5日晴于康都镇

今天收到从赣南后方台发来的电报,据说敌人企图趁我军此时出击闽赣边的时候,一举侵占我赣南根据地。总部决定迅速转回赣南,大家开始准备行动。

下午毛委员参加我们电台的支部大会。毛委员除对电台工作做了指示外,并解决了电台领导同志闹不团结的问题。若不是毛委员亲自出马解决,我这个支部书记实在难当。

7月22日晴于兴国城南

经过半个多月的行军,绕道千里,回到了老苏区——兴国。

现在的情况严重极了,敌人把我们的县、区、乡、镇全给占了(据说只剩下一个乡没有敌人)。总部驻地离敌人只有五华里。虽说我们有群众掩护,敌人摸不清我们的底细,但是,斗争将更加艰苦与残酷了。敌人来势更凶猛,听说蒋介石亲自出马担任总司令。我们应该做好吃苦的准备。

7月23日晴于兴国城南

我奉令带一部电台随三军军部行动。

巧得很,下午四时收译了一份何匪应钦致各路白军的万万火急电报——《限十天扑灭共匪》的电令。电报的密码是“壮密”,共324个字,我们是用第二次反“围剿”中缴到的敌人的密码译出来的。这份电报全部暴露了敌人对我“分进合击”的战役企图和敌人各路兵力的部署。电报经黄公略军长和蔡会文政委立即转送到总部去了。

7月28日晴于龙岗头附近

参照何匪应钦电台所提供的情报,我军已决定打敌人较薄弱的一路——“第三路进击军”(四十七师上官云相部及五十四师郝梦龄部)。现在我军正星夜从龙岗头敌独立旅所防守的大山上插过去,向莲塘、良村方向前进。我顾不得疲劳,只要部队一停止休息,就架起电台侦察敌人情况。

8月11日晴于钧铺

我军于8月1日,在莲塘一带将敌“第三路进击军”全部歼灭(俘敌万余人)后,不顾敌机轮番扫射轰炸,迅速转进,以三天疾行赶到黄陂,将敌第八师毛炳文部全部歼灭。

今天,三军就在黄陂与龙岗之间的钧铺和总部会合了。为了防空,部队全部隐蔽于山林。

“机关枪”(总部参谋胡公侠同志的外号)急急忙忙地跑来找我,一边跑一边叫着我的名字大喊大叫:“快来呀,毛委员找你!”我吓了一跳,毛委员找我干吗?我惶悚紧张地随“机关枪”跑去。到了那里,我向毛委员敬了个礼,“机关枪”同志抢先介绍说“这是……”不等他说完,毛委员就过来拉住我的手,又把左手拍在我的右肩上,热情地问长问短:问我多大啦,读过几年书,现在工作怎么样……我内心的疑惧全消了,愉快而又有点羞涩地回答毛委员的每一句话。最后毛委员说:“你收到那份何应钦的电报,对这次战役很有价值。”他转向胡参谋说:“你到副官处领三块钱,奖给他买鸡蛋吃。”我真高兴极啦,马上随同“机关枪”到副官处去领了银洋。

“请客,请客,一块钱买鸡,一块钱买肉,一块钱……”从副官处出来,“机关枪”一边走一边嚷。晚饭时,大伙猛吃一顿,三块钱报销了。

下午七时,总部郭处长找我去,交代说:“十二军有特殊任务,你立即率电台从三军到十二军去。我已打通电话,不用介绍信了。”

8月12日晴于沙溪

一夜行军,赶到十二军军部。

十二军要北向宜黄、乐安方面前进,任务是要在北线牵制吸引敌人一大批主力,以便于我大军主力在南线(兴国一带)打击敌人,这一任务甚为艰巨,既要施展我游击战术的拿手本领,又要大张旗鼓地震惊敌人,引起敌人对我的重视。我们的兵力是:军部、政治部、教导队,以及三十四师的一〇〇、一〇一、一〇二团,三十六师的一〇七团,共约两千余人,都是精锐的老红军。

8月18日晴于招携附近

几天来,我军神出鬼没,在敌人几个师之间穿插奇袭,搞得敌人昏头昏脑。

我一〇七团猛袭乐安城(佯动),惊动了敌“南昌行营”中路军司令何应钦,调遣了四个以上的主力师(计第六师赵观涛、第九师蒋鼎文、第十师卫立煌及路孝忱等部),把我军重重包围在乐安附近南面的一座大高山上。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情况下,我红军战士根本没有任何沮丧消极的情绪,同志们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和敌人大战一场,各部队不断扬起歌声和欢笑声。

昨天黄昏,部队集结在高山顶上。谭震林政委亲自动员。他号召上起刺刀,举起手榴弹,坚决冲出去。一声号令,部队像一群猛虎向着敌两个师的结合部,发起了猛攻。激烈的战斗展开了,喊杀声和枪炮声震荡着山岳,摇撼着大地。

不管敌人密密层层的堵击和截击,也不管崇山峻岭,神勇的红军一夜苦战,今晨拂晓胜利地突出了重围,转到敌人屁股后面。各单位清查人数,只伤亡数人。

清晨,我们跟上了军部。谭政委一见面就问:“电台怎么样?”我说:“全部到齐了。”谭政委夸奖地说:“你们真不简单,居然带着这么笨重的电台突围了出来。”

8月15日晴于固厚

我们(十二军的一部分)已胜利完成牵制敌人的任务。愚蠢的敌人自南团大山以数十倍的兵力围攻我们扑空以后,正在各地修筑工事,严密封锁,到处捕风捉影地搜索。哪里知道我军已折返到固厚、固封一带安全地区了。

现在我们在这一带打土豪,发动群众。几天的休整,再加群众对我们的热情慰问,疲劳已消除了。

上午接总部电报说,我大军已与敌蒋光鼐、蔡廷锴的十九路军展开大战了。

下午二时,打开发报机一听,妙极了,敌十九路军总部和六十师、六十一师,以及戴戟的独立旅等四个电台,正连续呼叫“SOS”。按照老规矩,敌台一发这种呼号,仗就打得差不多了。

9月15日晴于秋溪

上午九时,收到总部的电报,当即译给罗炳辉军长看。电报内容是:“1.各军于明日下午四时在水头漳集合,庆祝粉碎三次‘围剿’的伟大胜利;并追悼黄军长(注)。2.十二军到瑞金壬田市集结待命。3.我军主力在兴国的高兴圩将敌十九路军击败(敌已逃向赣州);在老营盘地区消灭敌一个旅后,敌全线总崩溃,我军跟踪追击于张家背地区,又全部歼灭了敌五十二师韩德勤部。”

第三次反“围剿”的斗争胜利结束了。

10月5日晴于瑞金黄柏

今天到总部无线电总台,接收了新的通报规定和台密等文件。

总部派林卓然来我台任台长(林原是白军二十八师的报务主任,东固战役俘虏过来的);我被任为报务主任,兼任党支部书记。宋裕和政委交代我,对林台长要在政治思想上和生活待遇上多加帮助照顾,并要我注意……我笑了。对一个新来的同志多加照顾,这是义不容辞的;同时我也明白:一个刚由白军过来不过几个月的人,要他完全接受革命教育,忠诚地为无产阶级事业而奋斗,原需要一定的时间过程,更何况我们的工作,需要极高的警惕性呢?

总部第二期无线电训练班的同学们又快结业了,现在他们已开始上机实习。

10月28日晴于长汀城

上午与总部电台总台通报。对方是新手,大概是训练班第二期毕业的学员。一份五十字的电报发了半个小时,对方还未收全,我十分不耐烦了,要求“换手”好几次,对方都似乎没听懂,我急了,拍了一连串的“99”呼号(要求对方滚开的意思)。后来对方曾三同志上来了,我们两个人互相在机上好一阵扯皮打“官司”。下班后自己非常后悔。对待新手同志这样不耐烦是不对的,而又和曾三同志这样打“官司”浪费时间、电池,且有失密的危险,这就更不应该了。今后决定改正。

12月25日晴于长汀城

我十二军主力三十四、三十五师,已于十月间奉命编入红四军去了。军部和三十六师自瑞金壬田市集结后,即进驻福建长汀城(汀州),与当地新十二军合编成中国工农红军第十二军兼福建军区总指挥部。驻在这里一个多月以来,主要是组织群众,帮他们分田地。我曾帮助领导水东乡农民分配土地的工作。

今天上午,万恶的国民党飞机六架,滥炸汀州热闹市区,市中心苏维埃银行一带较繁华的大街变成了废墟。我军指战员不顾敌机投弹扫射,奋身抢救,终把银行的大批金条、银元以及市民的大部财产抢救出来。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在街上逢人便说:“红军真是咱们的救命恩人!”

但代价是大的,在抢救过程中,伤亡十一人。我们亲爱的监护员李汉珠同志也被敌机扫射中牺牲了。

尽管敌机来破坏了这么一次,但敌机离去后,汀州城马上又恢复原样,依然像一片红色的海洋——红旗、红墙、标语等,到处都装扮得焕然一新。夜晚仍然要在文庙举行庆祝大会,欢迎参加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的代表及庆祝红五军团成立(注。)

入夜,文庙大会会场内外人山人海。大会之后,数万群众举行火炬大游行,灯笼火把把这座美丽的山城变成了不夜的闹市。

12月30日雨于连城

从去年除夕的龙岗战役红军缴获白军的第一部收报机,到今天整整一年中,我们的无线电通信事业有了飞跃的发展,通报的对象日益增多,这一情况也表明了我红军的发展壮大。

现在我们的通信单位计有:党中央、苏维埃中央政府、一、三、五军团,粤赣军区,福建军区兼十二军等,共有电台十六座,机报人员八十余名(有自己培养的,有起义的,也有俘虏的)。另有通信学校一所,材料厂一个。不过我们的器材来源,全都是靠敌人给我们“输送”。红军的武器弹药及其他装备,不也都是这样来的吗?

回顾这一年的工作,使我们深感电台是红军重要可靠的通信工具,首长和全体同志对我们爱护无微不至。但我们却不能因为工作需要细致和有些技术性而娇生惯养、自高自大,甚至想特殊化,应该谦虚谨慎,兢兢业业,把工作搞得更好,并不断提高自己,在任何情况下保证无线电畅通,为红军的“蓝色”通信网更臻完善而奋斗。

注一:红军杰出的组织者与领导者之一红三军军长黄公略,于此次战役中被敌机扫射命中,不幸牺牲。

注二:白军第二十六路军孙连仲部两万七、八千人,在共产党员赵博生、董振堂等的领导下,在江西宁都起义,改编为红军第五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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