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联治病归来不久的林彪得知左权牺牲,悲痛异常,连夜写下《悼左权同志》的长诗,以“凌霄”的笔名发表在1942年6月19日的延安《解放日报》上,这是迄今为止见到的林彪的唯一长诗。林彪曾当面念给左权的夫人刘志兰听。
2007年12月9日,一百多位将帅后人在北京阜成门的一家宾馆聚餐,纪念林彪诞辰100周年,林豆豆当众念了父亲这首泣血的悼诗:
左权!亲爱的同志,
亲爱的战友,
你!
你躺下了!
在你鲜红的血泊中躺下了,
静静的无言的永别了。
我惭愧,我们本来是在一起的,
一起生活
一起工作,
一起战斗。
然而当着你战死沙场的时候,
我却没有亲自在你旁边,
看着你、救护你、抚着你行将停止的脉搏跳动的手,
握着你脉搏跳动停止了的手,
马革裹尸还葬你的遗体。
当着噩耗传来的时候,
我从谈笑中立刻转入了沉默,
堕入了沉思:
“这是巨大的损失!
可惜一个忠勤笃实的革命者啊!”???
回忆,
何忍回忆!
何从回忆!
但又何能抑制这自然的回忆?
大概是1931年吧!
我们第一次认识是在一个办公室内,
你坐在办公桌旁正在孜孜地书写。
你是那么谦虚,毫无一点骄气,
你完全大别于当时某些留洋回来的人们,
神气十足,鄙视别人是狭隘经验论者的习气。
然而你在国外学习的成绩却是很好的,
你在黄埔一期也是一个卓越的。
1932年我们东征打下了漳州,
这是我们共事的开始。
在工作中你显出了良好的品质,
你不说空话,
你忠心干实事。
后来回师江西的时候,
忽然一个政治谣言竟然撤去了你的军职。
你从容地、泰然自若地回到后方,
那时我们就此分别了。
然而一个忠勤笃实的印象深留在我的脑子里。
在前方常看到你的一些有益的译述,
我们非常地欢喜。
在五次“围剿”时你被调到同我们一起工作,
这时恰是红军最艰苦时期的开始。
从此无限繁难的工作昼夜围在你的周边,
敌人逼得我们是那么的紧,
只要我们一丝疏忽,
就要无益地丧失成千成万同志的生命,
就会放过了毁灭成千成万敌人的良机。
你所处理的事情是最繁的事情,
你真正尽了组织战斗的重任,
白天行军作战,
夜间又要计划周详,指挥有方,
电话机子成了你枕旁经常的陈设,
电话的铃声一夜不知多少次地催你醒来。
你倦极了
清醒的神志到底抵不过过度的疲劳,
电话,一次再次的电话!
过度的繁劳使你好说梦话,
你的梦话我常听到,
你所说的句句都是战斗的安排。
见你过度的疲劳,我心中常在不忍,
然而你的战友也是困倦不堪的,
又何能替你分劳!
记得吧?
亲爱的同志!
多少次的险恶的战斗,
只差一点我们就要同归于尽,
好多次我们的司令部投入混战的漩涡,
不但在我们的前方是敌人,
在我们的左右后方也发现了敌人,
我们曾各自拔出手枪向敌人连放,
拦阻溃烂的队伍和敌人反扑,
子弹炮弹炸弹,
在我们的前后左右纵横短乱落,
杀声震荡着山谷和原野,
炮弹炸弹的尘土时常扑在你我的身上,
我们屡次从尘土中浓烟里滚了出来,
我们是越打越起劲的,
当着人们面色苍白失去智慧的时候,
我们却更加奋发聪明起来,
也更加有点野蛮起来了。
在这样的时候我们忘记其他一切,
你在这时常警告着别人隐蔽身体,
一颗耿耿的忠心,
至今想来犹使人忍不住感激的泪。
无泪的,
左权同志!
你虽然死了!
但你的灵魂仍然活着,
活在我们的心间,
活在千千万万革命战士的心间,
无疑的!
我们,
千千万万的革命战士,
坚持着,
继续前进,
我们一向所欲解决的问题,
是一定要解决的,
一定会解决的,
你瞑目吧!
我们会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