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曼眼中的八路军和解放区

江和平

毛泽东在《论联合政府》一文中指出:“在国民党统治区，在国外，由于国民党政府的封锁政策，很多人被蒙住了眼睛。在1944年中外新闻参观团来到中国解放区之前，那里的许多人对于解放区几乎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国民党政府非常害怕解放区的真实情况泄露出去，所以在1944年的一次新闻记者团回去之后，立即将大门堵上，不许一个新闻记者再来解放区。”这个记者团的首席记者是哈里斯.福尔曼。（1）

1944年6月前排左起4毛泽东6斯坦因7朱德8爱泼斯坦10武道11杨尚昆二排右起1聂荣臻2周恩来4夏南汉6福尔曼8普金科

1937年，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在伦敦出版了《西行漫记》，又译《红星照耀中国》，首次向世界介绍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红军。1945年，美国记者哈里斯.福尔曼在美国出版了《北行漫记》，又译《红色中国报道》，首次向世界介绍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2）

中国人民的好朋友

1898年，福尔曼出生于美国威斯康星州,1929年获得学士学位后，作为一家航空公司的代表首次来到中国。他决心投身于新闻事业，曾三次访问西藏，于1935年著有《被禁止通行的西藏》一书。（3）

1937年，福尔曼前往陕北访问工农红军，采访了彭德怀、贺龙等红军将领。他十分赞赏中国共产党提出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方针，对中共领导的人民抗日武装满怀崇敬之情。（4）

1940年，福尔曼再次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先后担任美国《纽约时报》、英国《泰晤土报》、美国合众社、国家广播公司驻中国记者。（5）

1944年10月，福尔曼参加中外记者团访问延安和晋绥解放区后，撰写了20余万字的著作《北行漫记》，1946年8月北平燕赵社出版了该书的中译本。福尔曼将其访问过程中拍摄的千余张照片编辑成画册《西行漫影》，1946年1月上海画报公司出版了画册的中文版。2002年6月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再版了《北行漫记》。（6）

新中国成立后，福尔曼满怀对中国人民和中国共产党的深情厚谊，又一次来到中国旧地重游，受到热情款待。1978年1月31日，福尔曼在美国病逝，享年80岁。他的著作还有《正在变革的中国》(1948年版)、《在亚洲犯的错误》等。（7）

申请访延耗时一年

1943年5月，福尔曼满怀渴望真理、探索人类解放的愿望，在重庆与外国记者发起成立“驻华外国记者协会”。他质疑国民党污蔑中国共产党“强占国土”“袭击国军”“破坏抗战”的不实宣传，提出：“中共真的像国民党形容的那样坏吗？他们在日本和中央军双重封锁下怎样维持下去的？是否与南京汉奸当局相勾结？是否拒绝打日本？是否压迫人民？”等疑问。（8）

报道事实真相激发了福尔曼采访中共的强烈兴趣，几次向重庆政府申请出访延安。国民党顽固派严禁外国记者访问中共所辖区域，一直以“慢些吧”“现在不便”“情况未定”等阻挠福尔曼的要求。美国政府清楚的知道，对日作战必须与中共有效的配合。1944年4月，蒋介石迫于美国的压力，批准了美国记者访问延安的联合请求书。（9）

由21人组成的“西北参观记者团”中，除国民党领队和15位中国记者外，有6位外国记者：福尔曼（美国合众社、英国《泰晤士报》记者），爱泼斯坦（美国《纽约时报》《时代杂志》《同盟劳动新闻》记者），斯坦因（美联社、英国《曼彻斯特卫报》、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记者），武道（英国路透社、《明星周刊》《巴尔摩太阳报》记者），夏南汉（美国《天主教信号》《中国报道》杂志记者），普金科（苏联塔斯社记者）。他们从重庆出发，经宝鸡、西安、临潼北行，在国统区享受了国宾般的礼遇，专列迎送、豪华酒会、铺张浪费。胡宗南、戴笠、阎锡山等沿途以“保护”为名，实为数百特务监视，令福尔曼十分反感。（10）

看到了真实的延安

1944年6月9日，记者团终于到达延安，受到延安军民的热情欢迎。10日下午，朱德总司令在王家坪礼堂设宴款待记者团，晚上举行了音乐会。12日下午，毛泽东主席在延安中央大礼堂客厅接见记者团，他说：“我们的目的是共同的，就是打倒日本军阀和一切法西斯。全中国，全世界，都在这个共同基础上团结起来。”（11）

1944年6月坐者右起1林彪2贺龙3周恩来5李鼎铭6朱德9福尔曼10王震11爱泼斯坦立者左起3斯坦因5普金科6武道13夏南汉19杨尚昆

22日，叶剑英参谋长在王家坪向记者团全面系统地介绍了八路军和新四军，包括部队现状、作战状况、抗敌数量、根据地建设，以及中共的方针政策。福尔曼及时向多家报社发出快讯，作了详细的报道。（12）

福尔曼在延河边漫步，看到延河山谷两侧千尺崖壁下，一排排窑洞层层叠叠，一条条小径蜿蜒连通。延安这座具有3000年历史的城市，1938年被日军轰炸成一片瓦砾。原13万平方公里、约200万人口的陕甘宁边区，被国军和碉堡组成的封锁线包围，压缩成9万平方公里和150万人口。（13）

延安采访的一个来月，记者们了解了陕甘宁边区的历史渊源、行政机构、民主政治、财政贸易、金融政策、工农业生产、文教卫生。他们的所见所闻与国民政府的宣传有天壤之别，事实深深地震撼了福尔曼的心灵，他用笔和相机记录了真实的一切。（14）

在延安各界4 万多人举行庆祝联合国日大会上，福尔曼兴奋地介绍此行的任务在于寻求八路军和解放区的真相，以便向世界人民忠实地报道。他说：“作为一个在中国反对侵略战争的朋友，我希望能促进中国政治和军事上的团结，以便更有力地对付我们的共同敌人–日本。在此我高兴地看到三件事，1、军队在战斗，2、人民在战斗，3、军队和人民互相合作。”（15）

福尔曼与民兵

采访党和政府领导人

福尔曼提出要单独访问中国共产党和政府领导人，先后采访了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人。（16）

一天傍晚，毛主席派一辆“纽约华人洗衣联合会捐赠”的货车接福尔曼到驻地。站在院门口迎接福尔曼的毛主席，穿着粗糙土布衣服，高大的身材，炯炯有神的眼睛，微笑温柔的讲话。窑洞里很简陋，白墙地砖，笨重家具，唯一的亮光是杯子上的蜡烛。毛主席用淡茶、土制糖果和延安香烟招待福尔曼，交谈间小孩子进进出出，抢块糖便飞跑出去。毛主席与福尔曼谈了很久，谈到共产党、共产主义、政治经济、民主政府、土地农民、苏俄和美国。他说：“我们现在所做的，有些像林肯在你们内战中所为之作战的事，那就是解放黑奴。在今天的中国，我们有好几亿的奴隶，为封建社会桎梏着的奴隶。”（17）

周恩来被福尔曼称为“毛泽东以下的第一个有声望与影响的人”，一直奔波于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处理国共两党根深蒂固的纠纷。他告诉福尔曼：我们的最终理想是共产主义社会，它将有各个阶段，包括孙中山先生1924年提出的新三民主义，也包括我们现在的新民主主义。我们当今领导的57万部队与千万民兵，在敌后恢复了83.7万平方公里的中国领土，解放了9000万人民，建立了591个县政府。但是国民党要求我们：除留下10万人的部队外，立即解散一切武装和民选政府。我们坚决要求国民政府废除一党专政，由各抗日党派、各抗日军队选出联合政府，承认一切抗日军队和敌后民选政府。（18）

朱德总司令在八路军总部多次接受福尔曼采访，他说：我军迫切需要步枪、机关枪、炸药、大炮等武器，但美、英每月援助的2万吨武器和物资全部交给国民政府，国民党拒绝给共产党任何接济。即便如此，装备与力量远低于日军的八路军和新四军，总能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因为有人民的帮助和有价值的情报。我曾仔细研究过华盛顿将军的游击战术，我们今天的奋斗和你们的革命战争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你们获得那次战争的胜利，因为你们的人民明白为什么而战。而我们将获得战争的胜利，因为我们也明白为什么而战。（19）

朱德总司令在八路军总部多次接受福尔曼采访

陕甘宁边区政府主席林伯渠对福尔曼说：“在历史上，从来没有一支军队像我们的八路军一样，能够战斗、能够生产、能够与人民和谐地相处。”福尔曼还分别采访了边区政府秘书长李维汉、边区政府副主席李鼎铭、边区参议会副议长谢觉哉等多位政府官员。（20）

林伯渠

采访八路军的将领

福尔曼采访了彭德怀等多位八路军将领。得知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和新四军合起来，仅占全中国对日兵力的1/15。但他们却与45.9%的侵华日军作战，同时抗击约80万的伪军，伪军的数量超过全国总数的90%。到1944年，他们打了92000次以上的仗，毙伤日伪军110万人，俘虏敌人15万人，其中击毙少佐以上日军55人、包括4名将军。他们缴获敌人枪支32万支，机关枪9000挺，大炮600门及其它装备。（21）

八路军将领彭德怀朱德叶剑英聂荣臻

福尔曼采访副总司令彭德怀时，原本“带些沉默”的彭将军却滔滔不绝地侃侃而谈。他从旧军阀军队谈起，讲到参加了红军、惊人的长征、抗战的爆发。讲到八路军的战绩时彭将军说：“主要依赖着勇气、自信、战斗力和军官及士兵双方的团结精神。”（22）

叶剑英

八路军参谋长叶剑英将军告诉福尔曼：“自从1940年以后，没有一颗枪弹，没有一文钱，或一磅的食粮，是由国民政府给我们的。只有一个例外：有120挺机枪及6挺射坦克的炮，是由苏联最高军事当局给我们的。”（23）

贺龙与福尔曼

享有“共产党的罗宾汉”美誉的贺龙将军，向福尔曼介绍了指挥八路军120师在晋西北抗战的经历。他谈到雁门关伏击战时说：我们成功地包围了日军机械化的队伍主力，日军鬼哭狼嚎地在被陷的坦克与炮队间互相践踏、疯狂逃命。但我们只能将缴获的坦克和装甲车毁掉，因为我们不晓得怎样开那些鬼东西。他谈到阳明堡战斗时说：我们夜袭日军阳明堡飞机场，损毁了停在机场的近30架飞机和机场设备，八路军战士们用的是刺刀和手榴弹。（24）

聂荣臻

被福尔曼称为“极为敏锐”的聂荣臻将军告诉福尔曼：日本人以前从来没有遇到像我们一样精于游击战术的对手。他讲述击毙日军中将阿部规秀的战斗时说：阿部规秀亲率1000人的精锐纵队发动讨伐行动，我们潜伏在山上的隐蔽处，让他们走进我们的陷阱，随后我们突袭击毙阿部规秀及其幕僚。留下狗命的日军用无线电祈求支援，第二天日军飞机空降部队，第三天又派了1000人增援。我们不加阻拦任其开进来，总数达3000人的日本鬼子，最后只有300人突围逃出去了。（25）

朱德王震在南泥湾

福尔曼见到的第一位八路军将军是记者团刚进入陕甘宁边区时，在南泥湾的359旅旅长王震。福尔曼对穿着破旧、朴实无华的王将军满怀亲切之情，对他的作战骄勇又善于组织生产十分敬佩。37岁的王将军已有17年的战斗经历，身上带着7个伤疤。他陪同记者团参观了八路军的兵营、延长县的油田、南泥湾的生产展览、伤病医院、以及对日作战时缴获的武器。福尔曼在南泥湾仿佛到了一个新的世界，看到缴获的日军武器比在重庆时的多得多。（26）

采访八路军各部门

记者团在延安参观访问了政府部门、新华社、《解放日报》社、中央印刷厂、自然科学院、兵工厂、难民工厂、皮革厂、振华纸厂、光华农场、被服厂、国际和平医院、中央医院、抗大、医科大学等单位。他参加了群众集会，观看拍摄了《兄妹开荒》《开辟第二战场》等文艺演出。（27）

延安兵工厂

延安演出的秧歌剧《兄妹开荒》

延安演出活报剧《开辟第二战场》

福尔曼看到延安政府执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权按照“三三制”政策，经人民群众民主集中制选举产生，并保证共产党员在政权中的领导地位。政府人员中国共产党员、非党左派进步分子、不左不右的中间派各占三分之一。1941年选举陕甘宁边区政府委员时，共产党员人数较多，谢觉哉、马文瑞等主动退出候选人。当选出的18名政府委员中国共产党员占7名，仍超出比例一名，共产党员徐特立马上声明退出，充分体现了中共贯彻“三三制”的诚意。在共产党领导的华北、华中、西北等各根据地与解放区也都是如此。（28）

陕甘宁参议会

在陕甘宁边区财政厅，南汉宸厅长告诉福尔曼：国民政府对边区实施经济封锁、断绝八路军粮饷后，延安半官方性质的光华贸易公司发行了代价券，用于边区贸易。直到1941年“皖南事变”后，边区才不得已发行边币。边币被国民政府认定是非法的，仅用于边区内部流通。边区需要的大量物品，只能用边区生产的食盐和石油，通过封锁线与外界交换。边区政府有一块不大的油田，边区出产的食盐是全中国最好的。（29）

边区盐场

延安郊外的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设在一排窑洞中，虽十分简陋，但井井有条。整齐排列的药瓶上贴着拉丁文标签，可是瓶子基本是空的。除了抗战初期接受宋庆龄筹备的少部分国外捐助外，医疗用品再无其它外界来源。英国红十字会援赠的四大卡车药品已抵达西安，还是被国民政府扣押了。王震的秘书马汉平愤怒地说：我的战友在战斗中只是负了轻伤，但因没有消毒剂变成败血症而牺牲了！加拿大共产党员白求恩医生也是如此！国民党当局这就是谋杀呀！福尔曼看到医务人员没有向困难屈服，想方设法用中草药救治伤病员，用羊肠做缝合线，用日本炸弹碎片制成外科手术器材。（30）

医院药瓶子基本是空的

福尔曼惊奇地看到，如此艰难的延安竟有一座五年制的医科大学——延安医学院。福尔曼在教务长王斌陪同下参观，看到该校有210名学生，其中54名女生。教科书有油印的，也有手抄的。墙上挂着师生们手绘的医学图谱，学习解剖所需的人体标本浸泡在高浓度白酒中，因无防腐剂福尔马林。参观结束时，王斌特意询问福尔曼有何批评和建议? 福尔曼指出:学生每天参加大生产运动纺纱三小时是浪费时间，把宝贵的精力用于学习医学更有价值。福尔曼的意见很快被采用了。（31）

五年制的延安医学院学生在学习

亲临晋绥抗日战场

福尔曼在医院采访了负重伤的八路军营长张中如，对张营长所属的八路军晋绥八分区极感兴趣，提出到那里亲眼看看八路军部队是如何同日军作战的。（32）

8月20日，福尔曼如愿以偿从延安出发。这位身高1.83米、体重180多斤的美国人走到那里都惹人注目，他被要求穿上臃肿不堪的八路军军装，众人看见笑着称他是“大鼻子八路”。30日，福尔曼东渡黄河，骑马跋涉千里，抵达驻山西兴县蔡家崖的八路军晋绥军区司令部，受到边区各界的热烈欢迎。他参观了边区领导机关、抗战日报社、医院、兵工厂等处。（33）

福尔曼眼中的八路军部队无疑是精神饱满、训练有素、最有纪律的军队，行军时也像阅兵一样整齐，连肩扛枪支的角度都完全一致。福尔曼端起战士的步枪查看，每支都是一尘不染。虽然战士们吃着粗糙的食物，晚上和衣而睡，但却是最快乐的青年，他们的歌声中穿插着欢呼和呐喊。（34）

9月4日，福尔曼抵达靠近太原的晋绥第八军分区。八分区政委罗贵波陪同福尔曼登上城墙，观看汾阳之战。凌晨三点半战斗打响，清晰的枪声和冲天的火光展现在福尔曼眼前。战斗持续到天亮，八路军占领了汾阳城的飞机场、电力厂、火柴厂、汽车站，消灭了城里日军400人，城外日军300人，以及伪军700人。福尔曼拍摄了人们庆祝胜利的喜悦，高兴地接过缴获的战利品，也分享了蹩脚的日本香烟。（35）

八路军缴获的日军武器

福尔曼接着北上来到娄烦县，在距日军碉堡二百米的地方，观看八路军攻打日军碉堡。他用镜头录制了战斗全过程真实影像：司令员布置作战计划，八路军战士事先挖一条直通碉堡的地道，将炸药放置在碉堡之下。主攻部队到达时引爆炸药，战士们在机枪的掩护下，一拥而上冲进日军的碉堡。碉堡内的日伪军放弃抵抗，被八路军战士拉了出来。为了防止敌人卷土重来，战士们拆毁了日军碉堡。（36）

人民拥护八路军

晋绥八分区的老百姓指着自己的家园告诉福尔曼，罪恶滔天的日本鬼子如何迫害和杀戮他们的亲人，其残忍程度令福尔曼难以将其写入书中。人民群众一心一意的支持八路军、保卫家园，完全不足为怪。（37）

群众组织起民兵自卫队，平时大生产，战时能战斗，帮助八路军担任向导、传递情报、运输物资、抬担架送伤员。八路军教民兵使用武器，用地雷战、地道战、麻雀战消灭日伪军。没有金属做地雷的外壳，他们就用石头、瓶子、水壶、茶壶制作。他们用坚硬的木头做成大炮，令福尔曼惊讶不已。

民兵干部向福尔曼描述广阔的地道系统：把周围几十里英里的近百个村庄连接起来，足够躲藏全部村民、牲畜与财产，准备了充足的食物和水，以防长期的围困。其建筑规模之大，纽约的地道系统与其相比如小巫见大巫。福尔曼说：“我不要把这些写进我的书里吧，日军得知了对你们不利。”民兵干部不屑一顾地说：“不要紧，你大胆地写我告诉你的事情。我们有几十种不同的地道种类，几百种诱敌的陷阱。”（39）

解放区开展减租减息、自力更生、发展生产，得到人民群众的拥护，涌现出大量劳动英雄。如大生产运动劳动模范吴满有，全家齐上阵的李来增，不靠男人的女劳模郭凤英，二流子改邪归正模范刘森海等。（40）

王震将军和劳模吴满有在南泥湾

优待日军俘虏

福尔曼亲眼看到八路军不杀俘虏，不没收俘虏个人财物，给予俘虏优惠待遇，释放那些愿意回去的人。截止到1944年11月，八路军俘虏的2407名日军中，有322人自愿留下来，其余的都被释放了。他们有的参加日本人民解放联盟,有的回到沦陷区，有的同假证件辗转回了日本。（41）

福尔曼在解放区多次见到日军俘虏。其中矢野珍告诉福尔曼：他被八路军俘虏后请求释放，但回到原军队后被押到宪兵队，被毒打了三天三夜、失去知觉。他在将被枪毙途中逃进高粱地，后来逃到八路军这边来，参加了日本人民解放联盟。（42）

日本人民解放联盟是在华日本反战人士的组织，总部位于延安的窑洞，领导人冈野进是日本共产党员。1944年上半年，他们用日文印制了百万张反战宣传单，分发到全华北几千个日军碉堡或据点；他们给旧友手写书信，揭露日本军国主义的罪行。（43）

日本人民解放联盟印制日文宣传单发到日军碉堡点

该联盟组成“呐喊团”，在八路军的帮助下，匍匐来到日军碉堡旁，用扩音器宣传反战思想、瓦解日军士气。海田和大谷二人都是“呐喊团”成员，在距离日本碉堡30米处向他们的同胞呼喊，叫他们到八路军这边来。福尔曼问二人：“他们听吗?”大谷说：“他们听的，不向我们开枪，还大声地呵斥狗不要出声。”（44）

在八路军太行军区，呐喊员滨田发现他过去在山西潞城驻扎时所属的部队，恰巧碉堡里的军曹是他的旧友、同乡人。这个军曹以为滨田被八路军俘虏后早就死了，现在怎么和他喊话呢? 军曹从碉堡往外探出身子与滨田对话，引起一阵骚动。（45）

福尔曼10月2日离开晋绥解放区前往延安，10月下旬从延安返回重庆。他在访问解放区的近五个月期间，向相关报社、通讯社发去数以百计的电讯和通讯，如7月1日伦敦《泰晤士报》刊登了毛泽东对中外记者代表团的谈话。不久，福尔曼出版了著作与画册，用事实驳斥了国民党的种种污蔑之词，使全世界知晓了中国共产党，及其所领导的抗日武装和抗日根据地。（46）

参考文献：
除标注（1）为《毛泽东选集》人民出版社1964年4月版955页
以下均为《北行漫记》解放军文艺出版社2002年6月版
（2）2页
（3）（4）（5）259页
（6）（7）260页
（8）2页
（9）254页
（10）3页
（11）6页255页
（12）（16）7页
（13）48页58页
（14）8页
（15）217页255页
（17）184页
（18）187页190页
（19）174页
（20）8页82页
（21）127页
（22）（23）128页
（24）130页
（25）136页
（26）5页38页
（27）（32）8页
（28）58页
（29）77页
（30）45页52页
（31）54页
（33）220页
（34）233页
（35）240页
（36）248页
（37）120页224页
（38）145页
（39）147页
（40）60页
（41）103页
（42）215页
（43）104页
（44）244页
（45）106页
（46）1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