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解放经过(一)

北京瞧办主任

长春解放經过

龙国鈞

1946年秋,国民党军队攻占了吉林、长春以后,东北保安司令杜聿明便十分骄傲起来。他策定了南攻北守的全局作战指导原則,只留下新一軍一个軍駐守吉林、长春,六十軍(缺一个师)駐守口前、磐石、海龙的铁道线,七十一軍駐守四平,其他主力部队都尽量调往辽南,企图一举攻到鴨綠边。不料攻旣失敗,辽北松南地区的防守也就軟弱无力。松花江北的解放軍主力经过三下江南之战后,杜聿明手脚慌乱起来,只好将国民党主力军集結在沈阳附近,改为机动防御,长春、吉林便形成了孤島。

长春、吉林形成孤立的经过如下:

1947年上半年,松花江北的解放军主力几度南下,经过其塔木战斗,吉林老爷岭战斗,城子街战斗,怀德战斗,德惠战斗,公主岭战斗等一联串战爭,留置在辽北松南地区的国民党各个军都被打垮了,其中尤其以駐守四平由陈明仁指揮的七十一军更是損失惨重,几乎是全軍复灭。因此,杜聿明决心縮小松南防线,于7月间将駐防口前、磐石、海龙沿铁道线的六十軍集結吉林,与新一軍的新三十八师合力防守。8月間又将新三十八师由吉林調到长春,归还军的建制。这时,新一軍軍长孙立人因与杜聿明不睦,他个人被調往南京,由軍轄五十师师长潘裕昆接替軍长职。

长春防軍除新一軍外,还有由伪滿铁石部队收編、改为暫五十二师番号的部队协防。10月間,沈阳又电調长春新一軍全部及四平七十一軍主力移防沈阳,在长春仅留下暫五十二师,在四平仅留下七十一軍的一个师防守着。暫五十二师根本是沒有战斗意志的部队,七十一軍留防四平的这个师,也在8、9月間被解放軍在公主岭附近全歼了两个团,补充的新兵,都不能单独作战。七十一军自接調防电令后,很快便将主力通过昌图、开源南下。新一軍全部也跟随南下,但在昌图、四平之間遭到解放军阻击,折回四平,随又接到沈阳电令退回长春。这时候沈阳的东北保安司令,已经不是社聿明,而是陈誠了。陈誠大槪担任司令不滿半年,看淸东北全局已不可为,不久又換了卫立煌。,

新一軍自从縮回长春不久,大約在11月間又接到沈阳电令,扩編成两个軍,番号是新一军及新七军。新一軍轄新三十师及五十师两个师。扩編后的新一军随即南調沈阳,归廖耀湘的沈阳机动兵闭指挥作战。由原新一军拨出的新三十八师及伪滿铁石部队改編的暫五十二师,另加由胡匪及乱七八杂的地方部队合編的暫六十师,凑合成新七军,甶新三十八师师长李鴻調任軍长,独守长春。12月初,东北保安副司令郑洞国亲来长春,指挥困守吉林的六十軍放弃吉林,移駐长春。郑洞国用第一兵团司令的名义,統一指揮新七军与六十軍,合力防守。这时候,六十軍除原轄两个正規师之外,又編进了由原駐吉林交通簪察总队改編的暫六十一师,凑合成了三个师。防守长春的部队,名义上是六个师,实际上能作战的只有三个师。这三个师也屡经挫折,士气不振。而其他三个师,則是虛张声势而已。

自从卫立煌担任国民党东北部队最高司令以后,大势所趋,无法挽救颓局,只是等待死亡而已。1948年2、3月间,沿沈阳到长春的沿线都已全被解放,沈阳北出只能到铁岭,相距不过七、八十里,再北一步便不可能了。四平更是可怜,由一个残破师困守在孤城,一步也不能走出城壕。长春情形略胜一筹,在西郊約二十里矩离处,还控制着一个飞机場,偶尔有飞机起落。3月底,解放军又发动四平战斗,防军自知无力抵抗,便弃城南逃了。5月初,长春外围解放軍又占領西郊飞机場,新七軍的暫五十二师損失一个团,从此长春全部守軍便龟縮到城区工事里面,对外完全断了交通联系,变成孤島。

长春孤城的防守部署

长春曾是伪滿洲国的首都,日本关东军早就以苏联为假想敌,以东北人民为假想敌,在长春街市及近郊区做了許多坚强的防御工亊,如碉堡、壕沟、坑道、了望台等,样样都有。城中心的关东军司令部、在乡軍人会、空军司令部及大兴公司四个大建筑物,雄据在十字路口的四角上。前三座楼房的地下室,都有钢筋水泥坚强坑道通过大馬路,彼此相連,更有笨重的铁闸門,可以彼此阻絕。四座楼房的地上建筑,都是厚墙铁窗钢筋水泥屋顶,中級飞机炸弹不能損伤它們。再向南走,是伪滿洲国的中央銀行,全部外墙都用花崗石砌成,厚度在一米以上,形成一个坚强据点。市內各主要街道都宽在六十米以上,街与街之間和各大建筑物之间都留有很多草地花园,距离足够发揚火力。重耍的街口还修有水泥掩盖的地下碉堡。自从日本投降,国民党军队进入长春以后,更在环市添修了很多水泥地堡,将关东军的遗留工事联系起来,无形中把整个市区变成了要塞。

1948年2月間,郑洞国在长舂成立第一兵团司令部后,以由南到北的中央大道为界,将整个长春划分成两部分。六十军守市的东半部,两个正規师各守市区的四分之一,暫六十一师駐在城防工亊外的兴安桥以东大街两側。又在市区工事外的长春火車东站及印刷厂設城郊独立据点,各派部队死守。市区西半部由新七軍担任防务,新三十八师守北部,暫六十师守南部,暫五十二师則派出步兵一个团守西郊飞机場,其余师主力集中整訓。另在环市工事外設了几个独立据点,例如北郊宋家法子的面粉厂,西关外的某处龙熙街的伪滿电影制片厂,南关外的伪滿建国大学,都是深沟高垒,有层层铁絲网围着。兵团司令部除了指揮两个軍以外,还有重迫击炮一个連,独立通訊营,一〇五榴弹炮一个連,兵員不足的輜重兵一个团及特务营等部队。另外还有胡匪号称三四千人(实在人数不过四五百,原是松花江南各地的地主恶霸集团,因在长春外围四出流帘,打家劫舍,兵团司令部为了安定地方,扩大兵力,也将他們收編成立两个騎兵团总共长春守军全部人数約六万。

长春军民生活状况

长春为松南平原的粮仓,物产极为丰富,伪滿曾在此建都,一时为全东北的政治文化中心。在最繁盛时期,居民曾经超过六十万。1945年8月苏联紅军出兵东北,(日本投降以后,长春居民还有五十多万。1946年5月問,国民党軍队进入长春后,天天战斗,居民曰夜不安,安分守己的劳动市民无法謀生,漸向外迁,而解放区的地主恶霸則漸向內流,可抵消下降速度。到1947年3月間,四平解放前,人口减縮,不到四十万。在这四十万人口中,有将近万人是新七军、国民党空军及特种部队独立团营的軍官家属与留守人员。这些人都是利用部队名义,霸占日伪财产,不願离开的人。另有后方医院收容各部队作战重伤官兵約三千人。当3月間四平解放到5月间解放軍对长春尙未紧縮包围圈时,市区的善良居民看到生活日益困难,便大最外流,国民党的空軍也乘运粮空飞机回航的机会,带走了空軍的全部家厲及少数能用重金买黑票的富豪,直到5月間,解放军进占飞机場,对长春作近迫包围时为止,全市住民只剩下約十五万了。到10月間长春解放时,全长春仅有市民五、六万。;当国民党军队困守长春时,居民与军队的生活眞困难万分,其中尤以居民的生活更是惨絕人寰。1947年5、6月以前,解放军对长春还只作远距离围困时,市外已无粮食进城,居民中稍存粮食的人,就毎天减少食量,希望多苟延几天。沒有存粮的人家,只能出卖家具衣服,“破烂市”这时期极尽繁荣的現象。但也有許多衣服

家具不足而儿女又多的人家,就只有出卖儿女的唯一办法。最初是有“人口市場”的,不久便只有卖方不見买方了。在这以后,在交通比較僻靜的街道口上,能看到三三五五的三四岁小孩,坐在街沿上哭叫着父母。郑洞国虽曾发动地方“慈善机关”及軍队家属收容,无奈被遗弃的小孩过多,每天总有几十或近百,无人敢收。这时期每天逃出市区的人数总是成千成万,也有逃出去的人遇着胡匪,人財两空,又想进市,却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了。这期間国民党守軍的生活也很困难,以六万人的部队,仅依賴两三架飞机运来一点米粮,哪能济事!更何况国民党的空军都是怕死鬼,稍有风雨或机場附近响了两三声步枪,便四五天不敢飞来了。平均每天运来粮食不过四五千斤,供六万人吃,时冏不长,倒不成問题,但就此想拖延半年一年,怎能做得到呢!因此在5月间,长春便发生了少数軍队强搜居民存粮的事,强迫居民离家出市的惨剧。一般部队日常吃的粮食,先是豆饼加米湯,以后是酒糟豆饼糊。全市軍民不仅粮食困难,燃烧的柴草也无法维持。市郊的树木都已砍光,墓地里的棺木也都被挖尽,以后只好在僻靜的街巷里将无人居住的房屋,拆取門窗木板来作燃料。有时軍民混在一处争搶柴火,枪打斧劈,打死人命。

5月間解放軍攻占西郊飞机場后,改变了对长春市的战法,由远困改成近逼,双方火线距离,較近处相距仅五六百公尺,較远处也不过千多公尺。因此市内国民党守軍及居民生活更形困难,豆饼酒糟存量日益减少,成千上万楼房都被拆毁,很多士兵由于飢餓,脸部浮肿起来,夜盲和腿軟,更是十分普遍。街市上已发現卖人肉的罪案,眞是骇人听聞。郑洞国再三向沈阳要求增加飞机空投粮食,可是空军怕死鬼到了长春上空后,高度总在三千公尺以上,投下的大米包半数落到解放軍火线后方。加之飞机的架头少,天气稍微不好就不来,平均每天投不到二千斤,杯水車薪无济于事。因为空投粮食,长春还发生了一些不可想像的惨剧。不少居民坐在家里或走在路上,祸从天降,大米包突然掉下来了,屋頂砸成大洞,人被砸死。有时候大米包落地破裂,居民便蜂涌上来搶米,任凭軍队开枪也吓不散。更有使人哭笑不得的事,郑洞国原規定由兵站部收集投下的粮食,統筹分配各部队,但每当飞机来的时候,各部队便升火烧水,若米包侥幸落到附近时,便把米搶来馬上倒进鍋里,等收集人赶来时,生米已变成了熟飯。士兵們說:“要我們卖命打仗,让我們吃頓饱飯再去死,不算过高要求吧?”这时候,无論各級軍官們怎样狡猾与欺騙,对下級及士兵,都已无法掌握从郑洞国以下,都只能听命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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