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走廊北临大沙漠,南靠祁连山,东西绵亘千余里,自古是内地通往新疆及中亚的要道,也是历代的兵家必争之地。马步芳、马步青的精锐部队扼守要冲,他们勾结地主豪绅,残酷压迫剥削人民。这儿又是回、汉族杂居的地方,以回民为主,由于历史原因,回、汉民族关系紧张。
马步芳、马步青既害怕红军在此建立根据地,推翻其统治,又怕蒋介石嫡系部队借追击红军,进入甘、青,侵占他的老窝。因而他们拼命联络西北的大小军阀,主力倾巢出动,连各县的民团武装也被搜罗来壮声势。二马先后纠集了八、九万军队,企图一举消灭我西路军。
1936年11月底,西路军左翼的红九军在古浪与敌连日血战中,因寡不敌众,伤亡惨重,后在三十军接应下才突出重围,但部队元气大伤,从6000人减至不足3000人,军参谋长陈伯雅等同志壮烈牺牲。
12月3日,三十军的先头部队占领永昌城,不久又攻占山丹。随后,总指挥部驻永昌,五军进驻山丹,九军也抵达这一带,并决定以永昌、山丹为中心建立根据地。
永昌、山丹位于河西走廊蜂腰部。北有龙首山脉和古长城外巴丹吉林大沙漠,南靠终年积雪巍峨的祁连山。两城相隔百余里,中间平川宽十几里至数十里,人烟稀少,回汉杂居。在这样的地区建立根据地,势必将部队从东到西一线摆开,形成百余里的长蛇阵,对保卫自己与消灭敌人都不利。
果然,我建立根据地的各项工作还没来得及展开,马步芳、马步青的骑兵主力,就集中到了这一带。胡宗南的预备旅也开到武威,策应马家军。敌人利用我军分散配置的弱点,到处袭击、围攻我军各个驻地。百里平川都变成了战场。
我军指战员英勇顽强,在四十里堡、八坝、水磨关、永昌等战斗中,给敌人重大杀伤,取得了多次局部战斗的胜利。但敌人有后方,人员、武器、弹药源源得到补充,虽在局部战斗中失利,仍能保持全面进攻的能力。我军在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中,几乎天天拼杀,根据地建不成,给养无处征集,战斗减员后亦没有兵员补充。
尤其严重的是,弹药没有来源。过去与国民党的军队作战,敌我都使用汉阳兵工厂造的步枪,而且国民党兵每人配备上百发子弹。击毙或俘虏一个敌人,都能缴获枪弹供我使用,因而敌军就是我们的“运输大队”。但马家军队跟国民党军队装备不同,使用的是日本“三八”式步枪,口径比“汉阳造”小。而且,一般每人只配三排子弹。我军即使缴获了,由于型号不同,也用不上。因此,我军打一发子弹,就少一发子弹,一发子弹比一两黄金还珍贵呀!
眼看严冬来临,我军多数指战员还没有棉衣御寒。因冻伤而减员,也一天比一天增多。种种危难,开始降临到西路军头上。
12月12日,“西安事变”爆发了。听说蒋介石被张学良、杨虎城将军扣留,西路军指战员个个笑逐颜开,拍手称快。
此时,党中央根据西路军面临的困境,及“西安事变”的有利时机,再次来电指示西路军以东进为有利,伺机以主力东打,接通兰州。而陈昌浩同志却复电党中央说,他认为接通新疆,取得国际援助为目前整个抗日战线的迫切任务与极大要求。西路军虽已付出重大代价,但完成这一任务已无问题,进返兰州更不合算。他还在总指挥部召开的干部会上,慷慨激昂地动员:
“‘西安事变’太鼓舞人心了!我们已电请中央敦促张学良、杨虎城将军枪毙蒋介石!西路军在这样的大好形势下,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我们要继续西进,创建河西走廊根据地,接通远方。我们一定能够战胜马家军,打出一个新局面来!”
于是,西路军在本身元气已伤,周围的天时、地利、人和又不利的情况下,于12月下旬撤出山丹、永昌地区,继续西进。
红五军董振堂军长率两个团走在最前面。于1937年元旦拂晓,攻占了高台县城。守敌保安队、民团共1400余人全部投降,其中部分接受了红军改编。
与此同时,总部率九军、三十军相继到达临泽、沙河堡、倪家营子一带,决心在这一地区再创根据地。
马步芳、马步青见西路军进入他的腹地,惊恐万状。又急忙调集四、五万兵力,赶来与我决战。
马家军吸取了前段对我军全面进攻未奏效的教训,这次依仗优势兵力,图谋对我分割包围,各个击破。马彪、马禄、韩起功部约20000余人,像铁桶似地包围了我军西翼孤立突出的高台城。切断了高台与临泽、倪家营子我军主力的一切联系。
当时,五军军长董振堂率两个团约2000余人守卫在高台。五军政委黄超率其余两个团驻在临泽。由于该军仅有的一部无线电台随黄超在临泽,西路军总部无法与高台直接联系,通报敌情。我总部闻五军危急,急派骑兵师增援。因敌重兵坚守要道堵截,我骑兵师激战后伤亡大半,被迫返回。派出的其他援兵,也被敌军堵回。
事后,几个从高台突围出来满身血污的五军战士,来到总指挥部,他们悲愤地报告了高台血战的经过:
从1月12日开始,马匪集中了8倍于守城红军的兵力,向高台城疯狂进攻。董振堂率领指战员,依托城外工事英勇抗击,激战7昼夜。后在敌绝对优势兵力的压迫下,退入城内坚守。敌调来炮团猛轰城墙,土城墙接连崩塌,我军失去凭障,遭到严重伤亡,弹药也消耗殆尽。
董振堂紧急动员全城军民,利用敌人夜间停止进攻的机会,把坚固的木箱、木柜抬到城墙缺口处,填上土,泼上水,冻成冰墙。又把石块、砖瓦、木棍等凡能用来打击敌人的东西,都集中到城墙上。另组织全城铁匠昼夜不停地锻造大刀、长矛,以补充武器弹药的不足。
马匪一天内向我发起十几次冲击。五军的机关人员、马夫、伙夫、女同志全部上了城墙。敌人每次攀上城头,都被大刀、刺刀、长矛、砖石砍戳下去。马匪的尸体在城墙下虽已堆成了小丘,但仍源源不断地爬上来。我军伤员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趴在城墙头抡砖砸石,不肯离开一步。许多伤员扭住爬上城的敌人,跳下几丈深的护城壕,与敌同归于尽!
1月20日晨,敌又倾全力攻城,终因众寡悬殊,加上收编民团中的少数坏分子叛变,打开了城门,敌才突进城内。五军指战员临危不惧,与敌展开逐街逐屋的争夺战,与敌肉搏、刀棍格斗。刀刃卷缺,石头砸完,继之以拳打、口咬,打得极其坚决顽强。由于力竭援绝,军长董振堂和军政治部主任杨克明等2000余名指战员,几乎全部壮烈牺牲。
董振堂同志时年42岁,共产党员,原国民党第二十六路军旅长。1931年12月11日,他同赵博生等同志一起率领国民党第二十六路军17000余人,在江西发动了震惊中外的宁都起义,全部加入红军。他在中央革命根据地的第四、五次反“围剿”战斗中及长征途中屡建战功,成为我军智勇双全的名将之一。蒋介石闻讯董振堂战死,曾令将其首级送南京,并晋级嘉奖进攻高台的马家将领。
红五军主力殉难高台,像晴天霹雳震动了西路军。全军将士缅怀先烈,胸中燃起了向马家军复仇的熊熊烈火!
后来,毛泽东同志和中央其他领导同志亲自参加了在延安宝塔山下,为董振堂和西路军诸烈士召开的追悼会。在追悼会上,毛泽东深情地说,“路遥知马力”,董振堂是“坚决革命的同志”。叶剑英同志也曾悲痛地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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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祖国杂志):红五军主力殉难高台,军长董振堂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