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笔记:红色姑娘突击连
于晓建
我是1971年入伍的女兵,在原铁道兵一师宣传队服役。在宣传队,除了排练、演出外,队里每年还要安排一定的时间,让我们下连队锻炼,体验生活。离开部队这么多年了,当年几次下连队锻炼的情景,我还历历在目。特别是一次到三线学兵”红色姑娘突击连”锻炼的日子,更是难以忘怀!
我已定居美国加州。一次回国探亲,我意外找到那本当兵时记载着在“红色姑娘突击连”锻炼时写的日记,在这个笔记本里我第一个就写了“红色姑娘突击连”,它是我当做文艺创作素材回忆记录的。为了当好兵、演好兵、创作好兵,我们宣传队员下到连队体验生活、学习锻炼、记录素材。四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一字不改的将《红色姑娘突击连》打印下来,它印记了70年代初艰苦的三线生活,它印记了芳华青春的红色姑娘们的真情风貌。它让我永远记住历史,记住那火红的年代。
这本笔记本的扉页上写着:
“如果你是一滴水,你是否滋润了一寸土地?如果你是一线阳光,你是否照亮了一片黑暗?如果你是一颗粮食,你是否哺育了有用的生命?如果你是一颗小小的螺丝钉,你是否牢固地拧在自已的岗位上? 我想问你,你为我们的生活带来了什么?你为未来贡献了什么?”
————雷锋
《 红色姑娘突击连 》
四上三线:
1、修三八大桥(黄龙)。
2、武当山打隧道,备砂石料。
3、建车站楼房。
4、维修铁路。(浪河)
旌旗题诗:
红色姑娘志气昻,
修筑大桥建楼房,
襄渝线上作榜样,
先进事迹传四方。
红色姑娘显身手,
凌空托起万丈楼,
挥锤扬稿铺锦绣,
切砖打瓦写春秋,
满腔热血洒襄渝,
笑迎火车汽笛吼。
我在当兵的第二年去三线学兵“红色姑娘突击连”劳动锻炼了二十五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农村姑娘的那种朴实、勤劳、无畏的所作所为至今还历历在目。当时,我曾从她们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差距,也从她们身上受到了许多启发。
早上五点钟,哨声响了,姑娘们“唰”翻身下床。门口旁捡起树棍,“一二”口令声一响,就操练开了。练刺杀!在月光下,眼睛还没睁开呢!天天如此,哪怕是晚上收工回又看电影到十二点,也是这样,就不知累。中午的一点休息时间还去做好事,上山砍野竹子,编竹筐等。
生活很艰苦,几乎没见过荤菜。仅有一次过国庆节,吃肉和汤圆,姑娘们吃得痛快,结果第二天几乎一半人拉肚子。一方面吃得太多了,另一方面是太不注意卫生,洗脚盆涮一涮就成了盛饭盆。经常是一揭笼屉,一层苍蝇。对于卫生好像连队干部也在注意,也在要求,可惜不卫生也像个传统习惯一样不好破除。
睡的是稻草铺,一般是俩个姑娘打伙被子,花花绿绿一通铺。坐的是金黄色的蒲垫,没有凳子。
连长姜兰香,看一眼就有印象:一个黑黄瘦的农村姑娘。听说她是在三线锻炼出来的女干部。一开始不会说话,只会干活,赢得了领导和姑娘们的信任。现在,我们见着倒还挺会说的。平时话不多,开起会来一套一套的。心很细,头一回上我们房,眼睛转一圈,就发现衣服没处挂,马上就给拉了条铁丝。只要不出去开会,干活总是大家踩着她的脚印走的。
姑娘爱唱歌,上工、收工、看电影总是一路歌声。如果是开会,总是穿上“连服”,没带领章的军装,更神气了。
姑娘们好胜心强,比着干。你挑十筐,我挑二十;你病了不休息,我病了也能上班。这倒是,二十多天,感到在这帮农村姑娘眼里,病好像不算病。
连里住着三个“女流氓”,她们是武汉人,由公安局安排到突击连来劳动改造的。有个最年青的18岁的姑娘,犯了最严重的错误(男女关系)。家庭出生虽然是好的(爸爸本身是公安机关的干部),最后经过劳动锻炼,听说痛哭流涕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我们从不接触她们。
《谁备的沙》
连里担负备沙备料的任务。为了提前完成任务,姑娘们都拼上了,饭都在现场吃。怎么?早上一看,又多了两堆沙,谁备得的沙呢?几天都未揭开这个谜。连长开会回来,星夜十二点了,见沙场灯光闪闪,走近没了,左旋右找,抓了三个“俘虏”。原来是伙房三个炊事员,为了多做贡献,她们每晚来备沙,白天又坚持工作。
《风波》
姑娘们都很直率,争起嘴来也是直筒筒的,管他有没有人,管他影响不影响。量方少量了点,硬拉着统计员再量一遍,原来她们班与班也是比着的。
《脸与手》
脸,大多数姑娘的脸都是红扑扑、黑黢黢的。岁数大与岁数小的皮肤相差很大。有的姑娘长得丑点,也有几个姑娘很漂亮。由于黑,她们漂亮是在轮廓清楚,眼大、眉浓、鼻高、脸红上,白白的、秀气的姑娘是找不到的。这里尽是些劳动妇女啊!
手粗糙得很,茧花厚厚的,光看手,就知是经过一番摔打的。
《苏丛清》
眼睛细细的,个子矮矮的。六上三线,在妹妹的领导下工作。小苏的妹妹是副连长。原来的同学都分配了工作(苏是城关镇人),她现每次回去,都遭到讽刺打击。但她坚定信心,她母亲也支持。三线建好了才回去。为什么愿意上三线,她谈到:1、三线是个锻炼人的地方;2、个人理想与革命理想联在一起;革命青年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女儿树》
连里经常进行忆苦思甜教育。有一回,请来一位大妈,讲了村头的一颗老槐树。过去穷人家生了女孩养不活,就放在在树杈上。行人走过,婴儿的哭声阵阵嘶叫着,心软的就抱走抚养。但谁又有钱养活一个捡来的孩子呢?只有老鹰老鸦在树杈上盘旋,啄食。清早起来去看,血迹斑斑,血肉丝丝。而今天是在这棵女儿树下,送女儿上三线。老人感慨地说: 过去只有讨米才走里把路,而现在女儿出远门不用挂念。过去一个湾子的女伢子汇不到一起,而今天一个区的走到一起来了。没有共产党的领导,就没有咱今天呀!
(于晓建战友 ,女 ,1971年元月入伍,原铁道兵一师宣传队战士,现定居美国加州。)
责编:严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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