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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特殊的勋章
作者:张炜炜,张力雄之女、江苏省新四军研究会常务理事
111岁的老红军、老党员,我的父亲张力雄,他的生命最后定格在2024年4月2日15:45分。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呜咽地送别亲爱的父亲,我悲痛的心情无法言表……2020年11月4日,父亲因肺部感染住进了东部战区总医院,1246个日日夜夜,我们相互陪伴一路走过的艰辛,历历在目,面对离别,我泪如泉涌,心里充满万般不舍……
张力雄将军遗体告别仪式现场 摄影:杨晓东
4月8日上午,父亲遗体告别仪式在南京殡仪馆举行。吊唁大厅庄严肃穆,摆满了花圈,黑底白字的横幅上写着:“沉痛悼念张力雄同志”,横幅下方正中是父亲的大幅遗像,遗像两侧的挽联十分引人注目:“二万五长征喋血疆场,百十年铸就传奇人生”。父亲的遗体静卧在鲜花和松柏中,身上覆盖着中国共产党党旗。2名人民解放军礼兵肃立,守护在两旁。父亲遗体前摆放着子孙们敬献的花篮,花篮的缎带上写着:“我们永远怀念您!”在《十送红军》凄婉的旋律中,我的泪水止不住一次次夺眶而出。前来送别的除了部队和地方的各级领导、亲朋好友外,还有来自父亲家乡、革命老区、开国将军后代的代表和众多曾在父亲身边工作过的工作人员,除了泪水、悲痛和不舍,更多的是送别亲人远行的祈祷……
告别仪式结束后,父亲的遗体将要火化,我们要和父亲作最后告别,我们全体子女在父亲遗体前下跪行礼,感恩父亲给了我们生命,养育我们,把我们教育成人!思念和不舍将化作流年岁月里抹不去的痕迹,留下永远的记忆。我在心中默默祈祷:爸,一路走好!
我的爱人曾是一名军人,在父亲火化前他两次叮嘱我:清理骨灰时一定要认真检查有没有弹片,因为父亲在战争年代曾几次负伤。我悄悄地交待父亲的驾驶员李双健。火化结束后,殡仪馆工作人员和小李在父亲骨骸左下肢处发现了一块烧焦的金属片!小李立刻电话问我:“首长受伤在何部位?”我回答:“左大腿。”随后小李拍照发给我,当即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弹片有拇指甲盖大小,坚硬而不规则,高温也无法熔化。这不规则代表父亲这辈子漫长的艰苦岁月和崎岖坎坷吗?二万五千里长征、西路军、太行抗日、中原突围、淮海战役、渡江战役、进军大西南等,在近20年的枪林弹雨中,父亲跟着党和人民军队一起走到全国解放。这块弹片质地坚硬,隐藏体内近87年,印证了他百折不挠跟党走的坚强决心!此时,我想到父亲临终前监护仪上的生命体征都没了,唯有一颗坚强的心脏还在跳动,令在场的医务人员动容:“从未见过这么坚强的心脏!”
遗留在张力雄将军体内87年的弹片
我熟悉父亲的历史,知道这块弹片与他亲历的西路军高台血战有关。1937年1月12日至20日,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第5军在甘肃省高台县与国民党马步芳部血战九昼八夜,即著名的高台血战。父亲时任西路军第5军第15师第45团政委,激战中一发炮弹在他身旁不远处爆炸,弹片击中了他的左腿,被卫生员扶下城墙,进行包扎。
高台城失陷后,身负重伤的父亲在高台群众的掩护下,在群众家中的夹墙里隐藏了3天。3天后,他被群众藏在牛车的草堆里送出了高台城,寻找西路军总部。
几十年来,我们常听父亲讲红军、讲长征、讲军史,他所经受的艰苦岁月与各种磨难,九死一生的惊险……,都是那样的不堪回首,尤其是西路军悲壮的历史,更是他一辈子的痛!
父亲当时年仅23岁,腿上的伤口逐渐愈合,但他并不知道腿上还遗留了一块弹片。我多次听父亲讲过高台血战的故事,也知道父亲左腿外侧有一块十分醒目的伤疤。我是一名医生,为什么没有想到呢?2006年10月,93岁的父亲曾在南京鼓楼医院做过脊柱良性肿瘤手术,我与骨科专家联系,了解当年术前是否拍过片子,方知当年术前没有做过下肢检查。我深感内疚。
骨科专家推断,当年这块弹片应该留在肌肉层,未伤及神经血管和骨头,所以年轻时无任何症状。晚年父亲常诉膝关节处疼痛,医院一直当骨关节病治疗,再说父亲的双腿走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又常年奔波在行军作战的路上,晚年有些不适也没有引起更多关注,所以这块弹片才能在肌肉里“隐藏”87年!
父亲1929年参加革命,193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2年参加红军,曾荣获二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和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等。这块弹片记录了西路军悲壮的历史,见证了人民军队的苦难辉煌,也是父亲遗留的一枚特殊勋章。2019年8月20日,习近平总书记视察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纪念馆时强调:“我们要讲好党的故事、红军的故事、西路军的故事,把红色基因一代代传承下去。”
亲爱的父亲,您虽然离开了我们,但是这块弹片深深地印在我的心里,弹片记录了父辈们的牺牲精神,弹片印证了人民军队的战斗历史,弹片记录了西路军的悲壮征程,弹片是父亲留给我们最珍贵的纪念。
与老顾问共度祖国七十华诞
作者:赵晓宁,江苏省新四军研究会五师分会会长
这是一组拍摄于2019年10月1日的照片。江苏省新四军研究会五师分会的兄弟姐妹们正和分会的两位顾问:原新四军五师十三旅参谋长赵俊的夫人姜文特(时年90岁),原中原军区第一纵队第三旅政治委员张力雄(时年106岁)共济一堂,欢度国庆佳节。
如今回想起来,竟已是5年前了。
虽然时间的脚步已匆匆过去,但当天的点点滴滴至今都清晰地留在我的脑海中。
当天上午,大家共同来到张力雄将军家,老将军佩戴着两枚抗战胜利纪念章,神采奕奕手持一面小国旗,下楼步入客厅,与大家一一握手互道问候。
刘昂将军的女儿刘红燕代表大家为老将军献上了一曲《爹爹留下无价宝》。面对着老将军慈祥的面容,我们深刻地感受到,前辈们不仅抛头颅洒热血建立了新中国,他们留下的精神财富真是千车载不尽,万船装不完。我们定要把这革命精神好好地接过,并且要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
一曲结束,老将军和大家一起合唱《人民军队忠于党》,这是他老人家生前最喜欢的一首歌。歌词从人民军队的建立,到抗战八年,解放战争胜利,新中国成立部队的发展,人民军队的宗旨就是忠于中国共产党。
4月2日,老将军用他111岁的人生历程完成了革命军人忠于党的信念,我们会永远怀念这位英雄的老红军,老将军。
张力雄将军手绘《我走过的红军长征路线略图》
文案:五师分会秘书处
张力雄将军是福建上杭人,1929年3月参加革命工作,1931年7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32年4月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他历任红军第一方面军第五军团第一〇〇团指导员、政治处主任、团政委,第一〇二团政委,第五军团直属队总支书记、教导大队政委、随营学校政委,红军第四方面军第五军第四十五团政委等职。
长征是中国共产党最伟大的丰碑之一,长征精神永远镌刻在张力雄的心上。1996年是红军长征胜利60周年,为了弘扬伟大的长征精神,定居杭州的张力雄将军决定手绘一幅《我走过的红军长征路线略图》,他带领秘书廖明查阅了大量资料,60年前的难忘征程又一一浮现在眼前。
2008年4月,张力雄将军在自己创作的《我走过的红军长征路线略图》前介绍三过草地的情况。摄影:杨力仁
长征初期,五军团是红一方面军的后卫部队,为了掩护主力部队转移,张力雄将军多次率部与敌人进行浴血奋战。1934年10月,张力雄将军率领五军团教导大队800多名学员,在江西省兴国县老营盘白云山下阻击国民党军激战三天两夜,毙伤大量敌军,最后奉命撤出战斗,转移到兴国县高兴圩,在夜色的掩护下,踏上战略转移的征程。
1934年11月,中央红军在第四道封锁线与国民党军队展开了殊死决战,为了确保中央领导机关和其他部队顺利过江,担任掩护任务的五军团三十四师被阻止在广西北部地区的湘江东岸,与敌人鏖战四天五夜,为红军渡过湘江赢得了宝贵时间,全师6000余人仅剩50余人,一〇〇团2000余人仅剩4人。张力雄曾任一〇〇团政委,湘江之战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他在《长征略图》中记载:“我红三十四师7000余人除少数脱(险)外,全部壮烈牺牲,其中大部分是福(建)人。”
夹金山是红一方面军长征途中翻越的第一座大雪山,主峰海拔4260米,终年积雪,人迹罕至。抢渡大渡河后,张力雄就病倒了,一路“打摆子”。翻越夹金山前,军医把教导大队仅剩的3支奎宁给他打了1支,他和收容组一道缓慢登山。山下与山上的温差很大,越往上爬气温越低,寒气袭来,冷风刺骨,把被子等能裹在身上的东西全披上,仍然冻得直打哆嗦。脚上的草鞋变成了冰鞋,脚被冰划破,鲜血直流,却一点儿也不疼,脚已经完全冻麻木了。快到山顶时,山势更加险峻,寒风夹着雪花,打在脸上就像刀割似的,一些体弱和负伤的同志坚持不住了,便长眠在雪山上了。长征途中,红军先后跨越近百条江河,攀越40余座高山险峰,其中海拔4000米以上的雪山就有20余座,红一方面军每前进300米就牺牲一名红军。
翻越夹金山后,中央红军和红四方面军在四川懋功会师。中共中央决定红军两大主力共同北上,在川陕甘建立根据地。由于张国焘持反对意见,红军只好改经自然条件极为恶劣的草地北上。
1935年7月,中革军委决定取消红一方面军各军团番号,五军团改为第五军。8月初,为进军甘肃南部,中革军委决定红一、红四方面军混合编成左路军、右路军,第五军编入左路军,脱离红一方面军建制。这一次整编让包括第五军在内的红四方面军三过草地,吃够了苦头。
1935年8月,张力雄率部一过草地,从川西北的查理寺地区出发,向班佑开进。因张国焘坚持南下,反对北上,已经进至嘎曲河的张力雄部不得不二过草地,重新返回阿坝。这时秋风凛冽,战士衣单鞋破,大军再过草地,粮食更为缺乏,不时会看到第一次过草地时牺牲的红军战士的尸体。他们有的手挽着手,胳膊挽着胳膊,一齐倒在地上;有的趴在地上,背上则背着另一个战友;有的牺牲之前仍保持着向前爬行的姿势,两手攥着泥土和青草,身旁有用手指挖出的长长沟痕;有的女战士抬着伤员一起牺牲,担架还压在她们的肩上……
1936年7月10日,张力雄率部三过草地,从松潘县西侧进入草地,经卓克基向包座地区开进,历时近一个月。根据前两次的经验教训,这次过草地之前,部队做了必要的物资准备,但这一次比前两次路程远、时间长,再次面临极为严峻的考验,饥饿挑战着红军的生存极限。
2006年10月,张力雄将军为纪念红军长征胜利七十周年题词。
张力雄部最后一批过草地,沿途的苦菜、酸果、野葱、大黄叶、野白鹤草等野菜早被先头部队吃光了。很快发生严重粮荒,有的连队粮食只能维持一到二天,有的连队已经断粮。张力雄的警卫员赖国标几天没有东西吃,因误食了一种野菜汤,最后饿死在张力雄的怀里。张力雄决定把全团的枪皮带和土造牛皮斗篷集中起来,交给供给处统一分配。牛皮带怎么吃?经过试验,先将皮带烧焦,再刮干净敲碎,和野菜一块煮,尽管难吃,总比饿肚子强。张力雄的牛皮带又宽又长,黄得发亮,这是1934年初夏他率新兵团到福建沙县、永安地区搬运战利品,红七军团军团长寻淮洲奖励给他的。他把这根牛皮带也贡献出来了,一根牛皮带加上野菜够3个人吃上一顿。
一个月后,全团终于走出了草地,刚到包座村口,军部就通知派人领回11头牦牛,赶紧宰牛做饭,全团像过节一样热闹。张力雄叫人先煮了30多斤牛肉,送给掉队的同志,救了20多名战士的命。
长征途中,张力雄曾多次遇险。1935年6月,部队在向夹金山开进的途中,敌机飞来扫射轰炸,张力雄指挥部队疏散隐蔽,敌机扔下的一枚炸弹在他身旁不远处爆炸,他和教导大队大队长鲁瑞林被深埋在泥土中,抖掉身上的泥土才发现居然毫发无损。
1936年10月,中国工农红军第一、二、四方面军在甘肃省会宁县胜利会师,结束了历时两年、伟大而艰巨的长征。为了确保三大主力红军会师后安全北上和顺利西进,根据红四方面军的作战部署,张力雄率部参加位于甘肃省通渭县、会宁县交界的华家岭阻击战。面对敌人的猖狂进攻,张力雄抓起一挺轻机枪冲在前面。激战中,张力雄突然感到右胸受到猛烈撞击,低头一看右胸口袋的一个土造笔记本被子弹打得粉碎,这次他侥幸又躲过一劫。
2008年4月,张力雄将军在手绘的《我走过的红军长征路线略图》前介绍自己三过草地的情况。摄影:杨力仁
经过近半年的艰苦创作,张力雄手绘的《我走过的红军长征路线略图》终于面世。位于福建省龙岩市的中央苏区(闽西)历史博物馆是国家一级博物馆,馆长邓泽村2013年、2015年先后三次赶到南京,希望征集这件珍贵的文物。张力雄将军桑梓情深,决定把这件文物捐给家乡的博物馆。
张秀龙与张力雄的生死之交
作者:张进沪,开国少将张秀龙之子、江苏省新四军研究会五师分会会员
我的父亲张秀龙参加红军时,在红二方面军二军团。而张力雄伯伯在红军时期的经历非常坎坷,他曾经在红一方面军,红四方面军,甚至红西路军都留下战斗的足迹。
父亲和张伯伯相识并共事是在解放战争时期。
作者张进沪在湖北宣化的中原突围纪念馆,张秀龙任鄂西北军区野战旅旅长(左),张力雄任政委(右)。
1946年7月,中原突围后,8月张伯伯所在的南路军与父亲所在的江汉军区部队在房县上龛地区会师。经中共中央批准,成立中共鄂西北区党委和鄂西北军区。由王树声任区党委书记、司令员兼政委,刘昌毅任副司令员。所属部队编为1个野战旅和4个军分区。野战旅是军区机动作战部队,父亲任野战旅旅长,张伯伯任野战旅政委。野战旅取消后,父亲到五分区任司令员,张伯伯到三分区任政委,同隶属于鄂西北军区,共同执行反“清剿”保卫根据地的任务。面对国民党对根据地残酷地“清剿”,鄂西北根据地反“清剿”斗争进入极端艰苦的阶段。部队无日不行军,无日不打仗,无日不牺牲,有时一个晚上要转移几个地方。反“清剿”斗争虽然取得一些胜利,但面对敌人的优势兵力,鄂西北军区主力终因寡不敌众被迫由武当山向南转移。
1947年1月 ,父亲的第五军分区和张伯伯的第三军分区会合后,转战到保康城南康家山一带,被国民党四个团和一个营围困在康家山上。连续半年艰苦转战,部队弹药难以补充,再加上寒冬腊月,指战员们单衣薄衫,缺医少粮,部队战斗力严重下降。部队凭借山峦叠嶂、沟溪交错的复杂地形,打退了敌人的多次进攻。最后部队化整为零,分头突围。张伯伯再三叮嘱父亲:“我们谁也不能丢下谁,一定要冲出敌人的包围”。父亲带领一部边打边冲,率先突出重围。张伯伯部在当地群众的带领下,沿着山民平时上山采木耳走的山间小道,摸黑走了一夜,终于在第三天凌晨突出重围。
突出包围的部队与上级失去联系,面对今后要孤军作战,部队领导经商量决定,部队向大别山转移。5月上旬,部队到达安徽省潜山县大佛寺,结束了自中原突围以来的11个月鏖战,经中共中央华东局批准,张力雄、张秀龙、汪乃贵等4名旅级领导分两批化装转移到苏北根据地。张秀龙,张力雄等是国民党重金悬赏缉拿的“匪首”。为了确保安全转移,华东局派遣地下交通员老陈从上海赶到潜山,陪同张秀龙,张力雄、汪乃贵等分别离开皖西。两位生死之交的战友又各自踏上了新的征程。
7月,父亲和张伯伯先后抵达苏北解放区——盐城县益林镇(今属阜宁县),受到华东野战军第12纵队司令员陈庆先、政委曹荻秋的热烈欢迎。在苏北解放区他们都接受了新的任命,父亲任华中指挥部第五军分区司令员,张伯伯任华东野战军第十二纵队政治部副主任。在苏北兵团的统一指挥下,两位老战友协同作战,取得了益林战役的胜利,并乘胜攻克了响水口,陈家港等据点。
1948年5月底江淮军区成立,父亲任江淮军区独立旅旅长,张伯伯任江淮军区政治部副主任,他们一起参加了伟大的淮海战役。
南京解放后,三位江淮军区的老战友伉俪在南京合影。左侧是原江淮军区副司令饶子健夫妇,中间是原江淮军区独立旅旅长张秀龙夫妇,右侧是原江淮军区政治部副主任张力雄夫妇。张秀龙夫人抱着的是刚满月不久的作者张进沪。
渡江战役胜利后,原江淮军区的三位老战友在南京短暂地见面后,留下一张宝贵的照片,为了解放全中国,又奔赴各自新的战场。新中国成立后,父亲一直在南京军区工作,张伯伯在昆明军区任职。直到文化大革命,父亲和张伯伯都被打倒,他们才在北京相聚,同住在海运仓一号总参第一招待所的北小楼。同住的还有许多全军各大军区被打倒的领导,大家都是在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的老战友。虽然他们的行动受到限制,但战友们的心紧紧连在一起,谁也关不住。一次张伯伯晨练不小心扭伤了腰不能行走,是父亲把他背到房间,并细心地照料直到张伯伯痊愈。之后张伯伯被押至湖南省汉寿县一个军垦农场,强迫劳动两年8个月,父亲也被押至干校进行劳动改造。
1971年,父亲先于张伯伯恢复了工作。当他得知张伯伯的三个子女从插队的湖北京山县调到武汉锅炉厂当工人,立即驱车到锅炉厂把三个孩子接到家中,并告诉他们这里就是自己的家,只要有时间就到家里来坐坐,吃顿饭改善一下生活。父亲对张伯伯孩子的照顾,无疑是对在农场强迫劳动的张伯伯身心上最大的安慰。生死之交的老战友,就是亲如兄弟的一家人。
离休后,父亲和张伯伯分别在武汉军区和南京军区安享晚年,两人虽相隔两地,但经常通信通电,彼此关怀。
2015年10月,父亲在武汉病逝,享年102岁。103岁高龄的张伯伯委托子女到武汉送他最后一程,令我们很感动。
2024年4月,张伯伯在南京病逝,享年111岁。我也代在天堂的父亲送别了张伯伯。
现在两位生死之交的老战友都安葬在南京雨花功德园,从此再也不分离,愿他们在天堂重温革命岁月,再叙战友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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