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2023年5月11日，是涂作潮诞辰120周年纪念日。1936年，涂作潮奔赴陕北，任中央军委无线电通信学校（简称延安通校，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前身）教员。值此诞辰日之际，谨以此文纪念我党我军革命时期隐蔽战线的传奇人物。
放弃所爱专业，木匠学起了无线电
涂作潮出生于湖南长沙一个贫寒家庭，9岁起靠勤工俭学读书，13岁时辍学当了木匠。
1920年前后，正当少年涂作潮走向青年之时，长沙出现了工人阶级的进步组织“湖南劳工会”。
▲《湖南劳工会的宣言》
▲湖南劳工会创办的《劳工周刊》
▲反映毛泽东领导长沙泥木工人罢工的画作
▲莫斯科东方大学
▲1925年旅莫支部名册中关于涂作潮的记录
▲涂作潮在莫斯科东方大学时的学生登记表（现存于涂作潮陈列室）
▲中共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在莫斯科的旧址
▲伏龙芝军事学院校园
▲李强 
▲位于上海的中共中央特科机关旧址 中央苏区第一次反“围剿”胜利以后，随着红军无线电台不断增加，无线电通信人才缺乏的矛盾日益突出。在此前后，中共中央虽然在苏联和上海培训了几十名无线电技术人才派往各个苏区，但数量有限，难以满足红军部队发展的需要。
▲中共中央早期无线电训练班旧址
1931年2月10日，第1期无线电训练班（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前身）在红一方面军总部驻地——江西省宁都县小布村开学，无线电队队长王诤、政治委员冯文彬直接领导训练班的教学组织和思想政治工作。教员有王诤、吴如生、韦文宫、刘寅等。1931年3月，上海党中央培训的无线电技术人员曾三、伍云甫、涂作潮到达中央苏区，充实了无线电队和训练班的技术力量。
▲江西宁都小布木屋。1931年，第1期无线电训练班学员在小布木屋学习、居住。（西电档案馆馆藏）
▲江西吉安东固坳旧址。第1期无线电训练班时期，毛泽东曾在此为学员上过党课。（西电档案馆馆藏）
当时尽管红军生活十分艰苦，每人每天只发5分钱的伙食费，但是对电台的技术人员还是很照顾的。例如，每月生活补贴费3块多钱，晚上加班时，还给开夜餐，等等。
当时使用的是中央红军在第一次反“围剿”中缴获的1部15瓦“交通兵团”造的收发报机。主要任务是侦听敌军的行动、部署以及战斗意图等军事情报。那时国民党军队使用的收发报机大都多也是这个型号，波长都在80~130米之间，利用这个特点，便能经常收听到敌军电台的发报。因此，红军总司令部的首长，每天都要来电台了解敌军动态，以便正确地指挥红军作战，夺取反“围剿”的胜利。
▲1930年12月30日，红一方面军在江西龙冈第一次反“围剿”战斗中缴获的“半部电台”复制品（西电校史馆藏）
王诤在当时电台上是起重要作用的，他来红军时带来了国民党军队的电台密码，因而能顺利地破译敌军的电报，特别是他熟悉敌军电台报务人员的发报手法，能根据收到的信号判断出发报人姓名，再进而判定出敌军的行踪。
▲王诤（西电档案馆馆藏）
涂作潮到电话队后，给学生讲了两次业务课，详尽地对他们讲解了电话机的内部构造以及故障的排除等。为了帮助他们理解和记忆，还画了几幅草图。由于业务技能的普遍提高，再加上其它方面的整顿，电话队的工作很快转入正常。
▲涂作潮用过的分线器
一天，王诤对涂作潮说:“红军中现在的收发报机不少了，有的需要修理，有的需要改装，我看你就在后方负责搞这一工作吧。”涂作潮同意了。不久，军委命令成立无线电通信材料处，涂作潮任主任。
▲通信材料处技术员（西电档案馆馆藏）
但是涂作潮等人在很短的时间里，凭着双手修理了好几台收发报机和一些充电机，还将一台国民党“交通兵团”造的收发报机改为“哈特莱”式，波长也由原来的80~130米变为40~70米。
1932年初，材料处由瑞金搬到于都北面平安寨的一个大山洞里。3月，王诤派涂作潮到红三军团去，要涂作潮在红三军团打下赣州后，进城弄点无线电通信器材回来。
▲学员正在练习发报（西电档案馆馆藏）
第三次反“围剿”胜利后，根据王诤的布置，涂作潮用从上海偷运来的无线电零配件，为赣东北苏区装配了一部TNT型号50瓦的电台。涂作潮记得，当时随电台去赣东北的机务人员是余雅鲁（苏北人，脸部有麻子，宁都起义参加红军）等。
1931年11月，第一次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工农兵代表大会在瑞金召开。领导叫涂作潮给会场装电灯。除了主要装了几盏32伏比较大一点的灯泡外，还装了好几串12伏的小灯泡。当时瑞金没有发电厂，就把材料处的那部直流充电机，拉到会场下面的地窖里，发电后向会场供电。
有一次，从上海运来一部X光机，装配时，发现有一个重要零件不见了。领导便叫涂作潮另外重做一个，并且帮助装配好，使得这部X光机能够正常使用。
涂作潮由赣州回到于都后，1932年四、五月间，材料处全体同志乘船到了瑞金，住在离瑞金大约7里的一个村子里。不久，材料处改为中革军委通信材料厂，涂作潮任厂长。
这时全厂人员比材料处时期多，除了增加一个通信班的战士（班长郝广全）外，还增加了不少技术工人，如车钳工包松林、钳工戴月才（宁波人）、冷作工兼锻工韩启功、翻砂工罗信英以及胡灿传等。此外，还有学生，如学收发报机修理的朱廉、林春生（长征中牺牲）、徐小弟（上海人,百团大战中牺牲），学钳工和充电的廖昌林，学充电的赖有德，学车工的李伟、龙桂生等。主要设备有：普通4尺皮带车床一部，台钳二三部，摇钻一台，2.5马力发动机一部（用于带动车床）等。
当时除了修理收发报机，还能够做电源插头、蓄电池活塞涨圈、齿轮等。此外，还能做落地就响的手榴弹。后来还改装成功一台手摇发电机，但是比较笨重，光齿轮箱大概就有六七十斤重。
▲学员正在使用手摇发电机发报（西电档案馆馆藏）
在中央苏区参加革命的这几年，涂作潮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技术才能，并积极投身到培训红军无线电技术人员的工作中。培养红军无线电技术人员的训练班，很快由一个发展为几个，后来又发展为一个通信学校。1933年，瑞金红军通信学校的学员已扩增到1000多人。
▲江西瑞金下路头，红军通校第4期学员学习所在地（西电档案馆馆藏）
培养李白，红色电波永不消逝
1935年10月，红军长征到达陕北。此后，中共中央开始以陕北作为领导中国革命的大本营。对陕北红军和中共中央而言，当前最紧要的就是要打通与外界的联系。由于当时医疗器械和药品十分缺乏，周恩来便指派在张学良身边工作的我党联络代表刘鼎在西安七贤庄一号院设立了一个秘密交通站。这个秘密交通站除了集中和转运大量医疗器械和药品之外，更重要的任务是转播各式电报。
鉴于涂作潮精湛的技术和坚定的党性，1936年夏，周恩来两次署名发电，令上海地下党设法使“涂木匠6月12日随董（健吾）牧师等到达西安”，于“7月20日进入苏区（延安）”。于是，涂作潮于1936年中秋节赴命前来，与刘鼎接上联系后，便开始紧急装备无线电台，并担任了延安通校（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前身）教员。
▲延安通校旧址（西电档案馆馆藏）
▲涂作潮改装的100瓦电台复制品
▲周恩来
▲中共代表团和平处理西安事变中使用过的电台（西电档案馆馆藏）
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涂作潮奉上级命令回到上海，负责筹建和恢复党在上海的秘密电台。为了不暴露身份，同时便于更好地开展地下工作，他租了个门面，开了个修理无线电的店铺，利用自己以前在上海学到的社会经验，巧妙地周旋于各色各样的人员之间，暗中则为党工作。因为独身一人，涂作潮曾被一米店老板怀疑是共产党，便与一位名叫张小梅的纱厂杂工了解相处后结婚。婚后张小梅从不过问涂作潮的工作，二人一直相敬如宾。
▲1948年涂作潮一家合影
▲涂作潮与妻子张小梅及孩子在延安合影 1939年冬，党组织将报务员李白介绍给涂作潮，希望涂作潮可以大力教授李白，将他培养成全能型的无线电技术人员。在涂作潮的指导下，李白进步很快，只用了两三个月，便能装配和修理电台以及制作一些零件，成为一名全能地下报务员。
▲李白烈士雕塑（西电档案馆馆藏）
经过涂作潮的改装，李白同延安通报的发报机功率从100瓦降低到了业余电台的10瓦，隐蔽性得到了极大的加强。涂作潮还利用普通收音机装配了一部隐形电台，巧妙地改装了里面的一个装置，使“电台”可以迅速变回“收音机”。
▲李白生前用的发报机（西电档案馆馆藏）
1942年9月，正是这一设计骗过了日本专家的眼睛，使得被捕入狱的李白8个月后被保释出狱，继续为党工作。涂作潮和李白师徒二人始终忠诚于党的事业，在中共隐蔽战线上殚精竭虑、呕心沥血。
▲李白（西电档案馆馆藏）
▲延安时期通信材料厂（西电档案馆馆藏）
其间，他除具体负责军委通讯器材的装配、维修等技术保障工作，还受命主持了三局高级机务人员培训班的开办，以加速培养通讯业务技术人才，为党夺取抗日战争最后胜利提供必要的通讯条件保障。
▲涂作潮（中）和无线电通讯老战友在延安合影
▲涂作潮（前排右立者）和伍云甫（前排左一）等在延安合影
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党的内战独裁政策很快又将中国推入内战的渊薮。1946年9月-10月，国民党军队加紧对晋察冀解放区重镇张家口的进攻，人民军队撤出张塬前夕，涂作潮被急召，受领了落实紧急拆运4000瓦大电台的任务。接受任务后，涂作潮与三局另一干部王名震披星戴月赶赴张垣，组织人员，终于圆满完成了拆运任务。此项设备以后在人民解放战争期间，在传播、宣传中共中央声音，挫败国民党的反动欺骗宣传中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1948年春，涂作潮随军委机关到达晋察冀解放区，这时已是人民解放战争节节奏凯的胜利前夜了。1948年年底，涂作潮调出军委三局，等待分配新的工作。1949年初，他向党组织提出，要求参加解放城市的接管工作，被批准后随即南下奔赴新的岗位。
▲延安军委三局办公楼（西电档案馆馆藏）
1949年5月27日，上海解放。以陈毅为首的上海市军事管制委员会委任涂作潮为接管旧政权的两个大型官办企业“中央无线电公司”和“中央有线电公司”的军代表。作为两大公司的首席军代表，涂作潮对工人群众访贫问苦、多方救济，调动广大工人群众的积极性。在工人群众和技术人员的共同努力下，上述两大公司的恢复工作得以顺利及时地完成，取得了显著的成绩。新中国成立以后，涂作潮先后在第一、第四机械工业部工作。
▲1979年1月2日，特科战友聚会西单四川饭店，当时涂作潮只能坐在轮椅上了。（一排右三涂作潮）
▲1981年陈云同志接见涂作潮
这位我党我军革命时期隐蔽战线上的传奇人物，在青年时就怀揣一颗赤胆红心奔向党，成为一名精钻通讯的红色特工，架起连接中共中央与外界的空中桥梁，让红色电波永不消逝，而在晚年时期他对党的热爱也丝毫不减，不顾多病之身，以极大的热情参与了回忆整理党史、军史，尤其是党和隐蔽工作战线史料的工作，为红色精神的传承做出重要贡献。
▲涂作潮陈列室
1984年12月31日，涂作潮因病长逝。
涂作潮同志的一生是为共产主义奋斗的一生，无论在白区做地下工作，还是在战火纷飞的岁月，他都卓越地完成了党交给的各项任务。他襟怀坦白，光明正大、刚直不阿，是我们党的优秀干部，优秀党员，也是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光辉历程中一位出色的教员。
参考资料：
[1] 张洋. 红色摇篮：中国工农红军通信学校历史回顾[M]. 总参谋部通信部, 2006.
[2] 沈晓昭主编. 《纵横》30年典藏限量版 1983-2012 2000卷 上[M]. 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 2015.
[3] 《百年风华群英谱｜涂作潮：传奇木匠造电台 谍海神工建奇勋》[EB/OL].https://xingshashibao.icswb.com/h/104992/20210604/660679.html
注：文中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END—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西电记忆）：纪念西电教员涂作潮诞辰120周年 | 本为“木匠”，却做了李白的老师，将“电台”变成“收音机”，救出入狱8个月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