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双堆集消灭黄维兵团(三)
(37团·军魂永存)
作者:周晋云
“裹尸马革英雄事,纵死终令汗竹香”。英雄倒下了。“为英雄报仇”的熊熊烈火,在每一个人的胸中燃烧。敌人要为这位勇士的牺牲,付出巨大的代价!在我又一次英勇反击中,敌人又在我前沿阵地丟下了成堆的尸体。可是,敌人仍顽抗占据着小张庄西北约 200 米的一条交通壕。1 营“红 1 连”哪能忍受这种靥憋气,连长李希林满腔仇恨,率领勇士们用手榴弹抵近战斗,冲进战壕并与敌人实施白刃格斗,刺刀刺、小钢铲劈,勇往直前,一股作气,终于将这股敌人全部消灭。为韩营长报仇!此次战斗我共歼敌 566 人(被拖走的还不算),俘敌 58 名,缴获重机枪 8挺,长短枪 160 支,击毁坦克 3 辆。37 团 1 营副营长韩天邦等 169 位战友为国捐躯,253 位战友光荣负伤。
入夜,1 营 3 连连长卫有富蹲在战壕里,突然听到一声枪响,接着看到战壕右边跑过一个人来,他知道红2 连经小张庄一战又补充了一些勤杂人员,总共还有 18 个人是在 3 连的左翼,这右边跑过来的是什么人呢?仔细一看,是一个国民党兵,卫连长“叭叭”两枪,打伤并捉住他,追问后才知道后边还有未跑的敌人。卫有富大声喊道:“你们听着,是那一部份的?”
对方如实回答,证明是敌方的一个排。“你们还有多少人?” 卫连长又问道,“现在还剩 18 个。”“请你们排长过来,我们谈判”,“排长,副排长都阵亡了,我是上士班长,负责指挥。”“你们过来吧!我们欢迎!”对方沉默了,过了很久也没有过来人。卫连长担心又有什么变化,想一个猛冲去解决问题。后经过请示周肇体营长,决定派 1 连去人,收拾这十几个敌人。
英雄的 37 团,以气壮山河的英雄气概,以视死如归的豪情壮志,用他们自己的血肉之躯战胜了敌人的无数次疯狂进攻。楔入敌人防卫圈内的小张庄阵地,在殷红的血光中岿然屹立。
12 月 2 日晚,2 营迈着沉重的步伐,告别那块还散发着浓郁火药味的土地,默默地告别昔日的战友,将战斗的接力棒交给了 38 团 1 营。亲自指挥 2 营攻占小张庄的钱振山老营长回忆说:“这一仗打的相当苦,我们营 30 小时没有吃饭、没有供水、没有睡觉。敌人动用了 12 辆坦克、12 门榴弹炮、28 架飞机、2500 多人力,一天之内,向我们发起了无数次进攻。2500 人只回去了 500 多人。黄维向蒋介石报告后,蒋要他一定要组织反扑,夺回阵地。可是,敌人再次发起猛烈进攻时,小张庄阵地出现了一支新的生力军——张英才营(113 团 1 营)。此次争夺直打得天昏地暗,敌人仍然没能拔掉这颗‘钉子’。直到整个战役胜利。
由于 37 团 2 营和 113 团 3 营坚守小张庄有功,旅部给这两个营同时授予 “攻如锥守如钉”的锦旗一面。小张庄这个不为人知的小村庄,随着淮海战役两军大战和黄维兵团的覆灭,而闻名于全国乃至全世界,列入世界军史。
前进挖掘 ·政治攻心 ·让条条壕沟通向杀敌战场
经过张围子和小张庄血的洗礼,我们上级指挥员们才真正懂得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这是几天来成百上千烈士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铁的真理!要求我们上级指挥员时刻保持冷静,清醒的头脑。珍惜生命,爱戴基层官兵。
步兵阵地战必须遵照毛主席的指示:“不是依靠急袭,而是依靠充分的侦察和战术准备(近迫作业步炮协同等),去取得成功。”这是无数基层官兵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的代价!上级及时总结前期战况,改变进攻方略。
陈赓司令员遵照毛主席指示,率先在 10 旅进行了试点,以后又在整个四纵推广土工作业,即挖密如网的壕沟,构筑坚强的纵深阵地,采取了对黄维兵团逐渐蚕食推进,不断缩小包围圈,步步逼近敌人,克服和纠正轻敌、浮躁等情绪,从此后大大减少了我军伤亡。
月亮明晃晃地挂在天空,地上一片银白色。敌军似乎还嫌不够亮,又把一颗颗照明弹挂在天上,外加一道道探射光柱。就是在这种风卷黄土,寒冷凄凉的黑夜,在敌人不时发射出来的枪林弹雨中,我们的战士,肩上斜挎着枪,腰里插着手榴弹,手里拿着小铁锹,伏在冰冷的冻土上,开始了土工作业。先是每人 10 公尺距离,第次向前散开,卧倒在地,先铲一个浅浅的长坑,掩蔽住自己的身体,然后再用力向左右方向挖去。尔后,两个相互打通,就这样一夜之间,成百上千的交通壕挖出来了。作业中如果被敌人发现,就以密集火力射击来压制敌人,假如敌人冲过来,就依托还没有挖成的工事跟敌人拼杀。一天又一天,交通壕挖个不停。假如当年我军有飞机在空中俯瞰这块中原大平原,我想肯定能看到如同成千上万个“蚂蚁”在不停劳作的壮观场面。数天后,一条条战道就被我们这些勤劳的“蚂蚁”编织好了,最后一直挖到距敌人前沿阵地百十公尺处,相互之间随时可“照面”。
前沿壕沟的后边,是一条条很长很长的交通壕,蜿蜒曲折。之后又分成好多段,好多分岔,以便部队沿着这条壕沟进进出出和多路出击。凡是担任主攻的部队,都有一条主干交通壕,用于炮兵通过、伤员转运、弹药输送等。此外,还建有多股辅助交通壕,专供步兵、突击部队运动,而不致于攻击之前相互拥挤,堵塞交通。各个主干交通壕之间,又都筑有横向的交通壕,以便部队与部队之间相互援助,调动迅速,不贻误战机,灵活机动。壕沟里每隔不远,沟壁上就挖有一个避弹体,里边有三个小水坑,一坑储备饮用水、二坑储备洗脸水、三坑储备洗衣水,还有一个坑储的是石灰水——当敌人施放毒气时急用。在阵地后面还挖有卫生室、工作室、储粮室、指挥室等等。一眼望去,广袤的大平原上无一人影,但壕沟内却是生机勃勃,藏龙卧虎。我们的战士个个都变成了土行孙,钻入了地下。就这样数不清的交通壕朝着前方、左右则曲折蜿蜒地天天在增多。蛛网般的交通沟沿上的积土,好像一道道田梗,排列在广阔的平原上,缠绕割裂着包围圈中的敌人。电话线连接着潜藏在壕沟内的各个指挥所和前沿阵地上的千军万马。
主交通壕真像个热闹的街市,穿梭着来往的各类行人。战斗由此开始向前方延伸。伤员由此可安全送往后方,通信员由此传递着重要的情报和战斗命令,指挥员由此走向战斗和各个前沿,炊事员由此保证热饭、热菜送到班排,政工部门的战况通报和战地宣传小报都由这里发送。
交通壕里有弹药储备室、会议室,战士们有的还在交通壕内土壁上写着 “战士之家”等的口号。有时还能听到阵阵悦耳的口琴声,总之交通壕错综复杂且四通八达。如果你是第一次走进交通壕,若不看标识,如同进入了太极八卦阵或迷宫一样,保你进得去出不来,想沿途返回,更是难上加难了。
这就像一个地下长城与繁荣有趣的闹市,假如没有战争,这该是多么有趣的童话世界呀。
交通壕最前沿的 1 营 3 连战士,距敌阵地只有 30、40公尺,许多戏剧性故事就此发生了……1 营 3 连前沿阵地,经常与对方隔壕对话。我们战士发话道:“蒋军官兵们,肚子饿了就过来吧,我们这里有好吃的。”我们开饭了,愿意吃馒头的就爬过来,不必客气。”
我们的喊话,对饿得饥肠辘辘的敌人诱惑力极大。有一个士兵真的爬过来了,抓起馒头就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噎的一直打嗝。吃饱之后,叫他原地爬回去,动员更多的人过来。他不想走,费好大的劲才劝他返回,临走时又抓了几个馒头给他。像这样的事每到傍晚屡屡发生,而且越来越多。
有一天,敌人的飞机投下降落伞,拴有两箱子弹,落在敌我阵地之间。白天敌我双方都不敢去抢,天黑下来,3 连连长卫有富喊上通信员去搬运这两箱子弹,约定每人扛一箱,可通信员个头小,扛不动,卫连长只好先扛回一箱,再去扛第二箱。当他第二次过去,刚走近降落伞时,还未扛起箱子,就看到从敌人阵地上走来 4 个人,卫连长反应快,脱口而出:“那个单位的?”对方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你是哪一部分的?”卫有富立即改口:“我问你是那一部分的?”说着就蹲到地上,顺手拣起敌人丢在地上的一件美式大衣披在身上。对方渐渐走近,一看果然是自己人,就不再生疑。而后,卫连长看清了来了 5 个人,他先抓住敌人的枪,正要射击,后面敌人阵地上又上来了 5 个人。卫有富抓住的那个敌人“扭了一圈半”,狠狠的扇了那家伙一个耳光,骂了几句。那家伙好像是挨贯了长官的耳光似的,看到卫穿的是美式大衣就愣住了,他定了定神,大叫道:“共……”,连“军”字还没出口,卫已扛着子弹往我方阵地跑来。说时迟那时快,其余敌人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齐朝卫连长开火,子弹向卫连长飞来。在他头部中弹负伤的同时,他已经跳进了我方的战壕里。同志们一看连长脱险,就迅速向敌人开火。天明一看,在我阵地前面,又留下了好几具敌人尸体。
土工作业战法对敌人威胁极大。他是我军在平原上两大集团对垒有效杀伤敌人,保存自己,经过战争实践创造出的一大发明,是近代战争史上的奇葩。战后,从敌军口中便得到证实,敌 18 军代参谋长姚纪昭,在他被俘后,是这样描绘的:“贵军的战壕卓著术更厉害,头一白天,还是一二百公尺的开阔地,加上我们的火力,估计你们无论如何也过不来。但过了一夜再一看,交通壕的网,已把我们网在中间了,相距只有几十公尺,我们还有什么办法?本来,我们也提出,以交通壕对交通壕的办法,可是执行不了,我们的官兵没有那样勇敢士气,只好眼看着一块一块被吃掉。”
敌人的防御体系,随着我军战壕“蚕食”战法,在军事上被我们打垮了,在精神上也完全崩溃了,因此,我军开展瓦解敌军的政治工作正在有条有序的进行着。
被围的敌人,一切能吃的东西都没有了每当我们开饭的时候,战士们就把肉包子挑在刺刀上,从交通壕伸出去,大喊:“谁吃包子就过来。”有些饿得濒临半死的人,常常在深夜,悄悄爬过来要东西吃。我们就向他们宣传我军宽待俘虏的政策。吃完后,又放他们回去。他们回去了,就成了我军事实上的义务宣传员。有的又带着其他人过来吃东西,有时还把抓来的俘虏放回,让他们带上劝降信给敌人指挥官,有时也动员起义人员或之前解放战士以亲身经历向敌阵地喊话,谈自己的感受。这种政治攻势是相当利害的,他像“红色传染病”一样,迅速在敌军中蔓延,加上饥寒交迫,敌军战斗力大大减退。我们的喊话一开始,大部分敌人士兵聚集在一起偷偷静听,有时也拿国民党军人的亲属来信在战壕里宣读,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家乡已经解放,土改翻身的家人们已分得了土地,盼着他们回家团聚,种自己的庄稼。敌军广大士兵都是穷苦人出身,听到这些个个声泪俱下,心中跌宕起伏,哪还有打仗的心思呀。特别是中野、华野首长发出的《敦促黄维投降书》宣读后,不啻是在敌军投下一颗无法抗拒的重磅炸弹,使那些中下级军官更加惶恐不安,纷纷准备寻找自己退路。
敌 12 兵团副司令兼 85 军军长吴绍周被俘后承认:“最使他指挥头痛的是,解放军继续不断放回俘虏,纷纷宣传解放军宽大政策,更进一步瓦解了官兵的战斗意志。”敌人害怕放回的俘虏,就像害怕瘟疫一样,也曾试图隔离起来,但隔不了声音啊。宣传我军宽大政策的广播,在前沿阵地响彻云霄。再加上大量的食物,肉包子、油饼、香汤的诱惑,寒冷北方冬天敌人饥寒交迫,在我军强大的政治攻势,使本来已走投无路的敌军,更加“四面楚歌”,且官不用心、兵不用命、斗志涣散、无力再战了。
37 团经过几次战斗,特别是小张庄和张围子的战斗,伤亡严重。但因战俘的大量涌现,也给我们带来了充足的兵源,也忙坏了各连、营、指导员、教导员,他们在阵地上即要指挥战斗,还要抓时间甄别俘虏人员。(预防反动顽固军官混夹其中),对俘虏作战地短暂的形势教育和诉苦教育后,对一线战斗人员实行随俘随补。情况紧急时,机关干部也分批补入连队任职。使部队始终保持基本满员,不少战士昨天还是国民党兵,今天就成了人民的战士,不少人参战时,还穿着国民党士兵服,戴着国民党军帽。唯一的识别标志,就是帽徽。但我们一时弄不到这么多的帽徽替换。于是解放战士臂上缠一条白毛巾识别。有一个解放战士,刚补到 37 团打仗时,他说:“你看我这身打扮,弄不好会发生误会。”于是给他手臂上缠了一条白毛巾投入战斗,当他冲到敌人碉堡前,命令敌人缴枪时,敌人说:“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这位解放战士,拍拍手臂上的毛巾,自豪地说:“我已经是解放军了。”敌人这才明白过来,乖乖把枪交给了他。
随着俘虏兵源越来越多,连白毛巾也一时难以满足,情急之下,就叫解放战士把国民党军服翻过来穿或把国民党军帽的帽沿折进去。国民党军的大部份兵源,都是被抓壮丁的穷苦农民,又饱受长官的打骂,因此,一经解放后,只要稍加教育,很快就能成为我军一名无畏战士。有的头天在蒋军还是懦夫,第二天补入我军后,作战就能成为英雄。这样的事例也很多,2 营有 12 个战俘立补的解放战士,在参加我军第一次战斗中就立功受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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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我们从军营走来):血战双堆集消灭黄维兵团(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