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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乐极境】
□ 文| 田新法
朋友们都知道，汉语普通话分为“四声”，即第一声阴平、第二声阳平、第三声上声、第四声去声。正因为有了这四种声调，所以普通话说起来就显得抑扬顿挫、婉转绕梁，听起来好像有旋律性和音乐感。但在一些方言里，“四声”却并不怎么明显，甚至大为简化。比如特色鲜明的河南林州话，似乎就只有“阴平”和“去声”两种声调，而且“去声”能够占到整个发音的一大半。
不信你听听：“中国伟大”四个字，用普通话念起来分别为第一声、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而用林州话念起来就全部是第四声。你再分别用普通话和林州话读一下“中国人民解放军”，普通话听着是在四个声调中不断地转换，而林州话基本上都是第一声和第四声。其实，林州人说任何一句话，当然是指地道的林州话，大都以“去声”（第四声）为主，也有很少一部分“阴平”（第一声），而“阳平”（第二声）和“上声”（第三声）则基本排除不用！
“去声”是一个高降调重音，它的特点就是发音短促、铿锵有力、直接了当。“去声”用得多了，说话似乎缺少了蜿蜒曲折和跌宕起伏的变化，但却增加了阳刚之气，更显得掷地有声。据语言学家讲，世界上的声调语言大致分为两种：高低型和旋律型。高低型是根据音的高低来区分声调，美洲、非洲大都属于此型；而旋律型则除音的高低外，还根据音的变化来区分声调，汉藏语系就是其典型代表。一旦我们把普通话里的“四声”简化成了两种声调甚至一种声调，那么说出来的话就有“外国味儿”了呢，许多外地朋友在初次听到林州话时，会开玩笑说你是在讲外语；也难怪呢，每当我们看到一些大鼻子的外国记者在用中文发布新闻时，总听着是一个声调，是那样地“林州味儿”！
林州人说话“去声”多，在很大程度上囿于当地的自然环境和生存条件。常言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到什么山唱什么歌”。林州位于太行山深处，山高林密、坡陡路险，且土薄石厚、十年九旱；没有江南水乡的精致灵秀，没有塞北草原的苍茫辽阔，更没有西部大漠的雄宏壮阔和东部海疆的宽广无垠。自然环境和生存条件相对恶劣的太行山区，养育了相对封闭的林州人，说出话来就显得那样地“山气”和“土气”。音节非常短、声调特别高、口音特别重、“去声”特别多，好似机关枪“嘟嘟哒哒”一梭子，又好似锣鼓点儿“咚咚锵锵”一阵子。如果不是得益于当年苦干十年引漳入林修建的红旗渠，以及当今太平盛世“南水北调”引来的丹江水，林州怕是难改贫穷落后的旧貌，林州人说话“去声”多的特点也永远不会改变。
林州人说话“去声”多，也成就了林州人的脾气性格。大山里的林州人像先祖女娲留下来的补天石，刚烈坚硬、脾气豪爽、性格执拗。说话直来直去，从不会拐弯抹角；办事诚诚恳恳，从不会哄哄骗骗；干活儿吃苦耐劳，从不会偷奸耍滑；待人豁达大度，从不会小肚鸡肠。不论你在何地何方，一听到充满着“山气”和“土气”，“去声”特别多的说话口音，就知道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林州人，这种话是“林州话儿”。当你身在江湖、走南闯北混生活时，或许就有过这样的经历：打听路、问个事、与人答话，还没说两句“去声”多的“林州话儿”，就被同在异乡打拼的老乡认了出来。林州人说话“山气”和“土气”，但却在什么地方都吃得香，部队征兵时抢着要，建筑工地上出尽风头。林州建筑大军遍布东西南北各大城市，甚至异国他乡。不论在哪里，“去声”多的“林州话儿”，就是林州人的乡音，就是林州人的名片，听着是那样地熟悉、亲切，会深深地搅动你的情感与心扉。
得益于改革开放和社会发展，太行山深处的林州已经从根本上改变了面貌。林州人所处的自然环境和生存条件在变，林州人的说话口音也在变。现代教育已经使得林州大部分的年轻人都既会说林州话，又会说普通话。所以，地地道道的林州土话快要变成“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据说，林州不少有心人在研究自己的话，也有一些热爱林州文化的外乡人在学习林州话。我写这篇小文，一方面可以为研究林州话的朋友拓展一下思路，另一方面也能给想学林州话的朋友提供一个小窍门。这个小窍门就是：你在学说林州话儿时，不妨全部或者大部分都使用“去声”，即汉语拼音第四声；这样说出来的话，就很有点“林州味儿”了。如果有人再给你指点一下“啊”与“喔”、“舌尖音”与“舌根音”等的变化规律，那么我敢说，你的林州话儿就说得“八九不离十”了。不信你就试试看。
田新法 男，古稀老汉。大学文化。籍贯河南林州。从戎23年，铁路工作近20年。出版文学作品集《春天过后不是秋》《文乐极境》等。现为河顺文艺【文乐极境】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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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河顺文艺）：【林县方言岛】林州人说话“去声”多 | 田新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