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顺文艺.第632期】
说明:发表先后以当天发布为准。
寒衣节
儿送棉衣并羽衾
星因朔气寒椿树
农历十月一日为寒衣节,俗称十月朝、祭祖节、冥阴节,是中国传统的祭祀节日,起源于周代,流行于北方。 北方将清明节、中元节、寒衣节,合称为中国“三大鬼节”,在这一天祭扫,纪念亲人,谓之,送寒衣。
【散文】
父爱如天
文 |王成英
诵读 |新 生
在悠远的记忆长河中,我可能和常人有所不同,宽厚深蕴的父爱更难以让我忘怀。
依稀记得五六岁的时候,那是个寒风凛冽的冬天,我们兄妹三个蜷缩着挤在一个土炕上,哥哥钻一个被窝,我和妹妹脚蹬着脚睡一个被窝。
那个时候的晚上,俺爹总会把扣在煤火上烧的滚烫的“火轱辘”放俺们被窝里来回滚动,直至暖乎乎的,我们钻进里面,舒服地眯着了眼睛,他才会眉开眼笑地停止此项“劳作”。
不知道那年代啥原因,孩子们细细的衣服夹缝里竟是一溜溜白色针尖大小的“鸡子”、胖嘟嘟黑色跳来蹦去的“虼蚤”们舒适的阵营!呵呵,它们的大名就叫——虱子和跳蚤嘀!
你看戳种(倒霉)不,本来俺爹在生产队受(劳动)了一天,就够失慌(累)的,现在晚上他还得坐在煤火旁边,极致耐心地把堆放在炕上的一件件小棉袄、小棉裤的里子翻出来,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用两个大拇指用力一对挤,随着有节奏的“咯嘣”、“咯嘣”声,刚才还侥幸“潜伏”着的“鸡子”、跳来跳去的“虼蚤”瞬间一命呜呼!听的我们身上起一阵鸡皮疙瘩,然后我们兄妹仨小嘴都咧到耳朵根儿了——再也不用担心明天全身瘙痒得呲牙咧嘴了!
第二天浑不明(天色还暗,傍明时分),爹把我们兄妹三个的棉衣、棉裤双手架在火头上烤热,才喊醒我们穿在身上。然后把提前熬好的小米粥舀到碗里,粗瓷盘子里再放两三个热腾腾的粗粮馍,盛一碟儿自家腌制的咸菜,喊着:
“林儿(哥哥的小名),英儿(俺的名字),也不冷也不热的,快点儿吃饱了,咱好好学习。”
那个时候能够光顾的娱乐节目实在少的可怜!我们栗家沟村十里八村相对来说也算有“名”,每隔半月放映一次的黑白电影吸引了三里五村的老少爷们、大姑娘、小媳妇,还不到放映那个点儿,场地上就黑压压地挤满了的人群。
我家住在村最西头,放电影的大队院儿在村最东头。每逢初一、十五这两天,父亲总是提前个把小时,随便拨拉两口饭,两手掂三四个小凳子,乐哈哈地屁颠屁颠儿地跑二里地,去占那个不前不后不左不右看起来可得劲儿的地方!如果赶上秋冬,无论结局多诱人、多精彩,最后“一盘”(电影盘带)俺爹总是断然不看的,他早早回家做那一锅白菜粉条疙瘩汤,等我们看完回家后,都能咕噜咕噜喝上满满一大碗,然后嘴里呵着热气儿,身上暖烘烘的钻进热被窝,父亲才一边哼唱着“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一边麻利地把锅碗瓢盆收拾干净,用扎在腰间的深蓝色老粗布围裙擦干双手,再掖掖我们没有裹盖严实的被子,幸福地看着我们微笑。
要说俺爹的文化也真提打不开。奶奶去世早,父亲没上几天民校就停课了,在家帮衬着给爷爷、大伯、姑姑们烧火做饭,起早贪黑背着个小竹篓满山遍野地搂树叶、挖猪草。成年之后在小队干活记工分,挠头弄腮、脸憋得通红也扣不出来文人们的那几个“蝌蚪”来。
“唉,这不识字可真不行⋯⋯”,百般无奈的爹就干“啥”画“啥”的“自造字”,不成想,时间久了,嘻嘻,还真画出了具有自己特色的“学问”来!
在那个一个工分几毛钱、闲暇打个零工挣个块儿八毛钱的时代里,一年区区百把元的收入就是全家五六口人的“吃喝穿戴”。想不到俺爹在我的请求下,竟瞒着娘亲破天荒地给我预订了一套全校唯一的月刊——上海出版的《故事会》。
纸里终究包不住火。放学后我小心翼翼地猫在茅厕里偷看这小本本书,还是让娘亲那“拐弯眼”给瞅见了,她顿时火冒三丈,随手捞出一把锄头棒儿撵的我满院子乱蹿……
她那个心“疼”的哟,噗哒噗哒直掉眼泪……一天到晚开始没完没了地嘟嘟囔囔埋怨俺爹:
“恁大人也不算算帐,十来块能给俩孩子都买件灯芯绒上衣了⋯⋯”“买诺‘闲书’,能当吃当喝哦⋯⋯”“尽拿钱补诺‘破笊篱’⋯⋯”
沉默寡言的爹终于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扬起右手一拍大腿:
“啥书上边也有字吧!英儿咂咂念念(一心)想看了,我就买了,咋的!”
转眼到初三年级了,这天上午,也不知道爹诺“榆木疙瘩脑袋”咋想的,站在院子里和我面对面、口、手、脚“火力全开”,“咋来至去”交待一番,竟让我兜里揣着全家牙缝里省下的五六十元钱,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永久”牌自行车,到坑洼不平小道旁的庞村信用社存钱耶!
好在办成了事儿,一下子也觉得自己成大人了。有了第一次“成功”,我一跃成为家里的“财政大臣”。去的信用社次数多了,那两三个营业员阿姨也和我面熟了,只要一瞅到我,边忙活手头的工作,边朝着我挤眉弄眼,你一句我一句和我打趣儿:
“黄毛丫头,你胆儿可真大!”
“丫头,你老爹在培养掌门人的吧?”
……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我真的是“懵胆儿”,不过也是那时代好,环境好哩!
“懵胆儿”的人做“懵胆儿”的事儿吧,到了十八、九岁的时候,有一天我竟突发奇想,想裁缝衣服!不过也是呀,女儿家家的,也是该学学女红活计,总不能天天像豁张三疯吧。说干就干,立马和邻居金鱼嫂借了一本裁缝书,一把快刃剪刀。翻来翻去看了半天书,“胸有成竹”“大言不惭”地说破了天,娘亲听着还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再咋也不敢让我来操剪“杰作一番”。
父亲蹲在那儿听我“高谈阔论”了半天,站起身瞅着我,满意的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爱意和赞许。
他默默地从灰不拉几、少角没楞的卧柜底层翻出一块准备过年做衣服的深蓝色毕叽布料,用力抖开后又用右手使劲拍打了十几下,瞅瞅叠折儿不那么深了,才一声不吭地递给了我。哦,爹呀,是让我裁缝?我疑问的望向了他,他回应了个微笑。“得,我干!”
你说我吧,也算真“能耐”,俨然一副大裁缝模样,麻利地把布料双折放在床上铺拽平展,一步一步按照书上的图示尺寸,左比右划了两个多小时,随着剪刀断断续续的“咔嚓咔嚓”声,衣服前后片、胳膊袖、领子、口袋⋯全部到位!
在一旁提心吊胆的娘亲无奈地瞅着床上七零八落、参差不齐的布片,摇头叹气,嘟囔着左捋右拽,帮着我“信心百倍”,就这样,踩了三天缝纫机,拆拆缝缝,翻葫芦倒马,一件看起来还算件衣裳的“中山装”终于“大功告成”!
这爹呀美滋滋地穿在身上,那效果绝对“杠杠的”:后背上方扭了二缕细折儿,领子角左边翘右边歪,俩大口袋一瞅就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平时十分注重仪表、穿着整洁的父亲,竟然“舍不得”脱,一点也没觉得寒碜,还背着双手哼着小曲儿在大街上来回蹓跶,逢人还“炫耀”:“诶,她王婶,看看,看看,这是俺大闺女英儿一天裁缝都没学就缝成的⋯⋯”
“二哥,您大侄女脑子好使着哩,缝的还不错吧,裁缝门槛都没迈过哎⋯⋯”
⋯⋯
父爱如山,高大巍峨;父爱如河,细流绵绵;父爱如天,粗旷深远!
远在天国已二十八年的父亲:您听到女儿深情地呼唤了吗?
– 作 者 简 介– 王成英 笔名慧莲、碧草蓝天,林州市河顺镇东寨村人,文学爱好者。 -End- 版权声明:【河顺文艺所使用的文章、图片及音乐属于相关权利人所有,因客观原因,如存在不当使用的情况,敬请相关权利人随时与我们联系及时处理。】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河顺文艺):【散文】父爱如天| 王成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