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西進：貴州解放及剿匪
黔北剿匪二三事
1950年初，我四十七师一三九团一营和二营，继成都战役胜利结束之后，即回师贵州，进驻黔北重镇桐梓县城，从此就在这里投入了紧张而又艰苦的剿匪斗争。
当时，杨秀云任一营机炮连连长。机炮连全连驻扎在桐梓县最北部与四川交界的松坎区。
松坎地处川黔边界，是黔北门户。南有天险娄山关、“七十二道拐”，北有“酒店垭”、“九盘子”，川黔公路由此经过，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1950年2、3月份，松坎地区出现了几股政治土匪。有号称“川黔反共军”总司令的张华清部；兴隆地区有以原国民党团长犹凯为首的股匪。他们凭借险山恶水，野岭荒坡，拦劫军车，抢夺钱财，杀人越货，残害四方。
面对这种情况，我们发挥我军“既是战斗队又是工作队”的优良传统，充分发动群众，组织群众，依靠群众，展开群众性的剿匪斗争，广大干战克服了一个又一个困难，终于取得了剿匪斗争的胜利。
下面就是杨秀云连长在这段时期参加剿匪斗争的几个回忆片断。
九盘解围
一次，我西南军区的73辆卡车，满载着粮食、服装及其它物资，由重庆运往贵阳。车队一进入“九盘子”，就遭到了匪首张华清部约一千多名土匪的拦劫。我押车战士连忙组织还击，但由于车队庞大，首尾距离较远，部队火力分散，情况十分危急。
营里闻讯，立即命令杨秀云连长带队前往解围，掩护车队通过。我们火速赶到“九盘子”。
这时，匪徒正把车队围住，从四面八方狂呼乱叫着往公路上涌。如果再晚一点，车队就要遭受损失了。杨连长和战士们都急红了眼，连忙开枪射击，几十个土匪立刻应声倒地。
土匪见势不妙，扭头就跑。杨连长顾不上组织战士们追击，急忙到车队去问情况。这时才知道，贵州军区副司令员兼16军军长尹先炳同志也在车上。杨连长立即派两个排护送尹副司令员到松坎。
第二天，尹副司令员整顿好车队，又向遵义开进了。
犹凯落网
兴隆区原为贵州省桐梓县第六区，1955年划归四川，现为重庆市綦江区关坝镇。这里山大林密，地形复杂。
1950年初，桐梓县委和人民政府曾派干部到兴隆开展工作，建立了区、乡人民政权。2、3月份，匪焰日炽，以国民党军团长犹凯为首的股匪在这一带，不断袭击和骚扰我基层政权，残杀我工作人员和积极分子，最后迫使我兴隆区政府不得不暂时撤离。
一三九团一、二营进驻桐梓不久，桐梓县委和人民政府任命一营机炮连连长杨秀云为兴隆区委书记，另派刘登森同志任区长。杨连长随即带领一个排的战士来到兴隆区。
我们初到兴隆，人地生疏，对土匪的情况不清楚。于是我们决定组织干部、战士深入到群众中去了解调查，同时，还搞了两次“火力侦察”、派小部队和犹凯匪徒交了两次火，以弄清这股匪徒的基本情况。
我们发现，犹凯这家伙虽自吹拥有一千多人，但其中绝大多数是被裹胁来的群众，骨干匪徒不过百十来人，武器只有七、八十条枪。当时，我们也只有一个排兵力，要彻底剿灭这股匪徒，必须依靠群众。
我们组织干部、战士，通过访贫问苦，控诉土匪的罪行等工作，提高了群众觉悟，很快就在苗族同胞和汉族群众中，组织起了一支一百多人的农民武装力量，由农会主席张炳林同志和一位姓杨的苗族同胞当队长。
苗族同胞，由于长期受国民党反动派的欺压和迫害，具有很顽强的反抗精神，家家户户都有火药枪，还养了猎狗。因此这支民兵队伍行动起来很威武。
1950年3月间，匪首犹凯带了一百多名匪徒，骚扰兴隆场。匪徒们潜伏在铁厂附近的山岭上，妄图以茂密的灌木林作掩护对我进行伏击。得到铁厂群众的报告后，杨连长立即集合全排战士和民兵赶到铁厂，出其不意的把这座山岭包围起来。
我们先喊话，山上不答腔：再用火药枪轰，仍不见动静。难道土匪跑了?我们正猜测着。杨连长偶尔一回头，看到了苗族民兵带来的七、八十条猎狗正躁动不安地蹦去窜来。杨连长便灵机一动，决定放出猎狗去探探虚实。
刹那间，只听民兵们“嗤”地嘘了一声，七、八十条猎狗就一齐涌上山岭，漫山都响起了“汪、汪、汪”的狗吠声。
这下子，山上可热闹了，狗叫声，棍棒、石块的撞击声，匪徒们的撵狗声，混成一片。听到山上响动越来越大，我们便跟上去。战士和民兵们一面猛冲，一面开枪射击，还高声喊话“缴枪不杀!”
到山岭一看，大家都乐得差点笑出声来。只见那些平时耀武扬威的土匪，已被猎狗追得狼狈不堪。有的被几条猎狗包围起来，搞得手忙脚乱；有的被猎狗撕破衣裳、裤子，咬住了大腿，不住地嚎叫；有的见到部队、民兵冲上山来，一面慌忙丢下武器，一面失魂落魄地躲闪着猎狗的撕咬。连那个匪首犹凯，也没有逃脱猎狗的围咬。三、四条猎狗围住他，一会儿撕扯住他的衣服，一会儿又咬住他的脚杆。犹凯想跑。跑不脱；想开枪，又怕暴露，只是抡着木棍，与几条猎狗转圈子。当我们冲到他跟前时，他还惊魂未定，只好气喘吁吁地举起了双手。
犹凯落网以后，兴隆的老百姓人人拍手称快。我们应群众要求，报请上级批准，召开了公审大会，把这个罪大恶极的处决了。
暗夜捉“鬼”
匪首犹凯被处决后不几天，一件离奇的事情在兴隆传开了。开初，群众纷纷传说“闹鬼”，我们以为这是封建迷信，没把它放在心上。后来，我们发现越来越多的群众被“鬼”搞得十分惊恐，开会不敢参加，场也不敢赶。谣言四起，说什么“犹凯是冤死的……”、“犹凯死后变成了鬼，天天晚上都出来喊冤”等等。还有人说亲耳听见了鬼叫“冤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经过调查了解，我们对街上一个叫犹洪儒的人产生了怀疑。犹洪儒原是犹凯的忠实狗腿子，犹凯被处决以后，他神情异常，那些谣言大都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群众反映，犹洪儒曾经一个人跑到处决犹凯的地方呆了半天，不知搞什么名堂。
我们对情况作了认真分析，决心把“鬼”捉住，为民除害。我们开始实施捉“鬼”的计划。
一天下午，杨连长和两名战士、三个民兵提前吃晚饭，换上便装，乘日落天昏，来到处决犹凯的荒野，钻进乱草堆中，屏声静气地等候“鬼”的到来。
太阳落山了，天地一片漆黑，四周静极了，只有风吹野草发出一阵阵的“沙沙”声。我们大约等了两三个小时，从我们隐蔽的草堆附近，传来一阵“习习索索”的声响，象有什么东西在草丛中爬动。杨连长顿时警觉起来，两眼紧紧盯着响声传出的地方，但是什么也看不见。
这时，草丛中的响声停止了，一声声凄厉而阴森的“鸣……”“鸣……”“鸣……”的嚎叫，突然冲破黑夜的寂静，随着冷风飘向旷野。
在这夜静更深的时刻，响起这种阴惨恐怖的叫声，的确使人毛骨悚然!后来“鬼”叫得更起劲了，声音越来越响，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出“鸣”声后边带出“冤枉”二字。杨连长捅了一下身旁的战士，要他们注意，然后突然按亮手里的电筒，光柱直射在“鬼”身上。战士和民兵们一个箭步猛扑上去，把这个见不得人的“鬼”紧紧按在地上。这个受到突然袭击的“鬼”一下子瘫倒了。我们把他拉起来一看，果然是犹洪儒。
第二天，部队和民兵抓到了“活鬼”的消息立刻传遍附近的村村寨寨，群众纷纷赶来观看。我们利用这个机会，召开了斗争会，彻底揭穿了这个家伙的鬼蜮伎俩，大长了群众的志气。
从此，兴隆区的群众才真正发动起来了。清匪、反霸、减租、退押、征粮等工作随之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
GAOJIAN 根据《桐梓解放》文章资料编辑整理。
2025.02.14.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雲見長鋒）：黔北剿匪二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