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美援朝战争锻造形成的伟大抗美援朝精神,是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大会上强调:“伟大抗美援朝精神跨越时空、历久弥新,必须永续传承、世代发扬。”传承发扬伟大抗美援朝精神,对于激励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克服一切艰难险阻、战胜一切强大敌人,推进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具有重大而深远的意义。
【纪实文学】
在黔西弯弯曲曲的山路上,悄悄地行进着135团的一支小分队。栗振林一边拨藤分棘,一边帮扶战友。南太行出生的他,对山是再熟悉不过了,他那爬山越岭轻捷的脚步,直叫大平原出生的战士叫绝。
五月的黔西,那景色是美不胜收。美,美在高山大川。绵延起伏的崇山峻岭,峰峦叠翠,披红流彩,丛生的榛莽幽深而没径,盘绕的葛藤缠绵而有情。
山腰上,白云缕缕,如仙女飘逸的裙带,山坡和川谷,则是杜鹃花的海洋。那花海:红的、白的、淡紫的、鹅黄的、金黄的,真是千娇百媚;特别是那种七八米高的杜鹃树上开的火红的花,近看既像少女手中舞着的玲珑纤巧的红绣球,又像马头上佩饰的火红的缨络,远看则像一树熊熊燃烧的火焰,明艳极了。
看着这山川景色,“秀才 ”栗振林不禁感叹:祖国真美呀!幽忽的思绪间,他想到了家乡:俺林县也有山呀,只是穷山秃岭,令人心寒,看来,人要衣服马要鞍,林县的山如果下大功夫绿化美化,凭着北国的山势奇险峭峻,也不见得就逊色南疆。
他想到了父母兄姐,想到了雪儿,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红绸带:家乡是老解放区,他们尽情地享受着和平和幸福。接着,思绪的屏幕拉到了眼前,怒气一下子像水像火,蒸腾、燃烧:才想祖国就要解放了,人民就有好日子过了,可这大西南老蒋布下的妖氛又兴风作浪,为患不小。在贵州,国民党军起义部队14个团叛变,土匪控制了全省面积的73%,烧杀奸淫,无恶不作。毛主席在中南海震怒不已,忧心忡忡。这么好的河山,贵州人民却仍在水深火热中煎熬!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枪:嗯,有道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从3月7日进军黔西兴仁以来,我们打安顺,俘潘义泽;克织金,捉李名山。虽然说这些匪首匪徒凭借奇洞深林,狡猾顽抗,但还是被我们铲除了。
栗振林舒了一口气,但耳旁似乎又警钟敲响:不能麻痹轻敌。放松警惕,就是对人民的犯罪,对敌人的纵容。今天这次执行剿灭织金县东的匪帮,是作恶多端的惯匪王道元一伙。这王道元是原国民党军的一个连长,生性多疑,狡猾多端,一天换一个地方,甚至几个地方,又常乔装打扮,难以捉摸。他们凭着地利之优,把人民政府的县长和区长都杀害了,还叫嚣要给共军一个颜色看看。有一天,友邻部队的几个战士在织金县东执行任务,王道元假装成老百姓,热心地接待解放军,等他诱骗这几个战士到“家”里时,埋伏的匪兵四起,解放军战士寡不敌众,残遭荼毒。有的捉住后,还割舌头,挖眼睛,剖膛开腹,惨不忍睹。所以,栗振林在给班里的战士交待任务时,狠狠地说:“嗯,咱们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小分队悄悄地摸到了离织金县城60多里的一个100多户人家的山村,据情报讲,很有可能王道元一伙就栖息在这个村。栗振林和战士们先是包围住村庄,看准村庄的出入要道,然后分头向村中推进。
“金榜,我看这家院子有问题,”栗振林看到一座高门大宅院,因为这宅院派头,在这样的穷村是少见的,所以,他回头对副班长秦金榜轻轻地说,“告诉同志们,跳墙进去搜捕!”
织金乡下的宅院,大多院墙低矮,有如宫庭花园的女墙,这家也不例外。战士们轻轻地跳到院里,一看,也只有五间大堂屋,院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南墙跟摆放着几件农用家什。但这堂屋有点奇特,屋前屋后各有两个门,这更加引起细心的振林警觉。他示意秦金榜和几个战士,分兵堵住4门。
“叭!”一声枪响,栗振林首先从屋前的西门突入,这时秦金榜亦从东门突入,其他战士也相继从屋后的东西门突入。
栗振林进入后,迅速冲进西间里屋,只见一个穿着国民党军官大衣的人一脸惊慌,扔掉手中的大烟枪杆,右手往腰间摸去。
“你娘的!”栗振林不容对手有挣扎的机会,飞出右腿,“嗖”的一声,一脚朝敌人肚子踢去。这一踢,恰到好处,正踢在这人的小肚子上,那拔枪的手也受到重创。
“哎呀!”“咕咚!”这土匪被踢倒炕下,一支枪管抵在了他的喉间:
一看到副班长秦金榜及时赶到用枪降伏了土匪,栗振林迅速地从敌人身上搜出一支手枪和一支“中正匕首”,在墙角又搜出一支捷克式步枪。
“一班长,你看!”一个战士指着炕上的绿缎被子对栗振林说。
栗振林看到这被子在动,被子旁现大洋洒了一炕。他提起那支缴获的捷克式步枪,朝被子挑去,一挑,露出一个打扮妖艳的年轻女人。只见她云鬓散乱,脸色惨白,浑身哆嗦成一团。
“这人是谁?老实说!”栗振林指着穿军大衣的人问女人。
王道元,40来岁,前额宽阔,下巴尖瘦,鹰一样的眼睛发出恶毒的凶光,眉毛略呈淡黄,鼻子扁平到占了脸部太大的地方。听到老婆坦白,“哼”的一声还以眼色。
栗振林十分惊喜,他们终于抓住了这个罪大恶极的土匪头子。他叫一位战士把匪首捆起来,领着秦金榜又到院里屋内仔细搜索。
院里西南角有一个碾磨,磨道边有一些凌乱的新脚印。这引起栗振林的注意。他和秦金榜快步赶到磨扇旁,对着下边的石洞沉声喝道:
“啊,出来,出来,别扔手榴弹!”一个惊慌的声音从石洞里发出。
石洞里,爬出来个土头土脸的土匪,一问,还是个土匪排长呐!
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土匪再凶残,也逃不脱失败的命运。经过解放军沉重的打击、围剿,贵州的匪患得以平息。5月下旬,织金县城召开了万人公审大会,人民政府宣布:处死罪大恶极的李名山、田振武、王道元。一时群情激奋,欢欣鼓舞,异口同声地说:“毙了李名山、人民见青天;杀了田振武,人民享幸福;干掉王道元,人民免荼毒。”
看着台下欢腾的织金人民,栗振林欣慰地露出了笑容。他体会到,部队党委这次擒大匪首给他记了甲等功;深入农村,发动群众,挖掘潜匪,恢复红色政权又评为丙等功臣,这不只是“功上加功”的光荣,更重要的是保护了人民。
剿匪胜利了,更有新的任务在后头。135团在川南叙永县度过了1951年元旦后,奉命千里北上河北邢台集训待命。
朔风在灰黑的树梢上呼啸,树枝的剧烈摇动,把树上几只老鸦摇动地起身在低空盘旋、哀鸣。
在豫北一条坑凹不平的马路上,一辆破旧的马车荡起一股风尘,旋风与马车扬尘激荡,细微的尘埃沙土把车上仨人吹得灰头土脸。
车上的老妇人偶尔念叨一句:“这鬼天气,俺家四儿又该遭罪了。”
“唉,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啊!”赶马车的中年男人幽幽地说。
“娘,吉人自有天相,别结记德妞。他走南闯北,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现今儿,全国解放了,有了这安生日子,这鬼天气又怕啥?”年轻媳妇安慰着婆婆。
这车上坐的仨人正是栗振林的母亲安氏、媳妇雪儿和大姐随荣的丈夫。听说刘邓部队在大西南打了大胜仗,就要胜利回师邢台,这不,老母亲非要千里寻子不可,那怕见上他一眼,也知道儿还平安的活着。
听到雪儿安慰的话,安氏觉得很有道理,喃喃着说:“对,对,好日子还在后头哩!”
风尘仆仆,安氏仨人于2月底赶到了河北邢台沙河车站。在车站迎候的除有秩序排列的各界群众、学生外,还有南下部队的家属。雪儿挽着安氏的一条胳膊,在人群中走动。
一声亲切熟悉的喊声让安氏惊喜地东张西望,恍惚中,她见到四儿站在面前,及到两双手握住她的老手时,她才看清是大儿振山和三儿振世。一问,才知道,他们在太原也听说四儿回师邢台呐!
一家人亲切地说长论短,翘首等待大军。到了3月2、3日,解放军浩浩荡荡开到了沙河。一样的军人,一样的着装,使安氏怎么也辨不出四儿。
“娘啊,想死德妞啦!”带着林县特有的方言和惊喜的哭音,传入安氏耳鼓,一位身材魁伟的军人走到安氏跟前,立正敬了个军礼,接着,娘儿俩拥抱在一起。
忽然,安氏拉住振林,说:“你看,娘高兴得都忘了,你媳妇银雪也来了呢!”
雪儿羞怯地看着振林,振林也惊喜地看着雪儿,两个人看来看去,只从面目上依稀辨认出是自己的亲人。毕竟,他俩在一起只有两天的时间啊!那比得上母亲一带就是十六、七年!
两个人默默地站着,对视着,还是雪儿抿嘴一笑,才把振林笑回现实。
振林看着前来探望的大哥、三哥、大姐夫,一一寒喧见过,没容再叙亲情,因为军命在身,只好依依告别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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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河顺文艺):【纪实文学】浴血上甘岭(4)(音频) | 魏俊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