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顺文艺.第786期】
近期文章预告
*往事漫忆 尘埃拾零–李怀玉
*散文 炮仗花–李合吉
*诗歌 炮仗花–栗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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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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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李怀玉
举世闻名的“世界第八大奇迹”“人工天河”红旗渠，长约1500公里，她是林州人民自力更生、艰苦创业的伟大创举。在她的第三干渠的末端有一工程名河顺东马安村牛脑洞，恐怕知道的人寥寥。
东马安村地处苍龙脑的半山腰，这里十年九旱，地表地下水都十分奇缺，立村六百余年来，祖祖辈辈为吃水都感到头痛，一直处在吃水贵如油的窘状之中。为解决吃水困难，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打有一眼旱井，用来收集天上下雨的积存。遇到旱年，旱井中的水只够半年饮用，村民吃水都要到六里以外的滴水岩和老久沟去取水。因为用水困难，妻离子散的有之，相互动粗的有之……，艰苦的生活可想而之。
东马安村晨景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东马安村青壮年积极参加林县总干渠的修建，那时我父亲李序寅也被派往红旗渠工地任河顺公社工程段的医生。
作者父亲李序寅青年照
全村村民年年盼日日盼多么期望我们村也能用到红旗渠水。可是经过十年的艰苦奋斗，等全县支渠都配套完成后，我村却没有等到红旗渠一滴水，怎么办？
东马安村古戏楼
要想用上红旗渠的水，那只有把红旗渠第三干渠的水引过来才是唯一的出路。说干就干。经过测量后我村要想引来水就必须独自修建十余里地长的绕山渠道和三个山洞，其中最长的是牛脑洞，洞长五百八十余米。征服自然、改造自然，我村决心狠下心来，自力更生，开山凿洞引水入村。
大队党支部把全村青壮年劳力组成修渠专业队，轮流投入到首战第一大钻山工程一一牛脑洞工程。牛脑洞位于离村六里之遥的荒山野岭，为加速钻洞速度，拓展施工面，大队党支部决定从山岭两端同时开凿，民工驻地设在岭上的中间位置，就山坡结草为舍，靠岸搭铺，喝的是旱井水，吃的是红薯面窝窝头。工程队分为两班人马，即午饭后至前半夜为一班，后半夜至第二天中午为一班，每班每天工作12个小时，日夜不停。炸药自己造，炮线自己捻，钢钎靠自煅，戴着人家不用的破旧安全帽，使的是人家不用的废弃电雷管，照明用的是煤油马灯，一锤一钎开山凿洞。
我高中毕业后，积极参加到了开凿山洞中。此时山洞刚开凿到两面各一百余米，其中有三个直井，是排石渣、通风必须的。岭北洞上两个竖井正常，而岭南洞上一个竖井因地质条件，流砂较多，不允许开挖而未凿成。我和工友们每天背着几十斤自己捻的钢钎，手提马灯，不管是夏季刮风下雨，和工友们赤着上身光着膀子，还是冰天雪地穿着被石块磨破的单薄棉衣，手上冻裂的流血的口子，不分昼夜照常钻洞。
一些小困难可以忍受，难的是洞底下隐藏着巨大危险，因为地质复杂多变，随时都能危及生命安全。我们这班就遇到一种情况。
在之前岭北洞到第二个竖井南边20米处，遇到一个塌方，该塌方大约有30余米高，直径有十多米，每当放炮，该塌方或多或少被炮的震动而落石，这是因为该地质多以砂夹石而形成。当凿到离塌方二十余米处，又遇见一坚硬的巨石。这天半夜，我们刚接班，打了一个炮眼准备烧一下炮（即把炮筒扩大），1.5米深的炮眼裝了三、四斤炸药，当炮响后，我们三人冒着刺鼻的浓烟，前去查看结果，刚拿起钢钎和锤子敲打炮眼中的碎渣不到三分钟，只听到身后塌方位置传来“咚…咚…咚…〞的落石声。
我父亲曾经跟我说过：“你去工地或凿洞时，无论地下还是地上，你必须记住，当小块石掉落下来后边必会有大块石头或土块会随时落下。也就是说，大的塌方坠落之前会有小石块落下的预兆。”并说，“这是我从修总干渠时亲眼看到和听到的教训和经验。”
李序寅在家中
此时，我随即喊道：“危险！快跑！”叫上工友赶忙往洞外跑，当跑出三十余米后，只听身后一阵轰鸣落石的流石声震傻了我们，当落石声息后，我们前去查看，里面洞口被巨大的石堆堵得严严实实，此时我和工友们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就是说，只要我们迟出两分钟，我们三人的生命可想而知……。
不寒而栗之余，大家问我：“你是怎样知道会出现危险情况的？”我把父亲给我讲的道理说了一遍，他们诚恳地说道：“谢谢你和你父亲，要不我们就……”
在凿洞的同时，除塌方危险时而存在，时而会有人被石块砸破头颅和身体多处部位，还存在另一大危害，那就是我们每位工友，都有咳痰带血的症状，这是在洞中窄小的空间内，空气稀薄且硝烟弥漫所致，直接危害着身体的健康。
整个凿洞的过程中，我村的女青年同样做出了很大贡献。男人们都在凿壁开山，她们就要把这些岩石渣块运出洞外，那时全靠双肩抬筐运渣。她们每天翻山越岭，往复十多里去工地抬渣，磨破了肩膀，磨穿了鞋底。试想该洞长约580余米，宽约1.2米，高平均按2米计算，共计1400余方石渣，每方按2.8吨计算，就是4000余吨，每筐按100斤计算，总筐数那是一个天文数字啊！那么她们在洞中抬渣需要有多么坚强的决心和毅力，而肚子里填充的仅仅是并不满足的稀粥和红薯面窝窝头啊！
为了希望，不，那是十分的渴望哪！终于在一天晚上大约十一点钟，我们南北两班人员都听到对方的打钎声，并约定好锤打山体洞壁两声为装炮声，三声响为放炮声。
最美妙的时刻到来了，只听“轰”地一声响，洞被打穿了！此时此刻，两班人员通过刚炸通的炮口拥抱在了一起，静默了几秒钟后，大家嘶喊着，狂叫着，激动的泪水狂涌而出。这是幸福的泪水，战天斗地胜利的泪水！
东马安村人硬是凭借这一双双铁手，一对对钢肩，一锤一钎，一步一坎的豪情壮志与智慧，硬生生的把牛脑洞打穿，打出了一条造福全村人的生命线。
我于1974年离开了可爱的故园，至今已半个世纪。开始几年不断回去，但半个世纪也从未再去牛脑洞看看自己亲身见证的山洞。
我之所以回忆自己人生的一个小小片断，只是想念共同艰苦奋斗的工友和老家的一代人，他（她）们都没有留下名字，但他（她）们都在牛脑岭留下了血和汗的印记，留下了一串串的永不消失的脚印。
真可谓：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可成。
写于2024年4月
– 作 者 简 介–
李怀玉 曾在河南省林县九中(河顺中学)、安阳县四中任教，并先后任安阳县一中校长办公室主任、安阳县二中副校长、安阳教师进修学校副校长。现已退休。
-诵 读 者 简 介-
新 生 本名魏俊彦，林州市河顺村人，大学文化，长期从事红色文化史料的研究和写作，编著出版有《血荐轩辕》《林州热土领袖情》等10多部文学、历史著作。爱好诵读、曲艺和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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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河顺文艺）：【难忘岁月】东马安牛脑洞开凿记 | 李怀玉（文）新生（诵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