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川
——编者按——
上海1920、30年代,逐步发展成为“远东第一大都市”,在此期间移民的数量远远超过世居于此的原住民。他们来自于中国各地,但是其中来自江苏、浙江两省者占据绝对优势,这部分族群成为当时的“上海人”,他们构成了当今上海人的主体,是近代以来的老上海人。今日上海中心城区居住的大都是这些移民后代。当年来到上海的人群中,也有办报办学建立各种政治团体者。一批批妇女们也来到上海求学做工,或从事各种各样的职业。张琴秋为求学而来到上海,在上海先后就读于“上海爱国女校” 及“上海大学”。 本文将从她在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的档案,和当年的新闻报道以及当年她的亲朋好友及同事的记述,来了解她在上海的经历。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的档案由张琴秋外孙女刘競英提供,张琴秋1924—1925年的新闻报道是我多年的收集资料的一部份,我把这些资料收集整理成册,便于参考及引用,并编号码。这时期张琴秋在上海的新闻报道共20条,编号从No1至No20。另有张琴秋信件及文章,编号为Op1、2、18。张琴秋早期照片也由刘競英提供,非常珍贵。历史照片一部分选自《人民的胜利》图片集,由吴岩先生提供。其它图片的注解尽量标明出处。张琴秋这时期的主要社会活动有在平民学校任教、工运在工人中宣传、参加五卅运动及同时期的上海女界国民会议促进会的活动。文中对这些资料的复杂历史背景作了一些讲述,对于全面了解历史是有必要的。
张晓川收藏书籍《女界钟》
张悟,号琴秋;李润,号李仁;他们俩是插班生。还有张琴秋小学同学孔德沚,及陈学昭。从陈学昭写的《慢忆上海爱国女校》《从一九一九年到一九二七年五月出国》两篇文章中大致能了解当时爱国女校的情况。
张琴秋年青时照片,刘競英提供。
陈学昭记述的浙江同学:“她们很活跃,在上海有亲戚、同乡什么的,每个星期都出去,而且常有人来看她们,带给他们好些吃的东西。我和她们住得远,我在第一间宿舍,她们在倒数第三间宿舍(一共好象有十四间还不知是十六间),所以不很了解她们,但因都是浙江人,还是比较接近。……
张琴秋在爱国女学毕业后,进了南京的美术学校。她只读了一学期,后来和沈雁冰先生的弟弟沈泽民(当时在南京河海工程学校读书)结婚了。接着她和沈择民都到上海工作。过后孔德沚姐在闲谈中告诉我,本来她曾给琴秋介绍一个画家。但是琴秋和这人通了几次信,没有继续好下去,倒是喜欢泽民。”
沈泽民是著名作家茅盾(沈雁氷)的弟弟,孔德沚是茅盾夫人,一九二一年茅盾母亲与孔德沚从家乡来到上海,住在茅盾在鸿兴坊找的住处。孔德沚是爱国女校走读生,早来晚归,中午回家吃饭,每天的课程排的满满的。
茅盾:母亲和德沚到上海时,我请福生同到上海戴生昌内河小轮船码头去迎接,并请福生照料母亲带来的行李。母亲看见租的房子和新买的家具,也还满意,又见我的外文书籍装满了两个书架,足有两三百本,笑道,“怪不得你不够花,要赚外快。”又说:“现在你月薪百元(我主编《小说月报》后,从一九二一年起月薪为百元),自然够小家庭开销,也够你买书了,少开夜车,保养要紧。”母亲责成德沚监督我不许夜间看书写文章。我们向荐店雇了个年轻能干、眉目俊俏的女仆,专管洗衣买菜,母亲自下厨房。荐头店是当时上海的特种介绍女佣的机构,每日上午有不少的中年和青年妇女,村的俏的,坐在那里等待雇用者挑选。挑定后讲好工资数目,又给荐头店老板法定的报酬,五元至十元不等,荐头店就出个保单,担保它所介绍的女仆如有偷盗或其它拐骗行为,统由荐头店负责,赔偿损失。德沚不久就进了爱国女校的文科。这学校比一般中学的程度稍高,德沚那时已有高小毕业的程度,所以进爱国女校,功课还能勉强跟上。这个学校离鸿兴坊相当远,德沚上午一早去上课,中午回来吃了午饭,匆匆又去上课,下午六时以后方回家。这样紧张的生活,她还未曾经过。晚饭后,我们陪母亲谈天,一过九点,德沚接连不断打呵欠。那时母亲就叫我们去睡觉。可是我们进了自己的房,我叫德沚先睡,她头一着枕,就呼呼熟睡,我则安然看书写文章,直到十二点以后;这中间,德沚也许醒来一次,见灯光通明,含糊地说了句“你还没睡?”就又呼呼入睡了。
往期回顾: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历史与传扬):《张琴秋在上海》之一(增补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