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
士官队是侵华日寇的精锐,一部热播的电视剧“亮剑”让日军士官队出名。
历史真实中,以外交家、艺术家著称的黄镇将军,在1940年3月21日指挥了一场全歼日军士官队的战斗,鲜为人知。
黄镇指挥全歼日军士官队
1940年3月20日,晋冀豫军区政委黄镇同军区副司令员汪乃贵,率冀西游击队主力第3、第6支队,军区第7团的两个营以及元氏独立营,到达河北省元氏县西部北旷村一带集结休整。
3月21日,黄镇召集营以上干部集合于冀游司令部驻地南旷村开会,总结前一段工作并传达一二九师刘邓首长的指示。会议由冀游副司令员尹先炳主持。
突然一颗炮弹从会场上空呼啸而过,在村后大山上爆炸。
黄镇当即告尹先炳暂时休会,派人迅速搞清情况。尹先炳即指派第3支队第1营第2连连长范锦标带几名侦察员前去侦察。据侦察报告:发现敌人约有300多人,其中日军约有100人,携带武器除步枪外,还有几挺轻机枪和一门山炮,并带着满载粮食的十几辆马车。敌人是清晨从南佐据点出发,在姚庄抢粮后现正向西朝黑水河方向前进,未发现我军,打炮是盲目的。
听闻情报后,大家心里发痒,纷纷请战。
黄镇带汪乃贵、尹先炳等在仔细看过地形后,分析研究决定,利用黑水河两侧高山峭壁的有利地形,把敌人引进干涸的河谷,伏击歼灭这股敌人。作战方案是:派一个连再加便衣诱敌,集中相当于敌军5倍多的3个团埋伏于河谷两侧山上,以绝对优势兵力务求全歼。由尹先炳指挥冀游第3、第6支队,分别占领黑水河以西大山及山垭口和黑水河南侧山上的有利地形,从正面阻击敌人。由汪乃贵指挥军区第7团两个营,占领黑水河北侧山上及河东山地的有利地形,断敌退路;由7团派一个营隐蔽于姚庄以东地区,向南佐镇及元氏县城方向警戒,阻击可能出现的援兵。诱敌任务由熟悉当地情况的元氏县独立营派一个连担负,把敌军引入预设的“口袋”。
随后,汪乃贵、尹先炳向所属团、营干部作了部署。接着,由黄镇向营级以上干部作了紧急战斗动员。他说:“打伏击战,是我们一二九师的拿手好戏。古人作战就十分强调‘攻其不备,出敌不意,乃取胜之道也’。我们能否取胜,关键是不能让敌人有丝毫察觉;诱敌部队,一定要装得像,像真打,又打不过敌人的样子。当敌人进入了口袋之后,各部队动作要迅速,一齐动作,猛打猛冲,来个迅雷不及掩耳;还要敢于同日本鬼子拼刺刀。而且要速战速决,在敌人援兵到来之前解决战斗。这一仗能否打好,对我们能否站住脚,能否扩大根据地,扩大部队,影响是很大的。我们要打一个漂亮的伏击战,向太行山人民报捷!”
一切部署停当,只待敌人上钩。
这时那300多名日伪军正拉着那门山炮,耀武扬威地向黑水河方向进发。因为没有吃过亏,这股敌人大意到连尖兵也没有派。
在诱敌连队与敌人接火后,边打边向黑水河方向撤退。骄横的日军指挥官见我军只有百十来人,便喊道:“土八路小股游击队的,追上去!”敌人上当了,在中午12时便被顺利地引进了“口袋”。
黄镇在山上看到敌军进入伏击圈,便下令开火。猛烈的弹雨劈头盖脸地把敌人打蒙了。随即,战士们像小老虎一样,从四面山上俯冲下来,把敌军压缩到黑水河以西的大沟里,并迅速将其截为数段,使其首尾不能相接。这股日军为显威风,在追赶我诱敌连队时跑在前面,所以被全部包围。而跟在后边的部分伪军见事不妙,甩下日军掉头逃跑了。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激烈拼杀,日军伤亡过半。敌指挥官见被我军优势兵力团团围住,突围无望,不得不丢下山炮,带着残部且战且退,一直退进黑水河畔的黑龙庙内。
黑龙庙座落在大沟以西、大山垭口以南的一块坡地上,围墙很高,且相当坚固。庙前是毫无遮挡的开阔地,难以接近。日军退到庙内,在门口架起两挺机枪,封锁了我军前进的道路。经过几次冲击,都没有成功。第3支队的一名班长和几名战士在冲锋时不幸中弹牺牲;政治处主任刘日暄也负了重伤。
黄镇看到冲击受阻,为减少伤亡,立即命令部队停止冲击,原地监视敌人。他对汪乃贵、尹先炳说:“这种硬拼硬冲的办法不行。要冷静一下,研究一个好办法。”他看看表,已是下午4点多,又说,“这股日军这么顽强,是我们以前没有遇到过的,的确是块硬骨头。如果不迅速消灭他们,就可能被敌人援兵接走,或者趁天黑溜掉。因此,我们必须克服一切困难,以最小的伤亡,在天黑前,把这最后几十个鬼子消灭掉!”
黄镇把汪乃贵、尹先炳等团以上干部召集到指挥部研究对策。大家七嘴八舌,纷纷献策,最后一致赞成采取“火攻”——火烧黑龙庙。黄镇嘱咐,负责堆柴草的部队一定要注意风向,并要求各部队把会用日语喊话的同志抽出来,以火起为号,向敌人喊话,如果敌人拒绝投降,就毫不留情地把他们消灭掉。
一经决策,立即行动。机关人员、民兵和“火攻”部队的战士们,都参加了收集柴草的行动。他们八仙过海,各显其能,背的背,扛的扛,在一小时之内,就收集了上万斤柴草。其中,大部分是高粱秸子。
当监视部队佯攻庙门之前,火攻部队已经悄悄地在庙后屋檐下架起了一堆堆柴草。直到此时,庙内日军丝毫没有察觉。冀游第3支队第2连指导员张振军带领几名战士,顺着柴垛攀上庙顶,揭开大瓦片,投下了几枚手榴弹。与此同时,第6支队战士也点燃了柴垛。顷刻间,手榴弹爆炸声、柴草燃烧的噼啪声,和鬼子的嚎叫声,以及我军的日语喊话声,交织在一起。仅仅几分钟,黑龙庙就被大火和浓烟吞没了。鬼子们横冲直撞,向外冲的被我军机枪打死,退回去的被庙内大火烧死。40多名拒不投降的日军全部被歼灭。
经过清理战场,3月21日全天的战果是:毙伤日伪军200多人,其中100多名日军,除了3名被活捉外,其余全被歼灭;缴获山炮一门,轻机枪3挺,掷弹筒两个,还有许多步枪和战刀。
黄镇仔细地把战果记在本子上,高兴地对大家说:“同志们辛苦了!我要向刘师长、邓政委给你们请功啊!”他又叮嘱说,“日军十分骄横,肯定会来报复。我们不能因为打了胜仗就麻痹轻敌,要随时做好迎击敌人的准备。”
在指挥部,黄镇详细审问了3名日军俘虏。这几名俘虏受武士道精神的毒害很深,被我军战士抓到时,又滚又叫又咬。由于我军尊重他们的人格,以人道主义对待他们,他们的情绪才慢慢缓和下来,交待了一些情况。原来,这股日军是一支士官训练队,其成员除指挥官和教官,都是经过严格训练,准备提为少尉的军士。
黄镇指定一个连队,连夜出发,把3名日军俘虏和山炮送到师部,交给李达参谋长。以后,那3名日军俘虏在师部经过一年的学习,自愿参加了在华日人觉醒同盟,成为瓦解日军的积极分子。
赞皇、元氏的日军获悉士官训练队被全部歼灭,十分恼怒。他们经过侦察和准备之后,于3月25日派出500名日伪军,以飞机配合,向元氏地区的我军进行报复。
黄镇接到敌军出动的情况后,命令军区第7团(两个营)政委马芳庭和副团长张蕴玉率部迎击。黄镇对指战员们讲话说:“我们在黑水河消灭的敌人,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士官队。敌人能甘心吗?现在,他们出动了500多兵力,还有飞机配合,来向我们报复。对这股敌人,我们也是不能客气的,要狠狠地回敬他们。不过,这次你们的任务是阻敌和扰敌,看准了就咬敌人一口,打完就撤,不能吃亏。”他高声问道:“同志们有信心没有?”战士们齐声回答:“有!”
当天中午,7团在张楞北山展开后,敌军就逼近他们的阵地疯狂射击,击伤一名战士。接着,日军飞机向我7团阵地俯冲扫射,重伤一名干部。敌机飞得很低,气得战士们直骂:“狗日的,欺负老子没有炮。老子拿步枪也要揍你两下!”
这句话启发了马芳庭和张蕴玉。他们和机枪手们商量说:“鬼子飞机飞得很低,已经在机枪射程之内。你们打,有没有把握?”机枪手们回答,只要它再飞这么低,机枪就够得着。正说着,敌机又俯冲过来,飞得比上次还低。机枪手们随即端起机枪,向敌机一阵猛射,果然击中了。只见敌机翅膀一歪,机身冒起一缕黑烟。一个飞行员打开舱门,跳了出来。但因飞机俯冲得太低,这个飞行员的降落伞还没来得及打开,就掉在地上摔死了。接着,又是“轰”的一声巨响,飞机坠毁了。前来报复的日伪军,见飞机被击落,弄不清八路军有什么武器,不敢贸然前进,只得撤退回去。
黄镇指挥部队火烧日军士官队、缴获山炮和打下飞机的消息,很快在太行军民中传开了。听到步兵战士用机枪打下飞机的喜讯,刘师长和邓政委十分高兴。刘伯承说:“用步兵武器击落飞机,这是大姑娘上轿,在我们太行山还是头一回呀!”正在其他地方指挥作战的军区司令员王树声又高兴又羡慕地说:“我这个司令员没有碰到这个机会,政委倒指挥打了一个大胜仗。”
冀游政治部主任郭峰高兴地写了一首歌词,对黄镇说:“政委,听说你写过不少歌呢。我这首歌写得不好,请你帮助提高提高。” 接着打开笔记本,一板一眼地朗诵起来:
“血战临城,
袭击柳林,
大战内邱,
歼敌在黑水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