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记忆：贵州解放75周年专题
衡宝战役后，白崇禧集团已退守广西。胡宗南主力(辖五、七、十八兵团)仍扼守秦岭；宋希濂部(十四、二十兵团)和孙元良兵团驻守川东；罗广文之十五兵团于南充作机动。
贵州在敌之西南防线中为胡、白两集团之接合部，又是其整个防线上的薄弱环节。守敌为何绍周之十九兵团，其所属之四十九军和八十九军均于1949年初才拼凑起来，虽为美式装备，但仅两万多人，内部派系林立，各有异心，有的已在为自己寻找出路，战斗力不强。
贵州的保安部队原有5个团，在我军渡江后扩充为8个团，约一万余人。直到9、10月间湖南程潜、陈明仁将军起义后，谷正伦才忙将其8个保安团编为4个保安旅，分驻于铜仁、遵义、毕节等地。国民党贵州省主席谷正伦，保安副司令韩文焕，总以为贵州东有白崇禧，北有胡宗南，我军不会很快入黔，因而戒备松懈。到1949年8月才将其四十九军开赴黔东，10月才授其战斗任务。该军军部驻黄平，以其三二七师、二四九师分驻晃县、玉屏、天柱一线。以二七五师驻黄平旧州为二梯队。在锦屏、通道地区则有白崇禧之一○三军和一○○军布防。敌之八十九军为了对付我滇桂黔边区游击纵队和云南地方势力，驻于贵阳至盘县一线。
针对敌人之“最后战略”，刘邓首长遵照毛主席大迂回、大包围的作战方针，令四兵团参加两广作战后，即向云南迂回，断敌向国外逃路。以十八兵团在北面将胡宗南紧紧地牵制在秦岭。而以三兵团和四野四十七军为右翼向川东南进击；以五兵团和十军为左翼，直出贵州，占领贵阳。首先将胡、白两集团的联系切断，进而再将川黔滇敌分割开来，争取在四川全歼胡宗南主力。
10月23日，刘邓首长下达川黔作战命令，要求五兵团于11月15日攻占贵阳，11月25日进占毕节，12月10日进至宜宾、纳溪地区。10月29日，野司又通报：四野三十八军将经湘黔边界向广西进军，要求我兵团应利用这一有利时机，于三十八军通过后，即按原计划直出贵州，入黔作战。
根据上述指示，五兵团于10月20至22日，于邵阳召开各军首长会议，部署入黔作战。随即发出《战字第3号命令》，决定以十七军附兵团野炮团为中路，沿湘黔公路进击，负责攻占贵阳，以十六军为左翼，向天柱、三穗、镇远进攻，协同十七军作战。以十八军为兵团二梯队。右翼有友邻十军，负责向铜仁、松桃进攻。争取在黄平以东歼敌四十九军，以利我夺取贵阳。
11月4日又召开了有十六军、十七军首长参加的作战会议，针对黔敌之动向，进一步安排了各项作战事宜，发出了“迅速占领贵阳，分割大西南敌人联系战术指示”。要求部队“在敌人溃逃时，应猛烈追截，力求在混乱中歼灭之，敌若缩成一团固守时，应断其退路，周密布置，以求全歼。切忌急躁乱撞”。指示各部队要特别注意夺取桥梁、要隘，尤其要注意抢占黔东险关“鹅翅膀”。指示指出：黔敌战斗力不强，但数量较多，地形熟悉，我则地形敌情都不太熟悉，务须注意搞好通信联络和机断处置。
10月20日兵团党委和政治部也发出指示和号召，向部队公开指出下步进军之目标和任务。要求部队“为了实现军委的战略意图，一定要打得快，打得坚决。因为只有如此，才能分割川桂滇黔之敌，使之不能靠拢，以缩短西南作战的时间，只有如此，才能防敌外逃，减少我们解放西南，安定贵州的麻烦，只有如此，才能减少敌人的破坏，以利西南和贵州的建设”。“还要看到解放贵州是解放大西南之开端，凭借贵州，攻取四川、云南就省事多了”。“因此，一定要做高速度运动之思想准备和组织准备，指挥要灵活机动，布置要小心谨慎，动作要勇猛迅速，一定要把作战任务完成好”。还指出“我兵团还要担负经营贵州的任务，因此我们还要当好工作队。为此，要求首先要与贵州人民见好面，要做到秋毫无犯，保证贵州人民安居乐业。尤其要尊重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执行好党的民族政策；其次要接管好，保证做到接管财产完整无损，不乱不烂，并切实保护好一切公共财物”。根据上述任务，党委要求全军“要开展以行好军，打好仗，同贵州人民见好面为内容的立功运动”。
兵团党委还很有预见地指出：“胜利属于我们已没有疑问，但今后一个时期，我们将会遇到严重的财经困难，对此必须做充分的思想准备号召部队“自今日开始，立即发动节约运动，准备过苦日子”。
根据兵团的命令，各军迅速进入各自位置。十七军于10月底进入芷江地区展开。西进支队亦至芷江，准备尾随十七军前进。十六军于11月1日进至洞口、黔阳、洪江、会同地区展开。两军抓紧进行临战前的准备，部署山地作战的战术和指挥要求。认真进行入黔作战之动员，掀起为争取在全国解放的最后一战中杀敌立功的新高潮。兵团在芷江建立了医疗收容和后勤供应机构，保障部队入黔作战。
10月27日，十八军进至邵阳以东地区进行休整补充，做继续进军之准备。11月上旬，友邻十军亦秘密进至湖南凤凰地区，完成了入黔作战之准备。
与此同时，兵团党委和贵州省委领导同志对解放后贵州的全面工作，进行了周密的筹划和安排。10月26日召开了军队与地方的地师干部联席会，传达了西南局的指示和要求，详细分析了贵州的具体情况，指出解放后我们开展工作的有利条件和巨大困难，确定了贵州工作的方针，部署了解放后的工作。明确解放后贵州的主要任务是：“摧毁敌政权，建立革命秩序，恢复生产，支援战争”，依据未来战争局势的发展，指出：“要准备可能有数十万大军和地方干部在贵州过境，保证这么多部队的供应将是我们第一等的任务”。省委决定：“进入贵州后，征借粮草应成为一切工作之中心环节，是我们工作能否摆脱被动争取主动的关键”。要求各级领导“要有决心、有魄力地保证完成任务”。并以此向各地区下达了具体的征粮任务。
这次会议还正式决定了各地、县、分区负责人，决定在贵阳和遵义建立军管会。并决定整个接管工作实行稳妥方针：即对交通沿线和富庶地区实行全面接管。对可能接管地区实行相机占领；对边沿地区，暂不接管。整个接管工作依先城市后农村的步骤实行。会议还对解放后贵州的军事斗争、政权建设、恢复生产、统战工作和民族工作等都规定了具体政策。
会议强调各级领导同志一定要充分估计困难，认真对待困难，做战胜困难的充分思想准备。要求各级干部都要面向实际，认真调查研究，努力学习政策。号召军队与地方同志要在党的原则下统一起来，亲密团结，这是我们战胜困难的可靠保证。
邵阳会议为贵州工作的全面展开，在思想上、政策上、组织上以及作风上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在做好各项准备的基础上，兵团部队出敌不意向敌发起多路进攻。十六军以四十六师经翁洞、瓦寨向天柱、三穗方向进击；以四十八师经洞口、会同南迂回天柱，对锦屏方向警戒；以四十七师为二梯队。
1949年11月4日 我军进入天柱县城
11月3日发起进攻，四十六师前卫一三八团在瓦寨与敌二四九师七四七团接触，但敌一触即溃，仓惶逃跑，我俘敌40余人。4日攻占天柱，6日攻占三穗。
十七军以五十师沿龙洞、大洪山、子孙桥一线直插玉屏，截击晃县西退之敌，而后沿湘黔公路向贵阳进击，并准备担负贵阳的警备任务。以四十九师之一部向黄道司发起进攻，主力沿岑巩、余庆、瓮安、开阳向息烽进攻，以协同我正面进攻部队歼敌。以五十一师攻歼门楼坳、波州之敌，而后攻取晃县。十七军各师均按预定要求于11月6日发起进攻。
我军之多路进攻，迅速打烂了敌人的黔东防线。五十师前卫一四九团于6日上午攻占玉屏，歼敌九八○团1个连。余敌向西逃窜，该团当即展开猛追至青溪镇时，发现敌正在渡河。我利用大雾掩护，直扑正在集合之敌群，将敌打散，歼敌400多人。四十九师于7日攻占黄道司，歼敌九八一团1个连。五十一师也迅速攻占了波州、晃县。在我强大攻势下敌只有依靠破坏公路来迟滞我之进攻。至8日，十六军前卫部队同五十师会合，进占了黔东重镇镇远。
与此同时，三兵团和四十七军亦向川东南和黔北地区之敌发起进攻。这样在北起巴中，南至天柱宽约一千里的地段上，我军发起了多路进攻。这一完全出敌意料之举，使敌非常惊恐。谷正伦、韩文焕、何绍周等，忙令其四十九军一定要利用天险“鹅翅膀”，固守1个星期，保证他们从贵阳撤退。四十九军急调其二四九师至施秉，派由天柱逃来之七四七团至“鹅翅膀”，加修工事，企图凭借镇雄关险要地形阻我西进。
十六军前卫一三八团进占镇远后，于8日进至镇雄关。镇雄关山高地险，易守难攻。靠正面进攻很难奏效。一三八团经侦察了解，摸清上山道路后，决定在正面佯攻，牵制敌人，另以两路兵力，分由公路南北两侧向山后，进行偷袭。进攻中，北路部队于深山之中得到群众帮助，迂回成功，从山后摸上去打掉敌人哨所，直捣敌之营部。守敌顿时大乱，我正面进攻部队趁势猛攻，迅速拿下“鹅翅膀”，打开了通往贵阳的主要障碍。此战共歼敌400多人，并于同日解放了施秉。
11月10日，野司通报：何绍周等在我日益迫近贵阳的情况下，有向安顺撤退之动向，要我加快向贵阳进攻。此时一三八团已进至五十师之前，兵团遂令十六军加速前进夺取贵阳，而后速至清镇截敌；五十师应尾十六军前卫迅速跟进，其警备贵阳任务不变。十六军当即要求前卫尽力加大行程。一三八团奋勇前进，于11日进占炉山，与从左翼接连解放剑河、台江、凯里向炉山之四十八师会合。12日黎明，一三八团进至湘黔公路与黔桂公路会合处之甘粑哨，截获敌一批汽车。从俘虏中得知，后有敌联勤总部之车队正在驶来。该团参谋长刘凤鸣同志当即布置部队于甘粑哨内埋伏；由他化装为国民党军官带少数随员，乘车迎上前去，催促敌车队加速行驶。敌人果然中计，我未经战斗即缴获汽车36辆，俘其全部人员。该团遂改乘汽车向贵阳猛进，一路连下贵定，龙里两城。在龙里附近冲散敌1个团，俘敌四十九军副军长陈翠秋。于14日23时进占贵阳。贵阳之敌已于13日逃走。一三八团连夜进至清镇待命。五十师于15日上午进入贵阳警备。
与此同时，我各路部队都加快行程。四十九师于8日解放岑巩，9日进至施秉王家坪，与由“鹅翅膀”溃逃下来之敌七四七团相遇，歼其一部后，连克瓮安，余庆、开阳，于15日占领息烽，切断川黔公路。在这一段进军中，该师前卫一四六团连续四天四夜没宿营，一路翻越悬崖，徒涉寒流，兼程前进420里，完成预定任务。五十一师率一五一团于14日由炉山向黔南进攻，日行140里，连克麻江、都匀，歼敌400多，切断了黔桂线。友邻十军亦由湖南凤凰地区发起进攻，11日攻占铜仁，12日解放松桃，16日进占印江。我军直出贵州、解放贵阳的胜利使敌人遭受沉重打击，日益趋于瓦解。
第五节 继续进军 解放全省
谷正伦等由贵阳逃跑后，率其绥署和保安司令部等驻盘江地区，其十九兵团司令部退至毕节，令其八十九军退至盘县、贞丰一线；四十九军退至织金、黔西、毕节等地，并进一步扩充部队，准备沿毕节、织金、贞丰构成南北防线，阻我西进。此时川境之敌宋希濂、罗广文部在我三兵团打击下也有向滇境退却之动向。
此外，原在湘黔边境之敌十七兵团在湘西遭四野毁灭性打击后，其残部退入独山等地，亦准备向云南逃窜。
刘邓首长在11月11日即指示我兵团，在占领贵阳后，休息不宜超过三天，即以主力速占毕节，准备直出川南，断敌入滇逃路。
根据上述敌情和任务，兵团及时部署了继续进军，追歼残敌之任务。主要有：
1、以四十九师集中于安顺一带，作为全省的机动作战力量。四十九师于进占开阳、息烽后，奉命向安顺进击。十七军侦察营亦由贵阳前往安顺集结。11月18日两路部队均进至安顺。该师当即令一四五团解放普定，以一四六团进占镇宁。师部率一四七团和军侦察营集中于安顺。部署对黔西南之敌八十九军的布防；对黔西北之敌四十九军进行监视。
四十九师进至安顺后，从俘敌1连长获悉：敌二四九师约3000多人由黔东撤退下来，正经广顺向安顺奔来，准备逃往毕节。因我已解放安顺，敌正企图绕过安顺经普定西窜，20日已达新场。师判定这一情况确实。即部署在安顺西、普定南、镇宁北之马官屯地区预伏歼敌。决以一四五团一部进至普定西南之干坝、野牛庄、木岗之间断敌去路后，向东压缩：以其另一部向普定西南，压缩迂回；以军侦察营进至西安镇、木岗地区同一四五团衔接，而后向东压缩，北防敌向镇宁西南逃跑；以一四七团一部乘车向大山哨尾追敌人；以其另一部由安顺西向马官屯压缩。
22日清晨，一四五团首先发现敌人正由马官屯地区开始运动，遂立即以一部进至新堡设伏拦敌去路，待敌进至距我80米处时，我军突然开火，敌遭意外打击，顿呈慌乱，我趁势发起冲锋，敌忙调头向来路回逃。此时该团之另一部正赶至太平堡亦向敌发起冲击。敌遂以大队向我阿包山阵地猛突，我据守阵地连长牺牲，敌冲上山来，因敌众我寡，阵地被突破，大股敌人蜂涌而逃。一四五团立即猛追，迅速将这股敌人全歼。共毙伤敌800多人，俘敌副团长以下1200多人。缴各种炮28门，各种枪585支，电台5部，战马112匹。我伤亡24人。一四五团二营长刘利勋在战斗中同敌人争夺机枪时光荣牺牲。这次战斗由于一四七团尾追敌之部队未能大胆猛追；军侦察营进入木岗地区后，没有发现敌人，即自行撤回，致使一部分敌人经西安镇西逃。
2、令五十一师等解放黔南诸县。五十一师11月19日令一五一团由都匀出发，向独山之敌发起进攻。独山地区驻有敌十七兵团(辖一〇〇军、一〇三军)。但该敌已属残兵败将，人数不足，士气不振，没有多少战斗力。敌之部署是以一〇〇军十九师之五十六团和独山保安团驻守独山县城，但其五十六团还不足400人。敌十九师师部驻县以南，一〇〇军驻上司，十七兵团部驻下司，一〇三军驻基长。
一五一团在侦得敌情后，即以1个营沿公路发起进攻；以一部进至城东南，防敌一○三军增援；一部进至城西南截敌向南逃跑。我发起进攻后很快即突破敌之防线，敌慌忙逃跑，我共歼敌300多人，缴汽车13辆。敌独山保安团长周享文率80多人向我投降。独山解放后，该团又分兵于24日解放丹寨、三都。29日南下解放麻尾。残敌逃往广西。11月30日，该团又向平塘前进，迫敌平塘县长率70多人向我投降。在一五一团南进的同时，十七军补训团于11月24日由贵阳出发，当日即解放了惠水。在我进军威逼下，敌长顺县长向我投诚，使黔南大部分地区均获解放。
3、以十六军进占毕节，断敌入滇逃路，快速入川。十六军于清镇地区稍事休整后，按照野司的命令向毕节出击。此时敌四十九军二七五师已利用鸭池河天险，在六广、大关地区布防。该军决定首先歼灭鸭池河北岸至黔西地区之敌，而后攻占大定、毕节，截断川滇东路。十六军以四十六师主力于鸭池河正面强渡，而后夺占大关，直取黔西，以一三七团于青杠坝偷渡。以四十七师提前偷渡白猫河、杨柳河、绮结河、六圭河断敌黔西退路，而后除以一部协同四十六师歼敌外，主力迅速向大定、毕节进击。以四十八师尾四十六师前进。由于十六军西进后，将入川作战，十七军遂令一四九团一部尾十六军进驻黔西地区，以掩护当地地方开展工作。
11月21日，四十七师连续渡过白猫河等四条河流，走小路，翻山越岭，三天前进270里，于25日攻占大定，歼敌四十九军一部，俘其军参谋长饶启尧。敌二七五师在我争取下，撤离鸭池河之防，退往金沙，宣布起义。
24日，四十六师迅速渡过鸭池河，于25日解放黔西，歼敌200多人。军侦察营亦于六广西南渡过鸭池河，直插至赤水河。
28日，四十七师攻占黔西北重镇毕节。一四九团进入黔西后，即趁势解放金沙，歼敌300多人，并争取敌保八团起义。接着又解放了织金。
在我军进逼下，敌四十九军退往水城方向。自此我切断了川境敌经贵州逃滇的最后一条通路。
与此同时，友邻十军已接连解放石阡、思南、湄潭、遵义等，至12月初又相继解放了直至赤水的黔北广大地区。
至此，除黔西南一隅和少数边沿县之外，贵州全省已获解放，地方工作亦随之在全省范围展开。
—— 未完待续 ——
GAO JIAN 根据《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五兵团暨贵州军区战史》资料编辑整理。
2024.10.14.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雲見長鋒）：把红旗插向大西南（二）——二野五兵团进军西南经营贵州纪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