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说说的当年我国军队入越南接受日军投降纪略(第一部分)

这段历史还是挺有意思的,主要是鲜为人知。我看书看到后,认为说出来,还是值得的。值得我说说,也值得您看看。就当故事听听也好。我费劲用几篇整理一下,分集发送一下,我费劲您看着轻松,愿您欢喜。

一九四四年十二月国民党政府設(中国陆軍总司令部以下箭称陆軍总部)于昆明,何应钦从军政部长的职位调来担任这个机构的首脑,越南方面的军事任务也划归陆軍总部直接管辖。

一九四五年三月九日,驻越南的日本军队突然以武力解除法国殖民軍的武装,并将所有法籍軍民全部拘禁在集中营内。驻在中越边境的部分法軍,纠集越籍士兵三千余人,由原任法印度支那殖民軍参谋长亚力山德里中将率領逃到我国云南境内。陆军总部得到这个消息后就报告了重庆,法軍驻重庆的代表极力要求我国收容,准其留在云南境内,給以盟軍的待遇。重庆政府同意了他們的要求,命令陆軍总部就地安顿。但驻防滇南的第一方面軍司令卢汉将军,对于这一批不久以前还是我們敌人的法軍不肯收容。何应欽为了处理这个問题,除电卢汉遵照重庆的指示外,命部署陈修和(陈毅元帅的嫡亲堂兄)前往开远同卢汉商量,幷赴建水、石屏等处视察法殖民軍的情况。陈去视察时看見这些曾經作威作福、双手染满越南人民鮮血的法国強盗,胁同一些越籍士兵十分狠狽地散住在破庙或公共建筑中,他們衣服褴樓,口粮困难,向我过军队摇尾乞怜。陈同卢汉商量的结果,决定将他们安顿在蒙自附近草坝的营房里。一切給养由陆军总部按盟軍待遇予以供应。

一九四五年七月,国民党在湘西反攻告捷,陆军总部前进到湘西的芷江,另于昆明設立办事处,何应钦派陈担任办事处主任负责处理后方留守工作和与美法軍接洽的事宜。八月十五日,日本天皇广播投降,因为出乎意料之外,对于胜利后的安排,毫无准备,因此反而有些无所措手。盟軍总部规定法属印度支那十六度以南由英軍受降,十六度以北由我国軍队受降。驻昆法軍司分亚力山德里向陈洽商,派法国飞机到河内与日本联系。陈报告了何应欽,认为他的阴謀是想法机一到河内,就可打出电报,在国际上宣传法軍已重回越南,收复河内。我们都主张决不允许他們这样做,立即命令昆明空軍司令晏玉琮将停在机場的法国飞机予以扣留,以防其潜飞越南,并严令在云南境内的法軍在我军接受日軍投降之前,应駐原地待命,不得进入越境。法机被扣后,驾驶法机的空军軍官向陈探詢被扣原因,陈把这些经过告诉他們。他們认为亚力山德里无权指揮法国空军,他这种不适当的活动使别人无辜受累,幷要求尤許他們飞回法国,保证不飞往越南。陈答复他們說:“法国飞机要等待中国軍队到达河内以后才能放行。你們个人可以自由行动,也可以上飞机查看,但不准起飞。亚力山德里也极力向陈解释,說他并沒有别的意图,完全是出于一种误会,要求把飞机放行。陈推说是何总司令的决定,非待中国军队进到河内不能改变这个命令。亚力山德里屡次要求面見何应钦,企图打破陈这道难关。陈主张接見亚力山德里,当面揭穿他这次的阴谋,杜绝以后的破坏活动,并严厉指出他过去在越南阻挠我們的軍运、扣留我們的物资、勾結日軍、反对同我們合作等等罪行,声明我们国家不咎既往,已很宽大,决不允许他捣鬼和干预受降工作。亚力山德里随带一名中国译员(是一个姓王的老留法学生)来见,何应钦同陈一起接见他。何听了他的报告和要求后,就将预先商定的话用申斥的口吻說了一遍,而他的译員竟不敢照直翻譯,只是轻描淡写地译了几句。陈听了很生气,立即质问译員为何不照实翻译,何应钦也勃然大怒,要陈翻給他們听。陈觉得如由自己口里說出来,可能使亚力山德里误以为是陈个人的意思,陈当即要譯員重新翻譯,不得絲毫遗漏。亚氏听了,面紅耳赤,局促不安,只好道歉认罪,不敢再说下去了。但是,他們幷不死心,又向重庆活动,竟取得了国民党外交部同意放行被扣飞机的文件。

事实证明当时重庆内部的混乱,比较外部敌人的威胁还要严重。陈要求何应欽直接同外交部长談妥:关于越南问题,必须遇事协商,步調一致,不得采取片面行动,否則我們以后无法工作下去。何应欽立即掛了一个长途电話給外交部长王世杰,指出外交部未經陆軍总部同意,也没有同他商量,自允許法軍的要求,发出书面文件,超出了外交部的权力,陆总当然拒绝执行,并警告王世杰以后要特别注意,以免我国内部发生纠紛,被法国人利用。

一九四五年九月,中国战区由陆軍总部派副参谋长冷欣到南京設立前进指挥所,九月九日在南京举行了日本投降仪式。印度支那十六度以北地区,包括越南的一半和老挝的大部分,决定由第一方面軍司令卢汉統率全軍入越,接受日本的投降。在入越以前陆軍总部曾規定了几条办法概要:(一)接受日軍的投降,解除武装,遣送回日;(二)組軍政府管理民政;(三)駐云南的法越军在原地待命,不准入越,如有个人志愿返回越南者必须解除武装。陆軍总部的决定,没有把法国人当作对象,没有考虑把越南交还法国,更谈不到同他們合作。而重庆集团,在同法国殖民主义者的勾结下,另訂出新的出卖越南的十四项原則。据财政部代表朱俟所著的《越南受降日記》(一九四六年十月商务印书馆出版),九月十五日重庆行政院召开越南顾问团会議对于占領越南的軍事及行政措施,指示了十四项原則,其中两条是:行政院于占領軍总部内設顾問团,由外交、軍政、財政、经济、交通、粮食六部及行政院秘书处各派代表一人組成;凡占令軍总部有关行政部分的一切命令概由顾問拟定,由总部颁布施行,顾问团召集人得为占領軍总部发言人等。其他十二项中,就有九项与法国有关,如第二项:占領区内驻防军及过境军数目随时由占领軍通知法方;第五項:为明了实际情况及整齐步骤起见,顾问团得与占领军总部第五处处长、副处长、美軍代表及法国代表团之主要负责人员举行会报,密切联系;第六项:請法方派代表参加受降典礼,并指定人員若干名组织一代表团,协助占领軍总部办理资产接收及物資供应事宜;第七項:越南境内一切交通工矿事业责成現有人员继續維持及經营,听候占領軍总部商治法方派人接收;第九项:越南流通的日币及占領軍使用的货币問题,由外交、财政两部与法方商妥后另訂办法;第十項:占領軍所需粮食、煤炭及运輸工具等,由法国代表团設法责成越南現有机构供应負担,将来由外交部与法方另商清算办法;第十一項:政府各部及人民前在越南遗留或被扣留之物资,应由經济、财政两部搜集以前调查所得资料,将来由外交部提出向法方交涉;第十二項:占領軍区内法方回越的行政人员,法国代表团应将全部名单随时通知占领軍总部;第十三项:对法越之間一切关系,概严守中立态度,不加干预。重庆当局定下这些原则,完全忘却了六十年前法殖民者侵略越南而引起的中法战争和半年以前法日合作向我国军队进攻的事实,也不顾法日強盗互相厮杀、法殖民者还在日軍集中营内、法国在越南是否还有什么现成机构的事实,而是假定法国仍为越南的主人,要中国占领军替他們从日本軍手里拿回来,双手奉献給法国殖民者。这种出卖中、越两国利益的办法,是国民党政府的作为。

第一方面軍司令部先派副参謀长尹继勋先到河内設立前进指揮所。卢汉和陈修和于九月半乘軍机飞抵河内,陈代表陆軍总部幷预定参加軍政府工作。当到达河内以后,发现政治上的情况与事先所想象的发生了根本的变化:越南人民在胡志明主席的领导下已經建立了民主共和国,成立了临时政府,掌握了全越南的行政权。这样,原来计划设立的軍政府当然没有必要了。陈在河内住了两天,就飞回昆明找何应欽請示。当时何应钦往来于重庆、芷江、昆明、南京等处,陈发了几个电报,都沒有得到答复,也不知道何时能来到昆明。某天杜聿明告诉陈一个絕密消息说,蒋介石已到了西昌,如有关于越南的情况,他可以代陈去。陈就写了一个报告,特别提到胡志明已組成了越南临时政府,坚决反法,不准悬法国国旗,受到了越南人民的拥护,如果我們不同他合作,或让法国軍队回去,就会惹起越南人民的反对,发生中越冲突,影响受降,幷将在历史上造成中越人民的恶感。陈要求他慎重考虑,給予指示。过了两天,杜聿明通知陈說:“委員长已看到你的报告,何总司令就到河内,他叫你回去商量,昆明空军已准备飞机(当时只有军机来往)运你回越。”陈于次日(十月三日)上午重返河内。

何应钦已先一日下午到达,他对于陈的离开河内表示不满。陈对他說,当前越南的情况和原来的设想完全不同,而各方的意见亦极不一致,如果不解决这些问题,留此无益,希望早日回到兵工署去(陈原在兵工署任职)。何最后安慰说:”“你研究越南问题很久,不必放弃这个机会,可以代表我在这里工作,如何做法,我們再讨論。”当日晚餐以后,何同我們正在閑谈,見卢汉的神色忽然大变。一个秘书问陈:“你才从昆明来,知道那里发生事变吗?”他告诉陈刚才得到电报,杜聿明已包围五华山(龙云的司令部)向龙云开火。陈才了然蒋到西昌、何到河内,都是为了布置赶走龙云的工作。第二天发表調龙云为軍事参議院长,卢汉任云南主席。从此以后,卢汉就无心过問越南方面的事了。

越南十六度以北地区,国民党軍禁止法军入境,所有被放的法国军民男女不准携带武器,也不得悬掛法国国旗;中国军队保扩他們的生命财产。九月廿八日在河内举行的受降仪式,也没有法国代表参加。卢汉用中越两种文字发布文告,自称此来除了受降外,还是越南人民的朋友和解放者,并宣布对于各級行政机构和人员也一切照旧。这些处置暂时稳定了中越和法越間的关系。但国民党軍进入北越以后,被蒋政权培养起来的越南国民党武鸿卿和越南革命同盟会阮海臣等人随軍返回越南,利用蒋军势力到处寻衅,企图推翻越南人民的革命政权,取而代之。而重庆国民党中央机构的海外部、侨务委員会、三民主义青年团、中統局和軍委会的軍統局等都派有人员在河内设立机构,同越南的反动派互相勾结,自由活动。第一方面軍司令部沒有得到蒋介石的指示,对他們的活动自然不敢予以制裁。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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