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线电报的发明者是意大利无线电工程师伽利尔摩·马可尼,他受到赫兹实验的启发,开始尝试无线电通信实验,并在1894年实现了几米的传输距离,又于1901年12月12日成功完成了横渡大西洋的无线电报通信,这一成就标志着人类沟通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解放战争时期,在战火硝烟的背后,我党隐蔽战线的情报人员出色地利用无线电报通信,将大量的敌军重要情报化作一束束神秘电波发往我军指挥部。
正是这一束束的电波,使我军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取得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最终把红旗插遍祖国大地。
隐蔽战线的情报人员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真是惊心动魄、催人泪下的传奇篇章!
今天与大家分享两则发生解放战争时期的“神秘电波”故事:
第一则故事讲的是:由晋冀鲁豫军政大学政治部主任李克农派遣到上海的地下情报员李白烈士牺牲的最后情节,这是大家早已熟知的“永不消逝的电波”;
第二则故事讲的是:由晋冀鲁豫军政大学保卫部长盛北光派遣潜入胡宗南总部的吕出和他发展的情报小组人员与我军取得空中联系的过往情节,这是上世纪末才披露出来的“吕出情报小组”案。
“同志们,永别了!我想念你们!”
1958年,中国第一部谍战片《永不消逝的电波》引发全国轰动。在影片的结尾,孙道临扮演的地下工作者李侠在敌人冲向秘密电台的最后一秒,一口吞咽了电文,在特务枪口的包围下,发送出了最后一份情报……
1948年12月30日凌晨,在上海一间寓所的阁楼里,一双有力的手正在电键上快速地敲击着。
他刚刚发送完最后一条电文,敌人端着枪把他包围了。
他郑重地在电报机上敲出了3个“V”的紧急警示信号,向同志们作了最后的告别。随后,他迅速烧毁了情报内容和密码,一个人静静地坐着……
1949年5月7日,他被秘密杀害,年仅39岁。他,就是李侠的原型李白烈士。
李白牺牲20天后,上海解放。
1948年12月30日的凌晨,这道从上海发出的电波,被年仅16岁的女报务员苏采青,在中共中央的驻地——西柏坡接收了。
1958年,在李白烈士牺牲9年后,《永不消逝的电波》上映,在全国引起轰动……“永别了,同志们!我想念你们!”当这句话化作那永不消逝的电波,25岁的女报务员苏采青坐在大银幕前,已经哭成泪人。
2005年11月,70多岁的苏采青在报纸上看到一则大标题——“《永不消逝的电波》原型——李白”。
她突然心跳得厉害,在这篇文章里,1948年12月30日凌晨发生的细节被报道得清清楚楚,时间、地点、发生的事情与苏采青16岁时的经历完全都对得上。
时光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那天,李白发报的速度非常快,苏采青将这份非常长的电报抄录下来。“END(结束)。”
终于,苏采青从耳机里听到了这个标志结束的电码,但在下一刻,她听到的不是平时工作完毕后道别的信号“GB(英文“再见”缩略词)”,而是十分急促的3个“V”字电码。
这是事先约定的警示信号,表明对方正处于危急情境。
苏采青顾不上关机,连忙跑到台长那里报告了这一情况,顾不得等待台长的回应,又跑回电报机前戴上耳机细细守听。但她再也没有听到过那熟悉的发报声……
如今已是白发苍苍的苏采青剪下这则新闻,并在报纸旁边写下了这样一行文字:“是我记忆中的那一晚!肯定是那天晚上……”
尽管报道描述的情景极为相似,苏采青依然不能排除同样的情况发生在其他电台的可能。
2008年,苏采青从报纸上得知在上海解放第三天,时任中央社会部长李克农曾专电时任上海市长的陈毅,请不惜代价查明李静安同志(李白)的下落。
至此,整整60年之后,苏采青终于可以确认她当年的联络人就是李白!
1948年12月30日凌晨,他用生命发出的最后的电波终于在近些年解密——敌人的长江布防计划。
——以上文字片段摘自: 《“永不消逝的电波”再成焦点:接收者公开亮相,情报已解密》一文(哈尔滨日报 2019-10-20)。
电波二、情缘不了:WLD 和 CQQ
1
公元1986年初春,中国西北部S省统战部收到一封函件,写信人叫“李三善”,落款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成都军区司令部”。信中写道:
1949年1月至4月,我在晋绥公安总局驻S省情报站电台工作时,奉命同胡宗南西安绥靖公署的电台台长进行无线电联络,这位台长为我们提供了许多有价值的情报,对解放西安是有贡献的。我和这位台长只是通过无线电波进行工作的,虽然他的呼号和“手法”至今我还记忆犹新,但我们始终没有相见,至今互相不知姓名……
信既然是写给统战部的,那么,作为解放军成都军区前通讯部部长的李三善大概认为他要寻找的“敌台”——国民党西安绥靖公署的电台台长很可能是一个统战对象,即一名国民党起义军官。S省统战部正是遵循这一思路进行了一番大海捞针的查找。
至这年初冬,尽管反馈回去的信息还没有这位“西安绥署电台台长”的确切消息,翻越秦巴山脉,年近花甲的前通讯部长李三善还是不辞辛苦,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古城西安。
李三善在一位青年军官的陪同下脚步匆匆地穿行在西安的大街小巷。他是想了结一段埋藏了38年的情缘。想在生命的黄昏回首瞻望一眼青春韶华年月里曾经拥有过的美丽和壮烈。他想,他非常想念那位机上相“逢”、只闻其声、未睹其面的“知音”……
2
“GB73、GB73”
——再见,亲爱的;再见,亲爱的。
“8888……SSS”
——吻你,吻你,吻你,无限吻你。
“滴、滴、滴、滴……”
——无限,无限,无限。
……
李三善仿佛又感受到了“他”给予他的那份柔情。在和平的西安,在共和国已经诞生了38年的西安城里,走在熙熙攘攘人流如潮的西安大街小巷,他的耳膜里如鼓地响彻着当年那个深情而熟悉的呼唤:CQQ、CQQ ……
当年他20岁。他多大?——不知道。但他总仿佛能看见一张青春的、热情洋溢的面庞。他猜想——在魂牵梦萦的思念中他曾无数遍地猜想,这位“敌台”台长一定是个英俊小伙儿,一个情感丰富、热情开朗的小伙儿。李三善无法忘记“他”,因为在他此后戎马一生的报务生涯中,他再也没有听到过那有如行云流水般点划均匀、节奏明快、清脆悦耳的“嘀嘀嗒”声。对方的报务技术超群绝伦。这是一种愈到生命黄昏愈能感受到的深刻的生命记忆。他想他要同“他”晤面。哪怕一面。
3
这天黄昏时分,李三善走进了位于西安小雁塔、当年胡宗南西安绥靖公署所在地附近的一座简易楼房。脱下了戎装的老军人同主人握了握手。主人叫徐学章,一头花发,慈眉善目。因为他也曾经是西安绥署电台的一位台长,李三善怀疑眼前的他就是他要寻找的“他”。
“我们小组六个人,三个当过绥署电台台长,不知道你要找哪个?”
主人徐学章月芽般弯弯的眼睛里饱含着沧桑,他依次说出了六个人的名字:吕出、薛浩然、纪义、李福泳、王冠洲和他自己。
“三个台长?”
“对。我们先后三部电台同时跟延安联络。”
老军人刚刚浮泛起来的希望沉陷了下去。跟延安电台联络?
具体地说,是跟N边区保安处电台联络。晋绥公安总局和N边区保安处虽然同属于中共中央社会部,但在区域划分上分属于两个行政区划:山西省和S省,国民党政府时期和共产党执政以后历来如此。
“那么,你们和延安电台怎么联络?”
沉默良久,李三善似乎不甘心地提出了一个问题。
电台联络的呼号、波长、联络时间、密码,在38年前是一个头颅砍掉也不能说出口的绝对秘密;而在国民党电台上给共产党发报,呼号、波长的“伪装”恐怕比世界上任何一种伪装都更其困难和危险。简陋小屋里的两个报务内行都清楚这一点。应当说,那是一种提着头颅、用生命作赌博的通报。用三部电台和延安联络而小组成员能够幸存下来,不啻是一个奇迹。所以,前通讯部长即使找不到自己那位“台长”也很想了解这个奇迹。
好在那是一个38年前的秘密。
人类可以制造秘密,但历史能够破译它——尽管不一定是全部。
徐学章微微颔首一笑,月芽般弯弯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骄傲和自豪:“那是我们自己创造出的一种联络方法。”
“什么方法?”李三善有些急不可待。
“要说也很简单,就是在呼‘CQ’的时候,多加一个‘Q’,变成‘CQQ‘,这就是通知延安台我们自己人上机了……”
“啊? CQQ!”
老军人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呼”地站了起来,猛地扑上前去,紧紧握住徐学章的手,眼睛里含着泪光,喃喃自语地:“找到了!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CQQ……”
4
“CQQ”,这是一个你一旦记住了它,你就会至死不忘的呼号。
李三善重新坐回椅中的时候,内心深处久久地咀嚼着、也回荡着它——CQQ。这个他确信只有智慧的人才能找到的智慧呼号——世界上也许独一无二、只有这个组的成员才使用过的呼号。
在国际摩尔斯码无线电通讯中有一个通用术语,符号“CQ”,意即“呼叫网内各台”。这是一种自由寻呼,所有听到“CQ”呼叫的电台均可以回答。在其用法上,它类似于过去发生空难、海难时,遇难者发出的“SOS”的呼叫,是一种人类通用的国际语言。但在中国历史发生巨变的特殊时刻,“CQ”变成“CQQ”,成百上千次地反复出现在西北部乃至西南部的广袤天空中,它带给交战双方的国民党军队和共产党军队,对前者,是厄运、失败、死亡;对后者,则是拯救、生机和胜利。
5
小屋里的光线愈来愈暗,隔炉相坐的两个老人神情却愈来愈激动。炉火正红。红红的炉火映照在两张苍老的面庞上,在红光的跃动中,当年交战双方的两位台长品茗倾心交谈。
李三善讲述了1949年元月西北风肆虐的日子里,他奉晋绥公安总局的命令带电台从硝烟弥漫的太原前线西渡黄河进入S省境内同西安绥署电台进行空中联络的一段难忘经历,讲到他渴念中的那位“台长”,“他”的指法,“他”深情地敲给他的“GB73”、“8888”、”SSSS”……
……
不用再说下去了。不用。徐学章用肯定的语气回答着李三善。
“当时真正跟你联络通报的,是我们组的李福泳。”
“他还活着?”
李三善再次站起。
“不。他已经去世了。”
徐学章眼睛里涌满了泪水。
李三善以军人的姿势默默站立良久。
6
李福泳静静地躺在坟墓里已经整整22年。到这个李三善来找他的1986年的冬天,他辞别人世的年龄是38年,正好相当于李三善同他第一次联络到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的38年。
李福泳不算烈士。他的遗孀和子女们也不算烈士遗属。
他的墓碑上只有几行字:李福泳墓,湖北旧县人。西藏办事处1964年12月17日立。
生无显荣,死无显哀。
李福泳去世几年以后,他的墓碑上才被追加了“同志”两个字。
7
“还记得李福泳同志的自呼呼号吗?”
临分手的时候,李三善突然提出一个问题。这时,两个老人已经下楼走了一段路程。他们站立的地方,徐学章告诉李三善说,距离当年西安绥署电台123台,亦即李福泳电台很近很近;当年李福泳就是从这里向他发出那亲切而深情的呼唤:CQQ ……
李三善站在他寻觅了38年的西安绥署电台台长的遗踪旧址上,感觉那“滴滴嗒嗒”行云流水似的敲击电键的声音正从地球母亲的心脏里流泻到他的心脏里。
哦,李福泳似乎还在呼叫他,呼叫“CQQ”,呼叫他回答——
“CQ······CQ······CQQ······DE······WLD······K······”(CQQ,这里是WLD呼叫,请回答。)
……
“WLD。”
李三善和徐学章同时地吐出这三个英文字母。
它就是当年的李福泳。
小组最早的共同名字:WLD。
……
——以上章节摘录自:冷梦著《特殊谍案》“楔子”篇,群众出版社(2000年1月版)。
三、后记:电波依然在空中回荡
现代科学技术发展到今天,人类已步入更为快捷、可靠的互联网时代,人们不再依赖无线电报从空中进行联络沟通。但电波依然回荡在广袤天空,只是其传播和接收方式有着太大的改变。
今天,我们已经达到人手一部手机的地步,随时可以无障碍地进行实时通话和视频。WiFi的电波传播,我们可以迅速的通过电脑和手机联接上互联网。
也是通过互联网,我们才知道了77年前的那个傍晚,晋冀鲁豫军政大学保卫部长盛北光找军大学员吕出谈话。而当晚,吕出就迈出前途未卜的长路。(详情请参阅公众号〖雲見長鋒〗2024年12月13日发布文章《盛北光与吕出特别案》)
也是在发掘盛北光与吕出情报小组案事迹时,了解到作家冷梦曾在20多年前就写过一本有关吕出案的长篇纪实小说《特别谍案》。
顺利拿到了《特别谍案》,打开书本就舍不得放下。冷梦精彩的文笔才华,把感情细节渗入故事情节,看了个开头,就感觉快要泪下,被深深地吸引了。情不自禁还迫不及待地摘取了开篇“楔子”,鼓捣了这篇文章。现将作家冷梦简介和《特别谍案》封面封底及目录分享与大家。如果想阅读本书的,可以网上购买哈。记住:作者冷梦,书名《特别谍案》。
读过《特别谍案》的朋友说:那永不消逝的电波,承载着情报员(尤其是战斗在敌后的情报员)厚重、特殊的感情。他们舍弃了一切乃至生命,忘我的工作,是特别值得我们敬佩的英雄!
电波依然在空中迴荡,承载着过去、现在与来的一切。
《特别谍案》作者简介
冷梦,原名李淑珍,女,1955年9月生于西安市。1982年大学中文系毕业,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作家,中国农工民主党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陕西省艺术研究所专业作家,陕西省文化厅艺术创作中心创作人员,陕西省政协委员,荣获陕西省“三五人才”,享受中青年专家政府津贴.当过工人、知青带队干部、教师、公司经理秘书、杂志报纸记者/编辑、艺术美学研究人员、警官。
1973年开始文学创作,迄今已发表报告文学小说、美学论著、电视文学剧本等400余万字。主要作品:长篇报告文学《百战将星·肖永银》(获1996年首届”中国人民解放军图书奖”)、中篇报告文学《黄河大移民》(获1998年首届中国“鲁迅文学奖”)、长篇小说《天国葬礼》。
—— END ——
GAOJIAN 根据冷梦著长篇小说《特别谍案》文章和网络资料编辑整理。
2024.12.17.
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雲見長鋒):空中,那一束束飞舞的神秘电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