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25军“童子军”们的长征传奇

回顾八十年前的长征,“三大主力”尤其是中央红军长征的故事脍炙人口,震魂摄魄。其实,从鄂豫皖大别山里走出的一支长征队伍,故事不仅传奇感人,而且意义非凡。一群娃娃兵血海征战,在关键时刻救护了处于危局中的中央红军,为中国革命立下大功,这就是红25军。因长征时这支部队平均年龄只有十五六岁又被称为“童子军”!

(一)

  1931年10月,红25军诞生于安徽金寨县,比在湖北红安七里萍成立的红四方面军还早十二天。鄂豫皖革命根据地面对三十万国民党大军的四次围剿,红25军在成立一年后,主力随张国焘率领的红四方面军转战川陕。红军大部队秘密行动后,根据地留下烈士遗属、伤病员和一帮年幼的娃娃兵。

鄂豫皖省委指示25岁的吴焕先等留在根据地的骨干,借用红四方面军原有三个军的老番号,组建新的红25军。智勇双全的吴焕先任军长,开始与敌几十万大军在大别山中周旋,坚守根据地,策应主力远征,红25军鼎盛时期,队伍一度达一万二千人。几年间,在极度艰难困苦的条件下,面对数十倍的强敌,老弱病残幼的红军战士,英勇无畏,苦苦鏖战,终因寡不敌众,队伍锐减至三千人,剩下的多为一帮十二三岁至十六七岁的“娃娃兵”。

1934年4月,部队进行了整编,徐海东任军长,吴焕先改任军政委,面临更加严峻的考验。蒋介石亲任“剿匪”总司令,张学良任副总司令,限令三个月之内,全歼徐海东的“童子军”,悬赏十万大洋取徐海东的首级。徐海东临危不惧,神出鬼没,仅长岭岗一战,歼敌三千八百多,“童子军”全部换上了全新的德式装备。接连又打了几个胜仗,暂时摆脱了危局。这时,中央选派曾在江西苏区任过师长的程子华,秘密经上海,带着我谍报人员获取的“剿匪”作战部署,来到大别山苏区,通知红25军转移北上抗日。

徐海东运用灵活机动的突袭战,指挥红25军纵横驰骋,先后进行了三次声东击西的速决战,歼敌三个师加二个团,缴获了大量武器弹药和物资,为长征作了充足的准备。此时,红25军已武装上了清一色的德式精良武器,每个连队配上九挺机枪,其中三挺重机枪,每个娃娃兵身背三个袋子:子弹袋、银元袋和米袋。血与火的锤练,一批不到二十岁的营团干部更加成熟,骁勇善战,在被战士们称为“徐老虎”军长的率领下,一个个娃娃兵都变成了勇猛无惧的“小老虎”。

红25军“童子军”们的长征传奇

吴伟在1936年,斯诺摄,下面的短诗为后来的二炮政委陈鹤桥所写

(二)

  1934年11月红25军秘密出击,将部队从大别山腹地的金寨县运动到河南,一周内在同东北军两个师和河南军阀两个师分头激战取胜后,16日从罗山县何家冲开始长征。为了表达对中央的尊重,徐海东坚决要求由程子华任军长,自己当副军长,负责军事。队伍很快冲破了封锁布网的平汉线,因离武汉太近,敌集结重兵围追清剿,“童子军”的处境十分危险。

不久又传来不幸的消息,方志敏率领的“北上抗日先遣队”在江西全军覆没,中央红军血战湘江,损失惨重,八万六千人的队伍,锐减到三万多人。“童子军”临危受命,扛起了“北上抗日第二先遣队”的大旗,边走边战,急行军打进桐柏山区,发现这里敌人布防严密,又迅速转移北进,每日战事频繁,急行军异常辛苦,娃娃们背着辎重走着走着就睡着了。

徐海东多次负伤,身体不支,他咬着牙作动员:“同志们,前面有三个团的援兵到啦!”娃娃兵争先恐后加快了脚步,冲进了伏牛山区,急问军长援兵在哪?徐海东风趣地指着三座山峰说,“眼前这每座山就是一个团,进了山就是我们的天下!”娃娃们终于省悟过来,在一阵童声欢笑中冲上了山峦,最后从河南卢氏转战穿入陕西境内。

红25军“童子军”们的长征传奇

但更严酷的战斗拼杀在等待着他们,战斗一次比一次激烈,十个月转战行程一万多里,大小战斗500多次,先后同国民党中央军、东北军、陕军、西北军、马家军以及土匪“刘黑七”打过仗。“童子军”如同神行太保,行踪变化无常,让敌捉摸不透,他们从中原腹地大闹天宫,一路走来,进陕南、入甘肃、驻留回民区,发动群众,招兵买马,牵着数十万敌军主力跟着娃娃们的屁股后面追赶,调防多家杂牌军围追堵截,“童子军”虽负出了沉重代价,却大大减轻了一、二、四方面军主力长征的压力。

  1935年9月16日,徐海东率领的红25军长征队伍,冲破重重封锁线,比中央红军早一个月到达陕北根据地,红25军远征进入陕西永宁时,刘志丹指派时任陕北苏维埃政府主席的习仲勋前往迎接,在山寨村头的一块平台上举行简朴但隆重的欢迎仪式。红25军与陕北红军胜利会师后,立即整编合并为红十五军团,徐海东任军团长,程子华任政委,刘志丹任副军团长兼参谋长。红十五军团首战打了崂山战斗,歼敌一个师和一个直属队,毙敌110师师长何立中。

  此时,朱德率五千红一方面军官兵被迫与张国焘长征的右路军南下川康,前途未卜;毛泽东、彭德怀率领仅幸存三千多人的长征队伍,衣衫褴褛,几乎弹尽粮绝,已经十一个月长途践涉,爬雪山过草地,行程二万多里,9月间这支疲惫不堪的远征劳军,正艰难地行进在北上陕甘的途中……显然,如果没有红25军早中央红军一个月抵达陕北延川县永坪镇与陕北红军会师接应,并以迅雷不及掩耳行动大举进攻歼敌,扫清北上的障碍,难以想像,在张学良装备精良的“剿匪”大军早已枕戈达旦,严阵以待,压境布网的危局中,尚未立足的中央红军将会面临怎样的命运。是红25军和陕北红军,在极其险恶的环境下救护了远征而来的中央红军,立下了千古奇功!

  有趣的是,刚见面,毛泽东就亲手写下一份借条给徐海东:“请你部借二千五百元给中央,以便解决中央红军吃饭穿衣问题。”徐海东找来娃娃似的后勤部长查国贞,听说还剩七千大洋,海东立马下命令,给毛主席送去五千大洋,还叮嘱立即给中央红军换上新武器新军装。后来,斯诺写《红星照耀中国》,大家一定记得他为毛泽东拍摄的那张著名的照片吧,那个八角帽和闪闪发光的五角星,连同那一身灰军装,就是徐海东亲自送去的。此后,毛泽东一生与灰色衣装结下了不解之缘!

  据统计,平均年龄只有十五岁的红25军的娃娃们,参加长征时准确的人数是2987人,1935年9月到达陕北会师,兵力达3400余人,十个月中,队伍边战边补充,不减反增,且无一个娃娃兵临阵脱逃,甚至连七个小女兵宁愿战死累死也不离开部队,最后“七仙女”只剩下“五朵金花”,全军所有官兵都表现出了坚定的信念和血战到底的决心。娃娃们用稚嫩的肩膀,顶起了中流砥柱,成为中华民族的脊梁!


(三)

  当年参加长征的四支队伍,红25军长征人数最少、年龄最小、路线最短、行动最快,遇战最多、到达最早、牺牲最少,后来出将军最多,总之,似乎这么多个“最”字能够概述“童子军”不同寻常的特点和经历。可是,细细品味历史,红25军也是付出牺牲最重的!因为,几位主要将领每战必冲在前面,都身负重伤或献出生命,壮举都令人唏嘘不已。

  徐海东曾被斯诺称为“中国的夏伯阳”,一生充满传奇色彩。他1900年6月出生于湖北黄陂,生下靠喝长嫂的几口奶水活了命,七代窑工世家,年幼时跟从父辈做了十一年大水缸,苦难使他养成喝酒解乏的习惯,也练就了力大胆大、疾恶如仇的刚烈个性。不堪压迫,那年率众参加年关暴动,全家83位亲人有66人被杀。

红25军“童子军”们的长征传奇

早年从军,从北伐攻打汀泗桥到当军长一路走来,9次负伤,全身17个弹孔。在当团长时就身先士卒,寒冬腊月赤膊上阵,身负重伤,队伍开走了,战友陈锡联的母亲见他有口气没死救了他,伤还没养好,就拄拐杖找到部队,见团长已配齐了,他对陈赓师长说“当副团长吧”,带伤归队了。

红四方面军秘密转移时他已任师长,张国焘太了解徐海东了,知他不仅彪悍勇猛会打仗,而且顾全大局听指挥,打算牺牲他这个师拥护大部队转移,写信要他负责军事,悄悄带大部队走了。他带着伤痛上战场,指挥全师在光山县郭家沟和金寨葛藤山接连迎敌作战,拼死抵抗,拖住敌人,战斗23天没睡觉,仗打胜了,一觉睡了三整天,醒了大吐血,大部队也找不到了。

  长征前,整编后的红25军不设师,下属四个团,减少层次,行动快捷,军领导都是边指挥边参战。长征途中,1934年12月10日庾家河之战,最惨烈,代价最大。因极度疲劳,值守排哨睡着了,敌人偷袭,短兵相接,全军7位女护士和炊事员都参战,殊死杀敌,全军从中午打至黄昏,灭敌800多,我军伤亡200多,而且大部分营以上干部负伤,两位军长都负重伤。

程子华左手被打穿,徐海东被子弹从左眼底下打入从后颈出,昏死四天四夜,15岁的女护士周少兰为军长口对口吸痰,昼夜精心护理救了他的命。后来这位小护士成了他的终生伴侣,并被徐海东改名为周东屏,意为徐海东的“屏障”。

  1935年7月,红25军已进入甘东南,突然接命令迎接中央红军北上,他们迅速回师占领天水,势如破竹逼进西安,吸引了大量的敌军回撤,胶着激战,大大减轻了中央红军的压力。8月在泾川遇强敌,战斗中吴焕先提着战刀带头冲锋陷阵,不幸被子弹击中,壮烈牺牲,年仅28岁!

徐海东见他咽气前手指北方,身体都僵硬了眼睛还睁的大大的,忍不住痛哭失声。他亲手为多年患难与共的战友小心翼翼地擦干每块血迹,穿上干净的军装,这时老百姓抬来一口大棺材让他入殓,徐海东执意要把他埋在北面河的对岸,离陕北近些以了却战友希望部队坚定北上的心愿。

那天,娃娃们抬着政委吴焕先的棺木过一条大沙河去对岸掩埋,站在水里,全军远望满目苍翠中的几枝干枯的血色红枫,扶棺不动,童音哭声一片,经久不息,哀嚎响彻整个山谷……

徐海东后来在华中新四军第四支队任司令员时曾对部下回忆说,政委吴焕先牺牲是此生令他最难过的,也是第一次在战场上流泪。他还对部下讲了许多吴焕先智勇双全的感人故事。

还有,后来红25军与陕北红军会师整编为红十五军团,担任副军团长的刘志丹为中国革命作出了无法取代的贡献,后来,刘志丹奉命东渡黄河,在三角填前沿阵地指挥战斗也不幸血洒疆场,血染的军衣里没有一分钱,只剩6只香烟……

  光荣“童子军”,血史筑丰碑!?
红25军“童子军”们的长征传奇

来? ? ??源:军旅警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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