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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万成(1913~1984),东乡县唐汪镇塔石沟村人。1929年被西北军抓丁入冯玉祥部,1931年12月在中央红军第三次反“围剿”中随二十六路军在江西宁都起义,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2年1月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是年3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第四、五次反“围剿”斗争后,随红四方面军长征。
抗日战争中,唐万成先后任八路军前方总部警卫连长、营长。受八路军副参谋长左权多年面教,读书写字,得以脱盲。解放战争时期,唐万成历任太行四分区四十三团(亦称太行独立第二旅老二团)团长、二野九纵队二十七旅副旅长、十五军四十五师副师长。参加上党、平汉、豫北、淮海、两广等著名战役,并进军西南剿匪。在朝鲜战场上参与指挥了著名的上甘岭战役,战功卓越,被授予大校军衔。
鸡叫三遍时,“前总”来了电话,说是左权参谋长在作战科叫我。
作战科住在上麻田的天主教堂里,离我们警备连驻地(下口)只有3里路。它在河南,我们在河北,淌过河就到了。一进天主教堂的门,就看见参谋长站在墙跟前看地图。他矮矮的个儿,很健壮,穿着一身粗布灰单装,腰里扎着一条打了卷的破皮带。我轻轻地走过去,低声喊了声报告。他转身微微笑着说:“啊,万成同志你来啦,吃饭了没有?”
“吃啦”,我轻声回答。
“战士们吃饭了没有?”
“吃啦。”
“背的重不重?”
“不重。”
“干粮多不多?”
“够吃两三天的。”
“够啦,够啦。”
参谋长关心地问了个遍。他把拿在手里刮得很光滑的白棍搁在桌子上,端起洋蜡灯说:“你来。”
我跟参谋长往地图跟前走,作战科的王科长左手接住洋蜡,右手用铅笔先指出曲龙拐弯的清漳河。接着从上麻田顺河往东,指到下麻田;又从下麻田的大桥过河,指到河南4里远的东崖底。每指一段,就横着打个杠杠,回头,又从天主教堂划一道箭头,从背后的山沟里插到十字岭;最后,倒转笔头,在沟口上捣了几下说:“就在这里把敌人堵住。”
王科长交待完任务,参谋长问我:“你清楚不清楚?”我说:“清楚啦!”
“你再说一遍!”
“敌人来了按原来的计划打,只准敌人往桐峪不准敌人进后沟。
“对!”参谋长双手捏着小白棍的两头,和蔼地说。
“敌人发动二月扫荡,以3万兵力,分三路来企图合袭‘前总’,辽县、榆社来的,由我一二九师顶着,从黎城来的这一股有两三千人,由你们警备连对付;你们连都是老红军,我很放心。但你们可要警惕,日本鬼子很狡猾,很猖狂!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我想到,我们连200多人,百分之九十是党员,除了司号员外,都是老红军,就满有信心地对首长说:“没有啦!我们保证完成任务,请首长放心。”
左参谋长扭头看看窗户说:“亮啦!那你就走吧!”左参谋长说话时,不时的挤眼,我见他的眼圈火红,知道他又熬夜了。
晴天,露水很大,清漳河上起了雾。按我们的分工,辛指导员在后面,我怕敌人偷摸,顺河往下麻田跑去。下麻田原来是政治部的驻地,可热闹啦!现在到处空荡荡的。路上碰到几个从东崖底过来的老乡,提着鸡笼,牵着牛,牛背上驮着包袱、行李和跑不动的孩子。这是多么可怜!要是不把这些狗日的搞住,老百姓可怎么过呀!
我打听了一下情况,就打发通信员田成方回去报告,催首长快走。下麻田东南角上有一座大庙,庙前是浇地的小水渠,渠里还有些冰渣子,战士们“劈啪劈啪”都跳进去了。七班担任拦路堵桥,我来回跑了个遍,刚站到七班后头的庙角下,东崖底“叭哽叭哽”!响了两三枪,好家伙真快,鬼子来啦!过桥一箭之地有一座河大王爷庙,我拿望远镜隔河一看,庙前站了几个“衣”,有个穿黑大衫的,歪藏着礼帽,拿着“文明棍”,正给一个挎东洋刀的日军向这边指划,庙后是马队,被小庙和雾气遮着,看不清楚。七班长田立成对战士说:“把手榴弹盖子揭开,搜到前头。”又扭头问我:“连长!连长!打不开?”“先隐蔽好!”我说着又回头对通讯员说:“田成方,跑步去报告参谋长,就说敌人来了!”
说话中间敌人的“便衣”就摸到了桥上,马队在河大王爷庙后也集合了,我们的小炮班长是个“戆子”,一时招呼不到,他就给你闹乱子。我还没下命令,他就光当光当撂过去几发炮弹,桥上的几个“便衣”,一头栽到桥底下,戴礼帽的那个家伙,低头提着大衫跑了。我想打就打吧!便举起盒子枪,朝着敌人下命令:“打!都打!”就这乒乓叭叭的打响了。河大王爷庙跟前敌人的三、四挺拐把子,呱呱呱向这边打开了。我看光打雷不下雨,半天没见敌人上来,便叫大家隐蔽好,让七班派个战士出来观察。田立成伸手把一个战士的帽子摘掉,往左前方指指,那战士机警地跑到两三步远的一棵弯腰柳树后边,抬头一看,慌张地小声叫:“连长!班长!敌人过来了。”
“在哪儿?”我赶紧问他。
他指着河边的苇塘说:“那不是!那不是!戴的尽是钢盔!”
我一看,日本兵端着明晃晃的刺刀,拨着苇子真的出来了,桥上一股也露了头。桥上、桥下,四股大约有五六十个。有个穿黄呢子大衣的鬼子站在桥上,左手晃着太阳旗,右手拔出东洋刀,哇啦哇啦的叫,两边桥下的鬼子兵淌着、打着。我们八、九班的同志,上去就和河里的敌人打起来了。日本兵真顽固,裁到河里爬起来,还是硬上。我说:“七班,不能让敌人过来!”可是七班的机枪一盘子弹打完没把敌人压住,桥上的鬼子兵窜上来了。好几挺“歪把子”打的沟堤上刚发青柳树枝咔嚓咔嚓往下落。田立成一看急了,伸手抓住大转盘机枪说:“拿过来!”机枪手赵大麻子是个粗墩墩的大个子,臂力很大,他一看班长要把机枪夺走,涨红着脸不给,用力一晃膀子,把田立成拨了好远。他端起机枪来,一口气打得日军的钢盔在河滩上乱滚,一阵子就把敌人给撵回去了。敌人还不服气,整整队又冲。这时候雾气还没退,刚露头的太阳,把湛清的河面照得通红。远处有雾,近处有烟,看不清到底敌人有多少。我怕首长没走,急忙跑到大庙后,顺河往西看,天主教堂后院的核桃树上,参谋长的黑骡子还在那里拴着。老天爷!一下把我吓出一身汗,扭屁股往庙门前看,可不是,天主教堂门口还有岗,首长就是没有走啊!要是有好歹,我这个警备连长可怎向全国人民交待呀!我马上想跑回去请求首长赶紧走,又怕阵地上出乱子。眼前敌人又到跟前了。小通讯员田成方正端着他那杆蜡黄的朱德式步枪,趴在地上射击。我大声叫他:“通讯员!赶快回去催……”说到“首长”两字,又怕敌人听到,赶紧低声改口:“催他们走”!他听我的命令很急,爬起来就扑打着屁股跑了。
(肆虐华北的日军)
敌人攻不动,搬下死尸退回东崖底,溜溜放出“信号烟”。(据说敌人那时还没有信号弹)红的,绿的,白的,黑的,就跟正月十五放的烟火一样,四五道烟柱,钻进天空。他妈的,敌人后面准有大队。
约摸抽两根烟的功夫,通讯员田成方回来了。我拉他蹲下问:“走了吧?咹!”他说:“牲口都拉出来了,就走!”这一下我心里才宽慰了一些。我想:只要首长能安全地走了,我们就是在这里拼光,也不能让敌人进沟。说话不及,东北角上,撩山角升起一条黄澄澄的“土龙”,我站在庙角一看,东崖底东南角上,尽是日本人的马队和步兵,青油油的麦田里,跟蚂蚁起雨一样,挤的不透风。村子挡着的不算,少说也有一二千。一会,推出了三四门大山炮,还有四五门追击炮,咣啷咣啷朝着沟口和麻田放开了。我们一个连摆了三四里,这还能行,我决定按参谋长指示的第二步:“把部队拉到天主教堂后边的山头上,把住沟口,压住顶,该拼就拼。”正说着敌人就出动了,几队步兵,还有40匹马,顺河往西去,好家伙抄后路来啦!我想这得赶紧走,回到沟渠里,对田立成说:“来来来!不能在这里打了,三排要撤回山头去,你们七班打掩护。”我叫通讯员去传三排长,回头对田立成说:“青年班长!我在天主教堂等你们,清楚不清楚,咹?”“连长你快走吧!”田立成腰里的盒子枪,瞪着大机头,提着三八大盖,弯腰在战士跟前来回走着说着:“手榴弹都准备好,手榴弹……”赵大麻子听说叫他们掩护很高兴。他扯住两只袄襟,两边一拉,嘣嘣嘣扯开袄扣,顺手抓住机枪,按上弹盘,在盘顶上一扳说:“来吧!只要你在这里过就别想逃掉。”
三排长带着九班刚站起来,一颗子弹打穿了他的牙傍骨,我顾不得招呼他,叫三排副带上八、九班,赶紧往右边山上冲。这时候日本人正淌河,赵大麻子把他们打得滚锅热,但是敌人太多,还是压不住。我跟十班跑了十几步,回头给田立成摆摆手,田立成他们扔出一排手榴弹,就跟着跑过来,可是头上有飞机,屁股后有敌人,把他们缠住走不开了,小炮班在后面,我命令他们:“快捶他们一顿,好让七班上来。”“没有弹药啦!”苗班长抱着一箱日本造的炮弹说。我指着问他:“那是啥?”“就剩下这几个宝贝了。”“打!什么宝贝!”“好!”炮班长,领着两个炮手,一齐跪下一条腿,脚踩住炮脚,五指并扰,对着鼻尖和炮筒的红线一比,十几个炮弹就上去了,炸的桥上、桥下的敌人乱翻滚。
在后沟两边的山头上,指导员已经叫一、二、四排上去了。这时我心中比较轻松了一些,那知一到半山腰,马伕牵着参谋长的那匹黑骡子,停在沟口上。我慌忙跑过去,见参谋长就站在两座瓦房中间的一棵大槐树下边。他一手举着望远镜一手拿着那根小白棍,还有一打子电报,身后站着参谋,译电员和警卫员们。我急得直跺脚,开口就问:“首长你……”“啊!唐连长,辛苦啦!罗主任已经走啦!啊,我也就走,不要紧,不要紧。”参谋长笑笑,拉着我的手又说:“我看见了,你们打得不错。”我也没有再报告情况就问:“首长还有啥指示?”参谋长四面望望,用小白棍指着说:“你看见没有?山上有老乡啊!敌人不上来便罢,要是上来搜,你们就给他展开麻雀战。”我说:“首长,你放心吧!绝不能叫他糟害老百姓。”“是呀!决不能让他糟害老百姓”。参谋长的小白棍又指着左边的那个山头问:“谁在那里?”我说:“那是青年班。”“好啊!这个山头很重要。”说罢,参谋长把电报递给译电员,摇着手里的小白棍,不慌不忙地往山下走去。
(八路军机枪阵地)
首长走后,我带着七班就上山去了,站在山头上,回头看,上下麻田都进去敌人了,天主教堂的前前后后,街上、院里,到处都是性口。带着东洋刀的日本兵到处乱窜。看了半晌,还不见检查总部住处的七班战士小妞他们三人回来,我心里正发急时,忽然在下口嘡嘡嘡响了几枪,敌人一窝蜂似的往那里追。河边的地雷都是用线连在一起的,领头的马队一踩,轰!轰!轰!把日本军炸倒了一大片。敌人不敢走正路,在河边拐弯抹角来回转。同志们都高兴的拍着屁股哈哈大笑,小妞他们水淋淋的上来了。我说:“你们怎知道往下口跑哇?”小妞呼哧呼哧喘着气说:“连长,怎么能给敌人往沟里引呀!首长不是刚走吗?”小妞一面说着一面伸手往屁股上直摸,原来是赵大麻子要夺他的箫。“小妞!丑话说在头里!”赵大麻子没抓住箫,用指头捣着小妞那高棱棱的鼻子说:“你小子要是把敌人吹跑,我非揍扁你不行!”小妞没理他,只顾拧裤角的水,他后边一个战士脚上尽是泥巴,鞋子也没有啦。他说:“咋整的?”“淌河跑掉啦。”那战士说。“穿上!”小妞从腰里摸出一双草鞋,撂到地下说:“穿上吧!这山里尽是圪针、石头,扎着或是碰着可就麻烦了。”小妞手里提着拧干了的湿袜子,一下子被别人发现了秘密。赵大麻子抢过来,提住袜筒,歪着头,操着四川腔说:“瞧!小妞这活要得要不得?”大家一看,小妞在袜底的脚心里,扎了一对蝴蝶,用的线大概是自己染的,一见水,红的,绿的,就弄成了模糊一团,羞的小妞拼命夺,还指着赵大麻子的脚说:“光说入家,就不看看自己的脚多好看!”说起这双脚,可足有一尺长,草鞋鼻子上用麻线打了两个红缨子。赵大麻子又赶紧说:“我这,我这可是粗活,哼!谁不会!”他俩的对话把大家的肚子都笑痛了。正谈的热火时,唿唿隆隆又过来几发炮弹,震得背坡的标子树乱摇晃。战士们进入先前挖好的工事。我跟田立成并膀趴在山丘顶一块大石头的左右两边,石头缝里长出一酸枣树,我用盒子枪一拨,往下看,一二百日本军和伪军,摸到了山下。那个戴大礼帽的带头,站在塄坎下边,嗬!在桥上没看清,这个王八羔子还戴着“黑色镜”哩。领着汉奸和日本兵,在下边叫喊:“八路,八路!你们被皇军包围啦,缴枪吧!”“你个不要脸的,我交给你个子弹头!”赵大麻子骂着,把枪口伸出去。我看敌人是想骗我们出去,他好打炮。我说:“大家别着急!”刚说完田立成在左边“叭哽”一枪,把这家伙打了个嘴啃泥,大礼帽在塄坎轱辘……往下滚。这可把敌人气坏了。十几挺机枪和炮弹,打得山头上石头碴子哗哗落,眯得眼睛都睁不开。田立成叫我:“连长,连长,山上人太多!防备敌人打炮呀!你也下去吧!”我想七班长的意见很好,但首长刚走,我不能下去,就对他说:“你派几个战士在左边。右边,由赵大麻子负责,其余的都下去。”通讯员和司号员还在哪磨蹭。我说:“去去去,叫你们的时候再来。”敌人一开始攻击,田立成就来回跑,小妞见班长把帽子扣在石头上,他也把衣服、帽子都脱下,顶在掩体边上,迷感敌人。一会儿,就把衣服打开花了。敌人火力很凶,压得我们抬不起头来。正用上机枪的时候,赵大麻子贴着一块方桌大的红石头不打了。我问他:“怎整的!怎整的!”“迷土啦,他妈的!”赵大麻子看我很急,又拉了两下枪栓,还是不响。抓住手榴弹摔下去,他看见日本鬼子弯着腰还在往上冲,把他气的脸都变色了,可是枪怎么也摆弄不响,他把枪往后边拉下,扭头趴下,头朝后,屁股朝天,大板脚蹬着石头,和我说:“连长!我给免崽子们一个石头吃!”说话间,赵大麻子把腿一蹬忽隆一声,大石头就下去了。石头一动,我说:“手榴弹!打!”大石头碰着小石头,小石头夹着手榴弹,山坡上一片烟土一阵子响声,一下子又把敌人打到塄坎下。小妞高兴地用两只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赵大麻子说:“你可真有两下子呀!”赵大麻子一边摆弄着枪一边摇摇头说:“这不算啥,非叫这些王八蛋吃饱不行。”正说着,敌人已在山下骂开了。
“穷八路,穷八路,没有子弹扔石头。”一个汉奸说。
“怎么啦,石头就不能揍你!”
“穷八路,你们要再不投降,‘皇军’的飞机就来了!”
“你们胆大就上来,我揍碎了你们这些卖国贼!”赵大麻子领头还骂。两架小红头飞机,擦着树梢,侧楞着翅膀,在山头上转圈子,又打机枪,又投炸弹,弄得山头上乌烟瘴气。敌人趁着这个机会,又从山下打上来了,山头正面和左右两边,敌人就象蝗虫一般盖住了山坡。眼看人少是堵不住了,我对通讯员说:“赶快下去,叫副指导员把半个班带上来,再叫小二下一箱子弹(因为子弹全在驮子上)送来。”我刚说完就打过来一个手榴弹,手榴弹冒着蓝烟,从石头上蹦到我面前,田立成扑上去抓,我说:“不行,卧倒!”他没吭气,飞起老山鞋一脚把它踢到事几步开外炸了。这一回敌人特别多,左边的敌人已跳进了我们的掩体,气汹汹的端着刺刀,情况危险极了。我说:“七班长,你从左边上!”田立成领着刚上来的五六个战士,往敌人旁边插,赵大麻子端着机枪,嘟……嘟……嘟,打着跟着跑。我急忙大声喝道:“你往那里跑!”“×他妈,拼了吧!”“拼,拼!你这个愣头青就知道拼。快回去,那边有你们班长,你看守住右边。”
我用小枪给指导员和三排副打了个信号,左右两边的屁股枪都响了。两头一夹就把敌人撵下去了。
敌人的八次冲锋都失败了。这时,我看守的阵地太宽,便带着战士往沟口靠。小妞在阵地正面,一个人守着四个掩体,还在那里跑着打呢!我说:“快过来!”他拾起打烂的衣服往肩上抢,正碰上一个炸弹落地,小妞牺牲了。不少战士掉下了眼泪,赵大麻子直着眼珠子跺着脚骂!骂了日军,骂汉奸。我们的小妞同志是山西赵城人,是个党员,谁不喜欢他呀!我说:“哭啥!走!给小妞报仇!”我说战士,自己也难过地流泪了。
我们收殓了小妞的尸体,埋在柿子树下,就与指导员会合了。
(八路军英勇抗敌)
下午3点时分,我们跑到沟口山头上。往东南方向看,日军在下口,到处翻箱倒柜,弄得鸡飞狗跳墙。指导员问我打不打。我说:“非打不行,反正首长走远了,我就捅捅你这个蚂蜂窝!通讯员,把机枪都叫过来!”通讯员刚要走,我想三排的同志实在太累了,便又叫住他说:“别叫田立成和赵大麻子他们,快去。”一会儿,一、二、四排的机枪都过来了。五六支大转盘,朝着我指的方向打成一阵风。上麻田还有一百多个鬼子没走,只见一面太阳旗一摆,他们就哇啦哇啦发起了冲锋。忽然指导员说:“老唐!好啦,敌人想跑啦!”我一看,可不是,下口的敌人拉牲口的拉牲口,上驮子的上驮子,有些已经出了村,往桐峪走了。我马上对机枪手说:“打呀!同志们打呀!再顶一家伙,把这些王八羔子顶回去。”敌人的确是掩护退却,经这么一顶,他到软了,搬下尸首扭头就跑,可是下口的房子,麦秸垛,还有我们拾得那几万斤柴禾,鬼子都给点着了。我想老百姓回去可怎么办?指导员也在那儿发愣,我说:“我们救火去!”他说:“你在这招呼吧!”随后四排长带领着一伙人和指导员一起,追着敌人往下口跑去,下口狼烟满地,他们跑着打着……。
内容整理自《八路军总部在麻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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